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张小凡[诛仙×青云志]》韦七夫人

66、没出息

　　是夜，大竹峰的用膳厅自七脉会武以后终于全员到齐了。
　　看着还在端菜过来的凌凡义和张小凡，田不易说不感慨那是假的。大竹峰在七脉中始终处于不上不下地地位，几百年来也就他为大竹峰出过风头，这些年他也时而感慨，良师好找，佳徒难觅。可是这一次七脉会武，尽管凌凡义和张小凡最终都没有多的首名，但实打实地为大竹峰好好扬了次名。
　　尤其是凌凡义。
　　田不易看着微笑的小徒弟把菜一一摆放在自己面前的桌上，心里还是忍不住地想，这小子真的会是青叶祖师的转世吗？见鬼吧！
　　田不易摇了摇头，把这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就算凌凡义上辈子是青叶祖师，这辈子就是他田不易的弟子，谁都不能抢走！
　　苏茹从桌下捏了捏丈夫的手，她自然知道丈夫在想什么，只是当着凌凡义的面这样出神，一会儿这孩子又该想多了。其实对于掌门的说法，她又何尝不震惊呢，但怎么想那都是不可能的呀，倒是曾叔常的推测还正常一些。
　　田不易回过神，深深看了一眼面前垂手而立的小弟子，挥了挥手让他归座了。
　　凌凡义怀着小忐忑回到座位上坐好。
　　自玉清殿回来以后，师父就一直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他，这让凌凡义有些惴惴，自打七脉会武以来，自己在师父那儿欠的债可不少，别是要算总账吧？有万剑一这条线，再加上今天灵尊的配合，凌凡义现在已经不担心师父会赶他走了，只是师父的教训也不好挨啊。
　　上首的田不易用威严的目光扫了一圈大竹峰众人，清了清嗓子道：“七脉会武的事，就这样过去了。这次咱们大竹峰也算出了个人才，以后你们都要以老幺为榜样，好好努力。”
　　以宋大仁为首，所有人齐齐地应了一声“是”，田不易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道：“掌门已经决定，因为老幺年纪还太小不适合下山，就让老七替补老幺的名额。”
　　张小凡一脸受宠若惊地看向田不易，不可置信地道：“我？师父，我，我也可以……”
　　田不易难得没有因为张小凡结结巴巴说话而生气，反而露出了一丝和蔼之色：“老七啊，你入门五年，为师呢一直没能教你什么，但你的上进刻苦为师还是看在眼里的。你的功法来自哪里为师心知肚明，也不怪责你什么了。只是这次下山，不仅关系到我大竹峰的颜面，更关系到整个青云门，你要小心则是，不要丢了为师的脸。”
　　张小凡惊喜地站起行礼，一个大礼行得规规矩矩，仿佛一下子就长大了许多，没有了往常的战战兢兢，整个人看上去都精神了几分。
　　凌凡义也为张小凡高兴。当初他下山的时候没有这么多波折，道玄问明了事，连准备的时间都没给他，他直接从通天峰离开了青云山，之后再回大竹峰就已经物是人非了。
　　田不易又问了宋大仁一些事就吩咐开饭，难得的团圆饭吃得其乐融融。
　　饭后，众人各自回房。
　　凌凡义收拾好了厨房，回到房间，却听隔壁传来师父的声音，想必是张小凡明天就要下山，师父还在嘱咐。凌凡义一时还真有些羡慕，只是那时属于张小凡的，他有自己的路。
　　张小凡下山历练，以为着青云之变迫在眉睫，还有两年不到的时间，凌凡义想把自己的修为提升到和道玄一样并不困难，然而修为并不等同于战斗力，如今的他一没有趁手的兵器，二不能贸然将两家功法融合修炼，和道玄敌对毫无胜算，到时候反而连累师父。
　　而且当初魔教进攻青云只是一切的开始，之后十年里的风风雨雨，还有兽神的出世、修罗的复生，一桩桩、一件件，并不只是修为就可以解决一切的。凌凡义既然明知一切发生的轨迹，当然不可能让这些再来一遍，只有天下太平，师父才能平平安安地在大竹峰被他伺候着安享晚年。
　　田不易不放心张小凡独自下山，特意来到他房中交代了一些下山后要注意的事。张小凡一一应下，田不易才发现，这个弟子他平时关心得真的太少，自己稍微对他和颜悦色几分，这个大不过十五六岁的孩子脸上竟也流露出和凌凡义一样的孺慕感情。以前总看不惯的唯唯诺诺，现在看来也顺眼了几分，只是怎么这闷声不响的毛病和凌凡义也一模一样？
　　出了张小凡的房间，田不易心里难得升起了几分惆怅，就好像孩子长大了要离家了，做父母的总有这样那样的不放心，说到底还是怕孩子在外面受了委屈、被人欺负。
　　转头就看见凌凡义屋里透出亮光，田不易想了想还是推门进去了。
　　凌凡义正坐在榻上呆坐着想事情，听到声音便站了起来。
　　大概是刚在张小凡那里受了离别在即的影响，凌凡义只觉得师父今晚看上去特别慈祥，恭谨地倒了一杯茶递给坐到桌边的师父，凌凡义乖觉地跪下身子，替师父揉按膝盖。
　　揉腿的习惯是自打当年有过一次以后，凌凡义便时不时地给师父揉了。昏黄的烛光打在师父的侧脸上，平素里总是板着的面容今日也松弛了几分，静谧的气氛却意外的安宁。
　　“老幺啊，”田不易放下手里的茶杯，似叹息又似感慨，“五年了。”
　　凌凡义微微点点头，嘴角上翘的弧度却大了一些。
　　是啊，五年了，这五年的生活让他觉得比曾经的数百年都满足。
　　“你师娘说你不愿意下山历练？”
　　凌凡义手上顿了顿，随即恢复如常：“是，弟子只想待在大竹峰，待在师父师娘身边。”
　　田不易的声音带了点恨铁不成钢：“没出息！”
　　“弟子知道。”
　　“你知道什么？”田不易收回搁在凌凡义膝上的腿，恨声道，“老七从小就不如你懂事贴心，可当初比着要守护天下的人是你，如今却甘守一隅，哪里像个男儿？”
　　凌凡义跪在田不易腿边，垂下头，低声道：“在弟子心中，师父就是天下。”
　　夜很静，房间也很静，所以即使凌凡义的声音很轻，却还是传进了田不易的耳中，六个字，重逾千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