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张小凡[诛仙×青云志]》韦七夫人

287、祠堂夜话

　　是夜，万物宁歇，便是修仙之人不惧辛劳，但也不会无缘无故地不休息。然而青云山通天峰的祖师祠堂偏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迎来了一个客人。
　　万剑一还是拿着他那把破扫帚，站在下午被勉强填平的神坑边上看了许久，不由地又想起不久前，送走林惊羽以后他和凌凡义在这里的对话。
　　林惊羽走后，凌凡义帮着他们两个老家伙处理了一片狼藉，也要告辞离开，万剑一忍不住挽留:“你就没想过多留一会儿？”
　　凌凡义先是一愣，继而深邃的目光从万剑一身上离开，落在面前的碎石中，笑叹:“我到时辰回去给师父做饭了。”
　　他们都是聪明人，万剑一邀凌凡义留下，便是想将“斩鬼神”也教给了他。要知道，无论天赋，资质还是心性，凌凡义都远在林惊羽之上，万剑一从很早便有了传授之心，只是早先碍于二人的接触是个秘密，而后来又有诛仙之祸，才一直耽搁下来。
　　这次难得道玄默许了他将“斩鬼神”传给别脉弟子，万剑一便一并动起了凌凡义的脑筋。然而他千算万算，却万没有想到，凌凡义居然会拒绝，而且拒绝得那么干脆利落。
　　凌凡义的回答就是在告诉万剑一，他的所作所为，他的一切都是以师父为优先的，他不想因为学了“斩鬼神”而招来道玄的猜忌，进而威胁到师父的安全。
　　万剑一没有再劝，因为凌凡义的话也已经明确地告诉他，即便是学了“斩鬼神”，他也不会如他所愿的那样成为守护青云的存在，他想守护的只是大竹峰，待在青云仅仅是因为大竹峰在青云而已。
　　叹了一口气，万剑一走进祖师祠堂的大殿之中。
　　祠堂大殿里，依然如往日一般的宁静与昏暗，殿堂深处供奉的无数灵位之前，一点一点闪烁的烛火无声地燃烧着。
　　只是此刻，却赫然还有多出了一个身影，伫立在那些灵位之前，长身而立。
　　那人一身墨绿道袍，仙风道骨，正是当今青云门掌门道玄。
　　道玄听到脚步声音，转过头看了万剑一一眼，却也没说什么，又转过头向那些祖师灵牌望去，然后踏上一步，在灵牌前方的祭桌上拿起三根细香，在旁边烛火上点着了，恭恭敬敬地握香三鞠躬，将香插在香炉里面。
　　“这几次来都在外面和你们饮茶说话，很久没有进香了，”道玄的声音平和缓慢，“不知道列位祖师会不会怪罪于我。”
　　万剑一将扫把靠在一旁，顺手拿起一块抹布，在祭桌上轻轻擦去香灰，低声道：“你将我青云门搞的有声有色，列位祖师欢喜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怪罪你？”
　　道玄淡淡笑了笑，转头向他看去，忽然道：“在烛光下看你，你好像精神了许多。”
　　万剑一身体停顿了一下，然后又接着擦拭着桌子，轻声道：“还要多谢你，送来了林惊羽，还有，月儿。”
　　道玄默然，许久才道:“水月师妹的事与我无关，我也并不乐见她一直往这儿跑。”
　　万剑一但笑不语，青云上下从不缺嘴硬心软的人。
　　“凌凡义呢？”道玄突然问道。
　　“回去了，”万剑一收拾好东西，有些孩子气地摊了摊手，“连晚饭都没给做，甩甩手就跑了。”
　　道玄叹了一口气，烛光中他的脸色晦暗不明，声音也似乎带上了些许烟火气:“真不知道当年将他收入青云到底是对是错。”
　　万剑一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到了天成子的排位上，他亦不懂，凌凡义对田不易到底从哪儿来的如此深的感情？他和道玄跟随天成子几百年，到最后还不是不得不弑师杀父，可凌凡义却明显绝不会做那样的事，如果田不易想要为祸天下，万剑一相信凌凡义也会毫不犹豫地追随。
　　“就眼下看来，”万剑一在认真中带着点玩笑，“只要你不威胁大竹峰和田不易，凌凡义的存在就是福不是祸。”
　　道玄也无奈地叹气，道:“你倒是了解他。”
　　万剑一又不说话了，只是笑笑。他从不敢说自己了解什么人，更不用说是凌凡义这个看似年轻但心里不知道存着多少秘密的人。
　　“对了，还有一件事要和你说一下。”道玄淡淡道。
　　万剑一抬了抬眼，重新看向道玄:“我如今就是个闲人，还有什么事值得你半夜三更不睡觉跑来跟我说？”
　　道玄道：“焚香谷谷主云易岚就要率门下弟子前来青云山拜山了。”
　　万剑一忽地眉头一皱，道：“云易岚亲自来？”
　　道玄微笑道：“你也还记得他吧？”
　　万剑一冷笑一声，转过头去，声音变得有些意味深长：“凌凡义的话还是要往心里去啊。”
　　一声轻而又轻的“嗯”被风吹进了万剑一的耳中，烛光掩映下，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大概也就只有冥冥之中的列祖列宗们才知道他在想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