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婉龄》入暗

2、第 2 章

　　终于学期考试结束了，大家都忙着收拾东西回家，就在考完最后一个科目的时候，婉龄突然收到指导老师的通知，说是法国领事馆要举办一个慈善晚会，因为她们在新年晚会的表演中获得第一名，她们被临时邀请到慈善晚会进行表演，表演时间是明天晚上，所以明天她不能回家，要后天才能回去，所以她要去找陈正心，让他发电报的时候，说迟一天，后天才回去。
　　考完试后，婉龄一直没见到陈正心，于是吃过午饭后，她决定去宿舍找他，因为再不通知他，万一他已经发了电报就惨了。
　　走到男生宿舍门口，她见到秦明德，婉龄跟秦明德说如果陈正心在宿舍的话就叫他下来。
　　过了一会陈正心就下来了，婉龄跟他说因为她们有一个表演，时间是明天晚上，所以希望可以后天才回去。陈正心说“好。”就回去了。
　　下午，她们开始排练，第二天早上去彩排，晚上表演。
　　晚会结束了，第二天早上，婉龄和陈正心坐在马车上，婉龄看着窗外的城市离她渐行渐远，有时候婉龄觉得城市离她很远而乌镇离她很近，即使她在城市上了一年多的学，她有时候分不清楚学校是她的现实，还是陈家是她的现实，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希望学校是她的现实。
　　昨晚是她第一次参加舞会，到现在她仍然觉得昨晚就像一场幻觉，而现在她的真实离她越来越近，即使学校离乌镇路途遥远，她们回到陈家已经过了亥时。
　　她回到家里母亲已经为她铺好床铺，她躺在床上。
　　昨晚的舞会在她脑中呈现：她选了一些甜点，左手拿着盘子，右手拿着叉子，她往回走，迎面走来一个人对她说：“你好，我刚才看到你跳舞了，跳得真好。”她像以往一样，当有人赞美她的舞蹈时，她都会说声：“谢谢。”
　　可是此时她说谢谢的时候，她的心不受控制的怦怦直跳。她眼前这个男孩，穿着浅色西装，带着领结，一双干净的皮鞋，他发质柔软，唇红齿白，身材清瘦。他如同春天的风，清爽、温暖、阳光，充满希望。
　　婉龄再次听到他的声音：“你是忆心中学的学生？”
　　婉龄：“是的。”
　　若是平时，她会说：“我朋友在那边等我。”然后就走开了，但是现在她觉得她舍不得离开。
　　她回问道：“你是哪所学校的？”
　　他说：“巴黎政治大学。”
　　巴黎！法国！晚龄问的时候大概想的是他在常州的学校。
　　虽然婉龄的学校是法国的教会学校，但是她没有接触过在法国上学或生活的人。她唯一接触的就是即将要到法国留学的林师兄。她内心感到很澎湃，但是还是故作镇定的说：“我们有个师兄明年就会到斯特拉斯堡大学上学。”
　　他说：“斯特拉斯堡？在阿尔萨斯大区北部。”
　　婉龄：“哦……”
　　他说：“我在巴黎。”
　　婉龄：“哦……”婉龄不知道说什么，因为她什么都不知道，最后憋出一句：“真好。”
　　他说：“你也可以来巴黎，我想你一定会喜欢巴黎的。”
　　婉龄带着那句：“你也可以来巴黎，我想你一定会喜欢巴黎的。”带着甜甜的笑意睡着了。
　　婉龄好奇：“你是什么时候去巴黎的”
　　他说：“三年前。”
　　婉龄：“你考上那所学校？”
　　他说：“一开始是我父母到巴黎工作，我跟着去那边上学，后来考上了我现在读的学校。”
　　婉龄：“你们多久回来一次。”
　　他说：“这是我们去了巴黎之后第一次回来。”
　　这时婉龄听到灵儿喊她：“婉龄——”
　　她想她得回去了。
　　“你叫婉玲？”
　　婉龄：“我叫粟婉龄。”
　　他说：“我叫记零零。”
　　“婉龄——”
　　“碗儿——碗儿——”
　　婉龄醒了，刚醒来的那一刻，婉龄竟一时想不起自己身在何处。
　　她还满脑子是“记零零”、“记林林”，还是“记龄龄”。
　　“碗儿——你终于醒了。”是她母亲的声音。
　　“老太太已经叫人过来说了，让大少爷早一点过去她那儿，她想快一点见到大少爷。现在就快到辰时了，你赶快起来伺候大少爷起床，大少爷那边的嬷嬷已经过来叫你了。”
　　婉龄和两个嬷嬷一起进了陈正心的房间，刘嬷嬷喊他起床，王嬷嬷打水准备给他洗漱，婉龄见他起来给他穿衣服。
　　婉龄6岁就开始伺候陈正心的起居，已经快10年了。10年前，婉龄6岁，娘亲带着她一起打扫陈家的书房，书房的先生看她对书本非常的感兴趣，就教了她读写，先生发现这小女孩聪明伶俐，于是说服了老爷让她到书房上学，但前提是她要做大少爷的丫鬟，伺候大少爷起居。她那时还太小，什么事都还做不了，两个嬷嬷就手把手的教她。那时候婉龄就知道，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代价。
　　洗漱好后，他们一行人直奔老太太的房里。
　　老太太等久了，非常着急。
　　她和陈正心进到老太太屋里，老太太坐在堂上，面前摆着一张跪凳，上面放着垫子，陈正心跪下，说道：“孙儿给奶奶请安，奶奶早安，祝奶奶身体健康，添福添寿。”婉龄跟着跪在地上，说道：“碗儿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早安，祝老太太身体健康，添福添寿。”
　　老太太说：“都起来吧。”
　　他们站起来。
　　老太太对陈正心说：“过来，让奶奶好好看看。”陈正心走到老太太跟前。
　　婉龄走到旁边站着。
　　老太太拉着陈正心的手仔细地看他说：“长高了，长大了，长得真好，看来碗儿这丫头伺候的不错。”说着看向婉龄，说道：“碗儿，你也过来，让我仔细看看。”婉龄走过去。老太太也拉着她的手仔细地看她，说道：“碗儿也长得好，知道自己照顾自己，把自己照顾的这样的好。”
　　接着老太太转头对一个嬷嬷说：“阿兰，你去，拿二十块钱来。”
　　阿兰嬷嬷去拿钱，老太太让人拿凳子给陈正心坐下，特意吩咐要陈正心坐得近一些。
　　阿兰嬷嬷拿了二十块钱来，老太太对婉龄说：“这是赏给你的，你伺候大少爷伺候得好。”
　　婉龄第一次对老太太的赏钱感到愧疚，婉龄想也许是因为她认识了秦元元，她没有像秦元元一样在学校里为她家的少爷洗衣服，洗饭盒，写作业。多年以后婉龄才知道她的愧疚来自于她对另一个男孩的怦然心动，因为她绝对不会因为在学校里没有帮陈正心洗衣服，洗饭盒，写作业而感到愧疚的。
　　接下来老太太又问了昨天他们什么时辰回来的？路上顺不顺利之类的，但是老太太也不敢耽误太多时间，因为他们还要去给太太，给老爷请安。
　　他们去到太太的房里，太太见了陈正心，上来就紧紧地抱着，安都没请。抱了好久，陈正心说要先请安。
　　太太前面放着两张跪凳，跪凳上都铺着垫子，婉龄跟着陈正心跪下，婉龄想：有跪凳就是舒服。
　　陈正心：“孩儿给娘亲请安，娘亲早安。祝娘亲青春永驻，越来越美丽。”
　　婉龄：“碗儿给太太请安，太太早安。祝太太青春永驻，天天开心。”
　　太太：“正儿，你就贫，还是碗儿会说话。”
　　下面的人拿了两张椅子上来，陈正心和婉龄坐在太太跟前。
　　太太：“你们两个一起在省城上学我才放心，两个人在一起可以相互照应，生活上也可以彼此照顾。”
　　陈正心：“娘，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太太：“娘知道，我正儿长大了。”
　　太太也问昨天他们什么时辰回来的？路上顺不顺利之类的，但同样不敢耽误太久。
　　最后太太说：“你们先去老爷那儿请安，然后回来吃早饭。”
　　陈正心和婉龄到了老爷的书房。
　　老爷正在写着什么，看他们来了，抬头看了看。
　　老爷的书桌前摆着一张跪凳，上面没有垫子。
　　陈正心跪下，说道“孩儿给爹请安，爹早安。”
　　婉龄跪在地上，跟着说道：“碗儿给老爷请安，老爷早安。”
　　老爷：“起来吧。”
　　她们站起来。
　　老爷：“昨天什么时候回来的？”
　　正心：“子时一刻。”
　　老爷：“放假放到什么时候？”
　　正心：“正月十二开学。”
　　老爷：“成绩什么时候能到？”
　　正心：“约一个礼拜。”
　　老爷：“感觉考得怎么样？”
　　正心：“还可以。”
　　老爷：“碗儿呢？”
　　婉龄：“回老爷的话，感觉考得还可以。”
　　老爷：“那就好，碗儿，你寒假还跟之前一样。待会儿你去找林总管，他会安排你做事。”
　　婉龄：“碗儿知道了。”
　　老爷：“正儿，你明天开始到帐房去学着做事。”
　　回去的路上，见到刚到老太太那里请完安的姨太太和二少爷。
　　正心：“姨娘。”
　　婉龄：“姨太太，二少爷。”
　　姨太太：“哟！大少爷回来啦！”
　　姨太太看向婉龄：“碗儿也回来了。”
　　明心：“大哥，碗姐姐。”
　　姨太太：“你碗姐姐就要变成你碗嫂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