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弯》重迟

4、第四章

　　酒酣饭饱以后，宋教授谈到正事，“剧本你们都看到了，有什么问题吗？”

　　大家都表示没有问题。

　　宋教授很满意，“那你们就先按照这个本子准备，好好背词，我们希望最好能直接现场收音。所以大家要辛苦一下了。”

　　众人皆应好。

　　“关导的脾气你们也应该听说过，挨骂就挨骂，别给他耍脾气。难得天南海北地把你们凑到一个组里，都是缘分，你们四个要相亲相爱，守望相助。”宋教授早已成为上了教科书的那种人，平时说出来的每句话几乎都有人记在笔记本上，字字铿锵，掷地有声。大家都过了听漂亮话的年纪，言谈之间大多是金钱算计，甚少听到这样温情的关照，觉得感动。

　　郑正则在自己的宿舍里都觉得过的跟一出甄嬛传一样。名利场名利场，固定数量的名利和无数的人，你多吃一点就有人少吃一点，他拿下的这个资源要不是张贺实在清白无暇，也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子。他心里叹口气，他们这四个人，年纪相仿，戏路虽然有所侧重但是最终都会被归为“新生代”这一派，少不了争奖项争代言争资源。相亲相爱，守望相助说得好听，不过一句空话。

　　但他还是应景地跟大家碰了杯，趁着何诵去上厕所的时候，宋自稼递给了景行一张卡，“小诵的性子比较难缠，又很情绪化，要是他不高兴了，你们就去给他买个礼物哄哄他，买吃的买衣服都行，他又馋又臭美。”

　　这……景行推辞，“教授，这点钱我们还是出得起的。”

　　陈昭华也道，“何诵年纪最小，我们本来就会照顾他的，教授你怕他受委屈就直接把卡给何诵就行。”

　　宋自稼摇摇头，“你们还不了解他，这孩子被惯得不像样子。行了，把卡收下，偶尔去给他刷个小礼物，他能高兴地上天。跟他吵架了也不要紧，给他买个巨无霸，他真得很好哄的。”

　　偏爱与宠溺尽现。

　　陈昭华心直口快，“宋教授，你真得对他很好。”

　　宋自稼笑笑，“不对他好不行啊。”

　　没人会不识趣地问为什么不行。

　　何诵洗完手回来的时候看大家各怀心事的坐着，问宋自稼，“趁我不在，你们说我坏话了？”

　　宋自稼逗他，“对啊。”

　　何诵打量了一下大家的脸色，“你骗我，我这么好根本没有坏话说。”

　　“哈哈哈哈”宋教授被逗得哈哈大笑，“再给你打包份榴莲酥，明天早上吃，贺怡也喜欢。”然后好整以暇地等着何诵的反应，果然何诵整个人腾地精神了，“怡姐终于回来了！！！我想死她了。”

　　贺怡，业内著名的女魔头，手上资源可通天。现在活跃在荧屏上的一线一小半她带出来的，剩下的大半跟她私交甚笃。

　　巴尔蒙特以天价从华谊挖来的金牌经纪人。

　　其他三个人听到这个名字都愣了愣，感慨何诵的好运道。郑正则想到自己的舍友跟贺怡同桌十几个人一起吃了顿饭就亢奋地吹了一周，再看看宋自稼看何诵的温柔眼神，这人比人，真是要气死人。

　　巴尔蒙特为进组的演员包了“烟”一整排的房间，宋自稼询问了他们打不打算过去住，恰好三个人都想搬过去，宋自稼说，“也好你们住在一起也方便有个照应。“烟”是张董的产业，留给剧组的一排都是套间，到时候也方便GMT的工作人员住。正则的话，我让老张先带你回趟宿舍收拾收拾行李，再给你们两天时间读剧本就开始拍戏了。”

　　“小诵，走吧，跟他们打个招呼，回家了。”

　　何诵不知怎么的，看三个人都准备往一个车走，就剩他孤零零的一个要跟家长回家，“我也要住在给演员准备的地方。”

　　宋自稼无奈，“明天再过去住行不，你的行李都还没收拾。”

　　“可是我想跟他们住在一起啊，要不然就拉我一个。”

　　然后冲着景行使眼色，希望他帮忙说说话，景行根本不吃他这一套，瞥开眼。何诵又看向陈昭华，陈昭华倒是很有义气，“教授，就让他跟我们一起吧，要不然打麻将三缺一。”

　　“……行了，少打麻将，那你跟他们一起去吧。”

　　一行四个人就挤挤乎乎地上了车，何诵跟司机打了个招呼，司机逗他，“小诵，你又惹教授生气了。”

　　何诵不服气，“张叔，你不要血口喷人啊！”

　　一路上何诵跟司机乐此不疲地斗着嘴，其余三人俱觉得惊奇，把他们拉到楼下以后，已经有服务生来接待，老张又继续拉郑正则去中戏收拾备用的衣服。

　　酒店服务生问他们三个想要的房间号，何诵开口，“我要一个向阳的房间，我怕冷。”
　　“好的，那这位先生呢？”
　　景行回答，“背阴的，我怕热。”
　　服务员又问陈昭华，陈昭华想了想，“有没有不阴不阳的，我怕冷又怕热。”

　　“……”

　　挑好了三个挨着的房间，服务生带他们上去，各自进房间休息。

　　一会儿景行听到敲门声，他看是陈昭华就开了门。

　　陈昭华过来找景行说话的主题是：你为什么对何诵态度那么差？
　　景行开瓶啤酒递过去，“我怎么他了？”
　　“今天上车的时候你看他坐在里面都已经快坐进去了又出来让我坐中间。是不是你干的事儿。”
　　“……”
　　“我觉得何诵跟小孩子一样，非常可爱，长得也可爱，说话也可爱。行啊，咱先不说那什么抱大腿了，你为什么看他不顺眼啊。”

　　“我没有。”

　　“咱俩认识这么久了，说句老实话会死吗？”

　　“我觉得他恶心，明明私生活那么乱还装得那么天真，跟小王子一样，呸。”

　　这话委实有些诛心了。

　　陈昭华问景行，“是我失忆了吗？难道我们两个不都是刚认识的何诵，你从哪里看出来他私生活乱了？”

　　景行哼了一声，从口袋里抽出那张银行卡，仍在桌子上，“我们是演员，不是巴尔蒙特请来哄孩子的保姆。你没听到何诵都是直接住宋教授家里的吗？出来卖的，他命好卖到好人家了而已，装什么无忧无虑。”

　　陈昭华觉得很无语，“我觉得宋教授和何诵都不是那种人。”

　　景行琢磨了琢磨，觉得烦，“人不可貌相，不说了，烦。”

　　“我觉得相由心生，景行，你不该因为何诵命好就心生偏见。就算宋教授真的和何诵在一起，为什么就不能是真爱呢。”

　　这真爱论让景行摊在沙发赶紧捂耳朵，陈昭华见他这样也就不再继续，而是跟景行分享见到郑正则的感受，“我今天看剧本看到阿贺死都不说爱阿宴那一段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然后他突然就出现，怎么说……在他出现之前我没办法将阿宴具体化，但是他一出现，我就知道他就是阿宴。”

　　此处省略一大段对郑正则的花式表白。

　　景行实在忍无可忍地冲陈昭华伸出胳膊，“Zero，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不要老是那么肉麻。你看看，你看看我的鸡皮疙瘩。”

　　“……”

　　这时候又有人敲门，景行示意陈昭华去开门，门外是何诵，又捧着一大堆零食，“我们一起吃吧！”

　　“好啊。”

　　两个人欢天喜地地进了客厅才看到景行那张黑如锅底的脸，何诵好像根本没察觉出景行的不悦，仍是笑意满满，“我们一起吃零食吧~”

　　景行拒绝，“我不吃零食，要保持好身材。”

　　陈昭华拆一包薯片，“你可拉倒吧，你那小肚子还保持身材哈哈哈哈”笑声在景行的凶狠目光中渐弱到消失不见，“呵呵呵呵，你保持你保持。”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陈昭华为了化解尴尬也实在好奇，问，“何诵，感觉你嘴都不停，你都不用保持身材的吗？”

　　何诵一口一个草莓干，嚼得嘎吱嘎吱响，“用啊，但是怡姐说不要练得太壮，有四块就行了。”

　　“你有四块？！！！”

　　“对啊”然后好像是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一样，何诵直接撩开了他的T恤下摆，露了露他精壮毫无赘肉的腹部线条。

　　景行呵斥他，“你干什么？！多大了还随便掀衣服，有病啊。”

　　少有人用这样严厉的语气跟何诵说话，何诵有些懵，“啊，我就是想给Zero证明一下我就是有四块。”

　　景行也清清楚楚地看到了眼前这位有多么好的身材，但是，“有腹肌就有，这东西谁练练都是会有的好吗？有什么好炫耀的。”

　　“我没有炫耀啊。”何诵觉得景行这个人咔咔咔咔地全身冒火，终于能理解他为什么会怕热了，给他从眼前的果盘里递了一只小香梨过去，“喏，给你。”

　　“给我干嘛？”

　　“吃梨子败火。”

　　景行现在真是见到这人就讨厌，他接过梨子然后扔一边，又恶狠狠地瞪把这家伙放进来的陈昭华，Zero正吃着薯片，突然收到景行的眼神，想了想，含含糊糊地说，“我也觉得何诵没有炫耀，景行，你不要太敏感了。”

　　“……”

　　这边喀嚓喀嚓，那边也咔嚓咔嚓，何诵见陈昭华吃得欢，“Zero你喜欢吃咸零食啊。”

　　“嗯嗯嗯，辣的也可以，我最喜欢吃辣条了。”

　　景行看这两个人实在觉得头疼，一手拎一个推出房间，“去去去，都给我滚出去吃。”

　　门还没关就看见这两个人要捧着吃的一块冲何诵的房间去，景行大呵，“给我分开回到自己的房间，安静待着！明早还要有剧本讨论会！！！”

　　两个人依依分别。

　　一会儿景行收到了陈昭华的一条微信，“行，你最近真得很暴躁。”

　　再一会儿收到另一个人发来的微信，“建议还是把桌子上的梨子吃掉吧，我吃过了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