《先弯》重迟

5、第五章

　　景行没想到何诵敢在十一点钟再次敲他的房间门，而且门外的人穿着大一号的白短袖睡眼朦胧毛发蓬松的样子，景行立刻脑补了他听说过的演员半夜敲导演房间门的轶事。

　　但是……送上门来潜规则也不该是何诵这个样子的啊……再而且，他也不是导演啊，景行拍拍脑袋不知道何诵到底要干什么，但是门口敲门声还是不断，他无奈拉开门，“干嘛？”

　　何诵有些不好意思，“你有玩具狗吗？”

　　景行一度觉得自己幻听了，“什么？”

　　“毛绒玩具，狗最好，不是狗其他什么的都好，我把Dicky忘在家里了，睡了一半觉得很难受。”

　　“你多大了睡觉要抱娃娃，你是智障吗？”

　　何诵对这样的恶意不以为意，“对啊，你们睡觉都不需要抱点什么吗？“

　　景行也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邪，凑到他耳边，“女人，我喜欢抱女人睡觉。更准确一点，我喜欢抱着她们一整晚都不睡觉。”

　　何诵小懵了一下，然后感叹，“你的身体素质不错。”

　　“！！！”

　　然后扭头准备去敲下一个人的房门，景行气不打一处来，把他扯回自己房间，“你还想干什么？大半夜衣冠不整地敲男人房间门像话吗？！”

　　何诵已经困了，又急着找一个可以抱着睡觉的东西，景行还拉扯着他叨叨一些傻话，他上了火，“松手！”

　　这人一贯黏黏糊糊，跟谁都能说得来的老好人样，乍一变脸，唬得景行赶紧松了手。

　　但这人又要走，景行堵住门，不自知地缓和了语气，“怎么一定要抱玩具睡觉？抱个枕头不行吗？”

　　“不行，枕头没有头发。”

　　……

　　“他们俩看起来就不像是有玩具的人，肯定都没有的。”

　　何诵想了想，又困又想找东西抱着睡觉，半坐在地毯上苦恼，“那怎么办啊。”

　　景行看他昏昏沉沉想往一边栽，赶快伸条腿过去让他靠住，“你想睡就直接睡，大男人矫情什么，还非要抱着东西睡。”

　　很快景行就发现何诵不是矫情，因为在每个他都能感觉何诵要睡去的节点他都要醒来，手很不自在地划拉要抱东西，他分明已经很累但还是倔强地不愿睡去。

　　景行打横把他抱起来扔到沙发，给他手上塞一个垫子，他摸摸软软的抱枕，但很快又扔到一边去，对头发还真是执着。

　　扔完以后何诵的眼皮又往上抬，景行灵机一动，把头凑过去，何诵如愿以偿地摸到了毛发，摸着摸着力气渐小，一会儿就睡着了。

　　景行站起来，叹口气，给他从房间拿来一床凉被盖好，他一个翻身，手机从宽大的睡裤口袋中掉出来。景行把他的手机放在茶几上，打开看了一眼屏保，屏保是……魔发精灵。

　　这也是钱多多小朋友的挚爱。

　　景行觉得何诵这个人真是太奇怪了，算得上有病。

　　我可得离他远一点，一边想着这事，一边看他蹬被子准备去给他掖掖……掖好被子以后景行看到了他扔在桌子上的那张卡，又把刚给他盖好的被子拉开，揣着剧本回自己房间去了。

　　在自己房间待了两分钟，想想还是默默地跑过去给人把被子盖好。得罪得起他，得罪不起他背后的金主。

　　景行撇撇嘴，去睡觉。

　　第二天早晨，闹钟响的时候景行起来，思考了一会儿，去沙发上准备叫人。

　　每一次他看到何诵的脸都要感慨真是……神颜，跟他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一个样，毫无防备纯然无忧地安静睡着，像是一个天使。这样的想法出现以后，景行打了个哆嗦，跟Zero待久了，变得跟他一样肉麻了可不行。

　　过去恶狠狠的叫人，“喂，快点起床了。”

　　何诵一贯睡得浅，听到有声音，温柔又低沉，缓缓睁开眼，“Sunshine.”

　　“你说什么？”

　　何诵还是定定地望着他，“Sunshine.”

　　景行不明所以，“光太强了吗？要不要这么娇气。”

　　“不是……我怎么睡在这里？”

　　“你说你怎么睡在这里，跟没断奶的孩子一样要抱东西睡觉，赶紧滚赶紧滚，要不然Zero看到了我怎么跟他解释。”

　　何诵默默地起身，“你跟我睡了为什么要跟Zero解释？”

　　景行简直要炸，”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是你在我这里睡，不是你跟我睡了！你把这些话咽到肚子里去，Zero就是个喇叭，他知道的话那简直是相当于全世界都要知道了。”

　　“哦。”然后何诵就笑着跑走了。

　　早上九点钟，导演关竞，制片明远，编剧宋自稼，摄像王朝，宣发贺怡以及四位主演准时在巴尔蒙特的会议室集合。

　　这个剧本讨论会，是准备在正式开拍之前，主创们最后把本子里出现的问题攥一遍。

　　“四位小朋友，说说你们的想法，如果没有想法就说说读完剧本的读后感，说不好的从这个地方出去，收拾铺盖卷回家。”

　　何诵顶了一句，“关导，这就是我家。”

　　“……”

　　其他三个人都低下头憋笑。

　　明远没忍住噗了一声，整个会议室严肃又沉重的气氛好像碎在地上的一块玻璃，啪地一声之后大家都轻松不少。

　　关竞也觉得好像自己太小题大做了一点，但为了维护自己作为一个著名新锐导演的尊严，还是板起脸，“景行先发言吧。”

　　景行被点到名先慌了慌，“额……嗯……”

　　关竞向来不认明星，只认演员，见景行这样以为他没好好读剧本，当即真得板起脸来。宋自稼安抚景行，“别慌，你好好想一想。“

　　景行奇怪地感觉到安心，硬着头皮说，“我觉得……有光是聪明地很外露的人，但是我觉得他的感情很冷漠。比如剧本的第73页第六十一场他跟阿贺的告别，对他来说应该是他跟他至交的一场永别，他的感情依然很克制，克制到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了。这样的人最后被一个同样感情不怎么充沛的盛则打动……怎么说，我觉得很难想象。以我对这个人物的判断，他并不很喜欢自己，因此在找对象的时候可能找个跟自己互补的，而不是找个跟自己很像的盛则。我看到这两个人关系的结点应该是盛则那段下流的妄想的表白……但总觉得有些突兀。”

　　这个意见几乎是在质疑整个故事的架构。

　　《有光》讲的是两个天才少年有光和盛则在机缘巧合中认识，然后共同成长，最后相亲相爱的故事。宋自稼以笔名盛则发文，剧本开头献给有光，毫不讳言自己的感情。

　　现在景行读完剧本，来上一句有光根本不可能爱上盛则。陈昭华在心里给景行点了蜡。

　　就连导演一时之间也去看宋教授的脸色。宋教授很平静地夸景行，“你说得很好，有很认真地在读剧本。我解释一下有光感情的转变，第三十九场戏两个人在小餐馆去喝汤那里……景行你标一下，有光问盛则要不要喝一口他的海带排骨汤那一段是他们两个人感情关系的一个节点。在那里有光应该要发现自己与盛则的完全投契，突然心动，那是转折。你提的意见很好，在正式开拍前会有专业的编剧老师再改一稿剧本。下一个。”

　　关竞冲着何诵，“何诵你说说你的角色。”

　　何诵给了十二个字，“心智极坚，高度自律，接近神格。”

　　“很准确。景行，你以后学学何诵，概括人物性格简直直接一点。”关竞对何诵一直非常赏识，“对剧本还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意见。”

　　下一个是陈昭华，这四个里中文最差的一个，罗哩叭嗦地说了一大堆，关竞有些头疼，“可以了，Zero，你别再浪费时间夸正则有气质了，正则说说你的意见。”

　　科班出身的朋友就是不一样，郑正则的剧本关于自己的台词全部用马克笔标记了出来，旁边有自己的各种思考，说出来的话清晰又有条理，关竞频频点头，“很好，不愧是我的师弟。行了，Zero，你一会儿和正则去看看《蓝宇》，学着胡军和刘烨的戏，学个五分像就没几乎没问题了。“

　　接着几个部门的主要负责人也都谈了谈对剧本的看法，最后关竞做总结发言，“我还指着这片再给我搞回个奖，大家都好好干。尤其是你们四个，我把话放在这儿，好好演戏，做好你们分内的事情。不要拍到一半让公司的人再来跟我说什么番位戏份的事情。别整什么幺蛾子，我不要求你们做道德模范，但违法犯纪的事儿不要干，现在风声紧，就是风声不紧咱也不能这样干。当然，你们四个都是单身，为了入戏也好宣传也罢，先不要谈女朋友，或者谈了也先别被记者抓住，就这几个问题，等剧本定稿出来以后，咱就开机了，赶紧背台词吧老几位。”

　　几位都赶紧点头，关竞看着这四个人就已经对这部作品充满了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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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周末啦，作者也要过周末去啦，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