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天行九歌〕山鬼》拂孤

225、已是最后

　　山鬼归来之时，入目的便是月神的身影，恰好的令山鬼觉得，月神是在专门等她。
　　“你放走了那个孩子？”擦肩而过时，月神如此道。
　　山鬼沉吟，轻轻揭过，“以你们二人的年龄差距，实在不该用孩子去称呼。”
　　月神轻笑一声，“尊卑阶级，也不该用年龄去衡量。”
　　山鬼微眯双瞳，“所以，你看样子，并不像是在怪我。”
　　“我只是对你居然会放过他们而感到惊讶。”
　　月神的心情似乎是不错，看起来针对焱妃的计划应该进展的很顺利。山鬼默默的推测出这个结论后，她的心情顿时不美妙了，“他们二人制造不出什么大麻烦，既然与阴阳家有几分渊源，放了就便放了。”
　　“渊源……”月神好笑的喃喃，“可惜，她最后终是站在了阴阳家的对立面，所以她不是弟子，只是棋子。”
　　“那么从此以后，她什么都不是了。”山鬼淡淡的道，“我的控心术火候不精，但好歹功力足够，雪女是个聪明人，所以今后，再没什么阳春白雪，反秦叛逆。”
　　有的，只是一对在乱世里隐居，不问世事的爱人。
　　“你的恻隐之心，要是可以放在自己身上就好了。”月神叹道，虽是明争暗斗的关系，可想起那个原本意气奋发，骄傲自负，如今一天到晚都快变成怨妇的同僚，她就止不住的为其感到惋惜，何必呢？何必要这么对待自己呢？
　　也许真的是世事弄人，偏偏遇见的时候那个人已经不再相信感情，偏偏那个人觉得现在的关系最可靠，偏偏他也只希望那个人能够安好。
　　“你最近也有些多管闲事了。”山鬼绷紧了脸，像是心口被戳了一下的应激反应。
　　“我么……作为旁观者，只是有些看不下去了。”月神转而一想，又放松了下来，以东皇阁下的态度来看，星魂也亏不到哪里去，反正最后人总会在他身边。
　　“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也会认真考虑。”
　　月神委实有些惊讶，愣了一会儿才答，“山鬼……也会转性？”
　　“不。”山鬼长舒了一口气，“只是我想过了……”
　　想过了什么？这后话月神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答案。
　　山鬼只是独立转身离开，在一棵树下站定，而后发呆。
　　她可以用雾气包裹自己，假装自己什么都不在意，可是她无法拥抱蓝天，只能选择默默远望，一年又一年。
　　也许是她终于学会了隐忍，对任何人任何事，都表现的漫不经心，毫不在意，所以会被人苛责，本就无心，谈何伤心。
　　可是，原来也是会在乎的。
　　她从不会讨厌沉默的人，因为知道那些如阳光一般耀眼的家伙都是被人所爱，而这世上，更多的是失去了自我，连真正的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可怜虫。
　　其实那些年最大的遗憾，不是她总是输，而是她想说的话，最终都没有说出。
　　但是这一次，她想不顾一切一回。
　　油灯上的豆大火苗依旧在燃烧着，散发出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帐篷，也许是因为烧的太旺盛，那其中甚至透出一点猩红来。
　　“你的处境，似乎有些不太妙。”
　　同样的话，有些女人可以说的温柔体贴，楚楚动人，可这个女人，却只能听出嘲笑。
　　缠绵慵懒的语调，妖艳的五官与异瞳，以及开放的着装，显然，这是一个比流沙赤练还要可怕的女子，她的心里，毫无温情。
　　“是我失算了。我没有想到，一个横空出世的女人，身上居然牵扯着这么多的势力。”帐篷唯一的阴影下，抬起了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正是已经失去消息很久的赵高。
　　“阴阳家、道家的底蕴，可未必敌不过‘罗网’。”胡姬抬起赵高的下颌，口中吐出湿热的香气，“你的胜算愈发的低了。”
　　“所以我来到了这里。”赵高面不改色。
　　“可是我，也没有办法给你什么帮助了。”胡姬松开手，“我只是一个女人，能给的，不过一个孩子，早就给了你。”
　　“你想要放弃？”赵高不动声色的问。
　　“赵大人说笑了，我哪敢呢？”胡姬清楚眼前这个男人的心性，假如她真的选择放弃，那么下一刻，也许就被掐住了脖子。
　　“扶苏……”赵高面无表情吐出这个名字，“他死，那么那个人唯一的选择，就只剩下了胡亥。”
　　“你……真的有信心可以瞒过他？”胡姬犹疑道，那个统一六国的男子，令太多的人愤恨，也令太多的人忌惮。
　　“死人，没有意义。”赵高看向胡姬，“你只要保证，扶苏死就够了。”
　　“中了诺敏的狼毒，得不到解药就是必死无疑，不过那个将军倒是对他忠心，所以……”胡姬若有所思，“倒不如让他们两个一起死。”
　　“随你。”
　　胡姬掩住眼底的惊讶，能让这个素来不动声色的男子被逼的如此失态，看来他真的是遇上了很大的麻烦。阴阳家山鬼，她还真是越来越想见见这个女子了。
　　可惜，只怕是这辈子都没有可能，阴阳家没有蠢人，山鬼的地位太特殊，他们不可能让这个极为重要的门人离开自己的视线太远。
　　即便是巍峨如山峦，也只能拘泥于天下一角，这世上，本来就没有真正的自由。
　　正如很多人总以为，江湖人的世界里，总是快意恩仇，然而一旦沾染上政治，那么就不会那么纯粹了，嬴政的确是一个千古难觅的帝王，即便是赵高，也只敢在他离开咸阳时做手脚，期冀着他可以死在归国的路途，可他有一个最大的弱点，便是自负，当然他也的确不凡，只是，还斗不过这天。
　　赵高看向桑海的方向，他知道那是他最后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