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张小凡[诛仙×青云志]》韦七夫人

304、迎战兽神（8）

　　不知何时起，洞中似乎钻进了一股阴风，吹得人背后发凉，张小凡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就是凌凡义也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眼前突然悲伤起来的兽神。
　　“我能到这世间，有我神志明识，正是人之所为，我当真从未讨厌过人啊……”
　　凌凡义知他是在自语，没有接言打扰，倒是张小凡道：“你若不曾讨厌过人，为何要早下如斯杀孽？”
　　“杀孽？”兽神冷笑了一声，不知为何不再说话。
　　张小凡还要再问，凌凡义却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刺激兽神。
　　忽的，兽神身边的一个形式古拙的火盆中燃起了炽烈的火焰，三脚支架，铁锈斑斑的火盆也不知道是多少久远年月之前的东西了，只是那火燃烧在这火盆里，火光依然还是那么鲜艳，亘古不变。
　　火焰在兽神的控制下，恍惚幻化出了一个女子的模样，只是不知是兽神控制不好还是火焰本身的跃动，那女子的样子有些不那么明晰，只能隐约看出她的轮廓是十分美好的。兽神的声音便是这样响了起来：
　　“我第一次有意识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她了，那个时候我甚至还未有身体，只是在恍惚之间，那个女子彷彿注视着我。只是随着时间流逝，我渐渐成形，终于也知道了原来她是一个人类，是巫族那一代的巫女，名字叫做玲珑。”
　　凌凡义了然，张小凡却是第一次听到玲珑的名字，不由有些好奇。
　　已经吃完了猪腿的饕餮匍匐在兽神的身旁，低低吼叫了一声。
　　兽神伸过手去，在它的头上抚摸了两下，饕餮安静了下来，再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似乎连它也知道某个尘封在过往岁月中无数时光的秘密，就要为之揭开。
　　兽神的眼光中，温柔慢慢占据了全部位置，他的眼光，直直地望着面前由火焰勾勒出来的人像，仿佛这便是一个真正地女子，或者说便是他心中的玲珑，正在静静聆听。
　　“玲珑以巫法秘术，收化南疆这里的天地戾气，并从中提炼精华，造出了我来。”兽神淡淡地说着，这个曾经迷惑千万年的秘密，从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只有他自己，还有，玲珑。
　　“后来那些巫族所谓的英雄，跟随着玲珑一定要将我置于死地，如果他们知道了我竟是他们所尊敬的娘娘亲手创造出来的话，真不知道他们会是什么心情啊！”
　　他微微的笑着，千百年来的杀戮与戾气，似乎从来也不曾存在过他的身上，此刻他所拥有的，不过是一份回忆而已了。
　　“我曾经问过玲珑很多次，为何要造我出来，可是她从来都不肯说。但是我后来终于明白了，其实她不过也是为了两个字而已。”
　　已经陷入兽神故事之中的张小凡忍不住追问道：“什么？”
　　兽神淡淡道：“长生！”
　　张小凡声音微讶：“长生？”
　　兽神点了点头，道：“不错，你们也觉得可笑吧？可是当日，她就是为了这个目的的。当时的玲珑，巫法造诣已经是远远超过古人，放眼天下，几乎更无敌手，而巫族之中，所有人更是对她敬畏如神。她无聊之余，所为之事，便是给自己找另一个目标了。这听起来倒和如今中土那些修道中人差不多，可是长生之谜，本是天道，她虽然乃是绝世聪慧的女子，却始终参不破。终于有一天，她想到了非人的法子。”
　　“非人……”凌凡义喃喃，不由想到了在道玄的回忆中看到过的天成子，还有上一世的道玄，他们不也是在追求长生这条路上选择了放弃人道，走向鬼道吗？
　　“人之所寿，皆有所限，纵然修道有成，也不过多活个几百年罢了。但非人之物，却往往性命更加悠久，而天地造化、阴阳戾气等等，更是天地开辟以来，恒久不灭者。她既然想到这里，便悉心钻研，终于是被她于那本无生机之中，生生造出了一个我来。”
　　“她当真是了不起……”凌凡义不由赞叹，这些他也是不知道的，倘若当初玲珑有能力汇聚祥和之力来创造生命，或许，玲珑便能创造出一个神祗了。
　　“嘿嘿。”兽神淡淡笑了笑，道：“是啊！她当真是个了不起的女子。从我来到这世上，第一眼醒来，便看到的是她了。然后不知过了多少的岁月里，我的世界里都只有她一个人而已。慢慢的，我开始成形，而因为我本体乃是禀天地戾气所生的，既然有了神识，自然便开始吸收周围戾气，渐渐强大起来。”
　　“只是，她却似乎有些不安了，看着我的眼神，渐渐不再那般亲切，当我的力量终于开始可以和她勉强相抗衡的时候，从那一天之后，她便再也没有对我笑过。”
　　“我那时很疑惑，不知道到底为了什么。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力量增长的如此之快，可是对我来说，力量又有什么意义呢！我只是想和她……想和她在一起而已。”
　　“你可以告诉她，她不就知道了么？”张小凡忍不住道。
　　“我说了，说了很多次，现在想起来，大概和孩子向着母亲撒娇差不多吧！”兽神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可是又消失了，“只是，她从来也没有相信过！”
　　张小凡沉默了，凌凡义沉默了，谁都没有说话。兽神也沉默了，彷彿沉浸在回忆中。
　　火焰，还在火盆中燃烧着，人像在半空中轻轻抖动，似乎也在喘息。
　　时光在这黑暗的地方彷彿停下了脚步，侧耳，倾听！
　　过往的岁月是凝固了记忆的冰，一点一滴的融化，然后慢慢的消失。
　　谁能挽回呢？
　　是你还是我？还是我们其实都是，光阴中喘息奔跑的人儿，却终究追不过时光，渐渐老去，消失在那片阴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