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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48 ...

  •   凌烈伸手抓过宁柠的右手,他把她揽入自己的怀里,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说了句,“很漂亮。”

      宁柠垂着眼眉,没有回应。

      “之前那条不漂亮,你不喜欢。”凌烈细长的手指在宁柠洁白的颈脖处来回地摩挲,他如同君王,狂妄又自傲,“这条是我选的,宁柠。”

      几乎是下意识的,负责人在心里如此应道:是的,四爷,只要是你选得我都喜欢。即使他是一个男人,爱好女。

      如期的回答并不曾响起,明亮的灯光投射在宁柠秀气柔弱的眼鼻间,影,成了一层膜,将宁柠与周遭的一切相隔。

      这世上的女孩总是不讲道理,不同寻常,各有不同的。但就算她们经历了憔悴、磨难和情爱,她们都是软的,软得一句话就能化成利刃割得她们偏体鳞伤。宁柠便是其中最软最弱的,偏生她还笨得可以,眼和心都瞎,看不见「不爱」,也没明白「不爱」就代表……什么都不是。

      不管她怎么做,做什么,都没用。

      他是高高在上的神明,眼里没有她,自不会为她起波澜,坠凡尘。

      长久的静默使气氛变得有些尴尬,负责人率先受不了了,他张开打破了这沉闷,“四爷的眼光顶好的,这海洋之星——”

      凌烈抬手,负责人立马噤声。

      这个时候还轮不到他出声,负责人脸一时间涨得通红,手心都开始冒汗了。

      凌烈的手指从女人纤细的脖颈往上,触到她粉嫩夹着浅白的唇瓣上,手指一用力,使女人的唇珠往上凸起。凌烈低头一口咬了上去,锋利的牙齿掠过,等他抬起头来,粉嫩嫩的唇就变得绯红,血扒拉在唇珠上。他的指头沾了沾血,然后塞进自己嘴里舔了舔。

      热的,铁锈的味道。

      还不待宁柠反应,她就像吹弹可破的一张纸,被凌烈提着肩膀嵌入怀里。男人伟岸的身躯像是一垛墙,将她困在其中。宁柠浑身变得僵硬,她双手紧紧地攥着裙摆,脖子挺得直直的,没人懂她此刻的惶恐。

      旁观的众人见此情此景皆把头埋得低低的,有初来乍到的,抿着唇,只觉这凌先生并不如传闻中那般可怕。瞧,这对女朋友的态度,价值连城的珠宝,还有这紧密相拥、耳鬓厮磨——真像小说里写的一样,他心爱的女孩啊,他的心门,他的怀抱。

      “说。”凌烈贴在宁柠的耳边。

      说什么,宁柠不知道。她自己不被喜欢,到了现在才算明白过来,若是凌烈不高兴了,她说什么都是错的。她被勒得生疼,疼到最后,凌烈抓过她的一只手,拉着她就往外走。他的步子迈得大,宁柠跟得有些艰难。等到了大厅里,凌烈的脸依旧是冷着的,他不高兴,众人一见都不敢随便上前了。等目光往旁边一转,见着那白生生脖颈上刺目亮眼的海洋之星,众人大惊,随后起了兴味。

      “那是海洋之星!”有人惊呼。

      “怎么会……”有人不愿相信,“那么贵重的项链,她,配吗?”

      “又不是送给她,有什么配不配的?”有人愤愤道,“不知道是用什么手段得来的,反正那个狐狸精就会那些下三滥的招数。”

      “不管是什么招数,管用不就行了吗?”有人羡慕道,“那可是海洋之星啊,十个亿都不一定拍得下来呢!”

      “……”

      人群之中,宁柠很快就落了单。她从不曾被凌烈悉心照顾,也总是成为被抛弃和伤害的首选。她受着众人的议论,低垂着头,往一旁走去。

      凌家讨厌她的人很多,理由也很多,不管是认识还是不认识的。她要是聪明一点,就该知道,早早地与凌家脱离干系。但她向来不聪明,书也念得不多,情商更是低得可怜。不管是认识不认识的一对上她就是不怀好意,她一开始都会傻傻地笑着回应对方,等发现了对方不加掩饰的恶意之后,她就只会躲。可她越躲,对方越看不上她,更加欺负她。到后来她无能为力时,连哭都不敢出声了。

      凌家年轻一辈的女孩不喜欢宁柠是觉得这个女人太恶心了,三十多岁的人了还把自个儿当成几岁的小孩,动不动就嘤嘤的哭。啧,实在是让人一见就犯恶心。但他们到底年轻,又个个都是投胎小天才,哪里懂宁柠眼泪里的苦呢。

      孤儿,寄人篱下,性格软弱,再加上凌烈……学不来的,宁柠学不来那些硬气,她如今还能这样善良,便已经是——顶好的了。小时候,她还常问,为什么欺负她?到后来被欺负了,她就变成了,她又做错了什么?这是一个悲哀的事情。

      只是在角落里待着也会被作弄,宁柠看着裙子上的污渍,再抬头看了看对面十来岁的年轻女孩,脸上毫无波澜。

      “嘻嘻,抱歉了,手滑了。”女孩炫耀地甩着自己手里的空酒杯,然后笑得极其灿烂地跑快了。她没有跑多远,只是几步的距离。在那里,还站着四五个年轻女孩,一见着来人,就拉着她哈哈大笑起来,隐约能听见——

      “哇,思思,你好敢啊!”

      “你看她,你看她,好白痴啊,跟个傻子一样!”

      “……她干什么不动啊?你们说她不会跟四爷告状吧!”

      “屁啦!四爷根本就不会鸟她的啦!”

      宁柠顿了好一会儿,才拎着裙摆转身出了宴会厅。她的离去让那几个恶作剧的小孩感觉到了胜利,然后,嬉笑和嘲弄声更加肆无忌惮了起来。

      从宴会厅出来的那一刻,宁柠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她有些累了,她不想再回到宴会厅里去了。

      今天是大年三十,是家人们团聚的日子。

      宁柠没有家人,只有她一个人。她的指尖冷得很,裙摆上的污渍也被她弄了个七七八八了。叹了口气,她出了洗手间往外走去。走廊的尽头是楼梯口,她刚转过去——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迅猛又毒辣地袭上了宁柠的脸。

      猝不及防间,宁柠被扇歪了脸,她显然没有防备,扑在了墙上。

      紧接着,她的头发被人给拉了起来,她抬头,看向了行凶者。

      那是一张很年轻很张扬的脸,那张脸上有让宁柠恐惧的恶意。

      “我记得我上次已经跟你说过了吧,你真是让人恶心透了!说得那些话可够好听的,干得却都是女表子的事儿!”范瑶瑶带着七八个戒指的手狠狠地掐住宁柠的下巴,她的目光像是渗了毒,死死地盯着那条价值连城的海洋之星。

      “你怎么敢?怎么敢把它戴在身上?你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吗?你只是一条可怜虫,要不是你那个卑鄙龌龊的爷爷把你带进了凌家,你早成了下水沟里让人睡一晚十块钱的鸡了。”范瑶瑶咬牙切齿道,“你不单对凌家没有半点感恩之心,居然还想登堂入室,你到底有没有一点羞耻心啊?!”

      宁柠抬头,她看向范瑶瑶,她知道她说的话是不对的,但是她没有反驳。她沉默着,一如既往的沉默着。

      “四叔有多恶心你,你不知道吗?”范瑶瑶伸手勾起了那条海洋之星,她是冬日里被激怒的毒蛇,阴狠又充满了怨怼,“不要再让我看见你待在凌家了,不要再挑衅我的底线了,不然的话……”

      我会杀了你。

      恶心的女表子。

      放开那条海洋之星,范瑶瑶转身,若无其事的走了。

      宁柠伸手摸了摸被打的脸颊,然后,她抬脚也跟着走了。只是刚拐个转角的时候,她见到了高秘,两个人的目光对视了两秒,宁柠率先低头,走了。

      “四爷。”

      高秘转过身,看向阴影处站着的凌烈。对于刚才的一幕,他不知道四爷要怎么做。

      凌烈没有给出回应,只是喉结无声地滚动了两下,接着,抬脚离开了。

      这是一场短却高|c起伏的「剧」,演员贡献了自己精湛的演技,而观众却没有给出半点相应。高秘以为,这场「剧」已然落幕。却不知道,这场「剧」才刚刚开始。

      宁柠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私人订制团队已经离开了,她坐在梳妆台上,用粉饼补妆,试图将脸上的红痕给压下去。她做得很好,起码不仔细看,没人能看出来她刚挨了一耳光。

      莫名其妙的一耳光。

      时间在一点点流逝,宁柠看着窗外的夜景,星星在闪烁,歌舞声将夜晚原本的寂静掩盖了,只余下十分的热闹。她是置身于外的异类,她站起来,然后,一步步走到了窗台。

      三楼,不算太高,跳下去也不一定会死。

      自杀这种事,宁柠其实是想过的,只是她想得不是解脱,而是如果她自杀的话,凌烈会不会像小说里写得一样,幡然醒悟,发现其实自己爱得是她呢?宁柠实在是傻,傻到让人无言以对。

      十二点跨年是件大事,TC率先发现宁柠不在,他让年轻的佣人去找。很快,佣人就在三楼房间里找到了宁柠。

      “宁小姐,马上就要跨年了,大家都在下面准备着呢。”

      “噢,谢谢,我马上就来。”

      宁柠带着浅笑,应下了。然后,跟着佣人到了一楼。

      宴会厅里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带着笑的,明年会更好。

      “叮咚——”

      十二点整。

      新的一年开始了。

      宁柠的笑在和凌烈目光相触的瞬间敛住了,她低眉,垂眼,转向一边。

      他再也不是她想要的了。

      就连新年快乐,她也不想再说给他了。

      过了十二点,凌家人大多都选择回自己家去了,只有凌志浩这辈几个年轻未婚的留下来守夜了。范瑶瑶走之前还给了凌志浩礼物,乖乖巧巧地跟他说了句,“新年快乐。”

      然后又让他把另一份礼物转交给凌烈。

      凌志浩气笑,“敢情这收礼还得干活啊。”

      范瑶瑶翻了个白眼,“懒得跟你说了,走了。”

      “行,早点睡,本来就长得丑了,再多熬点夜,不定什么时候能嫁出去呢!”

      “讨厌啊!”

      范瑶瑶笑得酒窝钉都凹进去了,显然心情好得很。

      等人走得差不多了,凌志浩就张罗一起守夜的同辈来玩纸牌。

      *

      房间里。

      宁柠正准备换下裙子,就听见了门锁扭动的声音。她回头,看到了来人。

      是凌烈,这让她有些意外。

      她咽了口唾沫,然后低头避开了他的目光,继续脱。等脱完了,她伸手去拿床上的睡裙时,一只充满力量的手抓住了她。

      名为惧怕的红线开始从四肢百骸蹿出来,瞬间,犹如八爪鱼一样扼住了她跳动的心脏。

      宁柠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一步,只是她一退,凌烈就往前逼近一步。她有点慌,不好的预感已经亮起了红灯,她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很快,她的另一只手也被凌烈给抓住了。

      她是无主的信徒,眼里满是惊恐,连呼吸都是软弱的。

      凌烈坐到了床沿上,他把宁柠抱在大腿上。

      女人的胸、女人的腰、女人的臀、还有女人白如玉的肌肤,像是一缕绸缎,展开来。

      宁柠想要避开他,但她只是稍微动了动,她就被凌烈给掐住了腰。

      紧,这个词,不单单是用来形容女人的。

      男人,一样适用。

      男人的手、男人的月|夸、男人的腿、还有男人上下滚动的喉结,像是一张铺开的网,收紧着。

      像是感觉不到自己的「紧」,凌烈带着难得的温柔亲了亲宁柠想要隐藏的伤,他吻上了她的脸颊。然后,将头搁在了她的脖颈处,缓而沉地喷出了一口冷气。

      “说吧,今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声音一如既往的傲慢,但又带着一丝怒气。

      宁柠几乎是在瞬间,就已经听出了那一丝怒气,并且对号入座。她总是被欺负,而被欺负的她从没有人愿意替她主持正义,很快,她就明白了,没有伞的孩子,就连奔跑都是一种错。

      她一下就吓住了,瞬间,脸就白成了一张纸。

      “没,没有……没有发生什么。”宁柠很紧张,她回答完了,就去偷瞧凌烈,见他脸色又沉了半分,立马又胆怯地求饶道:“那条裙子我,我不是有心弄脏的……我可以洗,如果,如果不行的话,我赔……嗯,我可以赔的……”

      声音越发得小了,只因为凌烈的脸色已经黑得像是乌云覆在了上面。

      宁柠心里慌极了,如同万丈高楼被人挖空了地基一般,摇摇欲坠。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又是哪里说错了。

      “还有?”凌烈又道。

      还有?宁柠想了一会儿,长且艳丽的睫毛一眨一眨的,然后对着凌烈露出一个小心翼翼的笑来,“没,没有了……”

      爱情,于宁柠是一场石破天惊的荒唐戏,如果有人愿意上场,和她演完这场戏,那这场戏便不再是荒唐。但不幸得是,这是一场她的独角戏。她唱了近二十年,一天又一天,三百六十五天。

      她是少见的敬业者,心一直很热,便是冬天的第一场雪落在她的心口都会被她化成甜丝丝的雪水。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她的三百六十五天,春夏秋冬缺了三个季,从头到尾都是冬天。

      冬天太冷了,冷到宁柠瑟瑟发抖,一流泪,泪水都会成为泪晶。

      熬,太难了。

      终究,宁柠还是被轰下了舞台,台上,再也没有她的身影。

      这场戏,开始只有她,落幕也只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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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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