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张小凡[诛仙×青云志]》韦七夫人

174、诛仙劫（23）

　　鬼王心神具裂，自从当年碧瑶的母亲死后，他对碧瑶一直心存亏欠，所以这些年来尽管碧瑶与他并不亲热，他依然将这个女儿宠在手心，尤其是看着女儿与早亡的妻子越长越像，他更是生出了几分移情的情绪。
　　空桑山中，他带回了女儿，而且女儿受到张小凡开解，放下了当年的心结，与他前嫌尽释，他才享受了几天天伦之乐，又怎么舍得女儿就这样被带走。
　　只是眼前凌凡义不知道能控制诛仙剑到什么程度，诛仙剑此时已经没有了攻击对象，一旦落下那就是无差别攻击，剑锋之下绝无活口。鬼王身为鬼王宗的宗主，却也不能不管手下的众多教徒，看准了女儿被带走的方向，咬牙下令：“我们撤！”
　　其实另外三派已经逃干净了，只剩下他们鬼王宗的人没有鬼王的命令不敢撤退。此时鬼王命令一下，众人顿时飞身而逃，早已管不了其他。
　　正道中人也没有阻拦，他们的关注点都在半空中的凌凡义身上。
　　只见凌凡义死死握住了诛仙剑的剑柄，身上的青光已然全部聚集到了他的双手之上，如今他的双手就像通透的青色翡翠一样。只听他再次大喝了一声，之前还在缓缓下移的诛仙剑竟然被他提起了半分，然后众人都看到，诛仙剑被提起的速度越来越快，而来自诛仙剑的炽烈白光却在渐渐减弱。
　　伴随着白光的消失，诛仙剑又变回了一柄普通的石剑模样，而握着诛仙剑的凌凡义更是一派最普通的青云弟子打扮。只是，刚刚见证了青云有史以来最为惊险一幕的众人全都不敢上前接触这看似无害的一人一剑，只是远远地看着他们缓缓落到地上。
　　凌凡义落到地上，朝着站在众人之前，扶着道玄的自家师父虚弱一笑，晃晃悠悠地倒在了地上。
　　要说之前因为草庙真相揭开而导致了玉清殿内落针可闻，那么此时凌凡义的昏厥则是直接使得整个通天峰没有了丝毫声音。
　　有风吹来，有人身上的道袍袍角被吹起，发出细微的“簌簌”声，这细微的，永远被人忽略的声音，此刻却是那么响亮，有些人甚至因为这声音从呆滞中被惊醒过来。
　　田不易就是其中之一。
　　田不易将怀中的道玄交给了身边的一个长老，自己则快步上前扶起了自家小弟子，同时抓起掉在一旁的诛仙剑，没有朝任何人打一声招呼，带着这一人一剑飞向了后山。
　　许久之后，通天峰上才陆陆续续有人清醒过来，剩下的长老首座们也才想起来要收拾这一大摊烂摊子。
　　******
　　凌凡义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他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少年，有一个完整温馨的小家，没有草庙村的惨案，没有青云山学艺的经历，他就那么平平凡凡地长大，去了一个平平凡凡的妻子，生了一个平平凡凡的孩子，然后平平凡凡地老去。
　　这是他曾经向往过的生活，倘若没有草庙村的惨案，他或许只是草庙村一个普通的农家汉，每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复一日地过完一生。
　　只是若是真的如此，凌凡义也有遗憾。
　　若是没有上青云，他便不会遇到疼爱他的师兄们，也不会遇到即使明知他是鬼王宗副宗主还敢来套近乎的曾书书，更不会遇到那两个在他生命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世上最好的女子。而最重要的，他遇不到那个让他即使委屈也不愿违逆，即使身陷地狱仍心存感激的人。
　　于是，凌凡义醒了，即使梦很美，即使那样的生活并没有什么不好，只是心中那空落落的感觉，让他感觉到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凭依。所以，凌凡义选择了醒来，相比没有师父的美好幻象，他宁愿选择面对残酷的现实。
　　入眼处是一片昏黄的烛光，是他熟悉的祖师祠堂，恍惚间，凌凡义觉得似乎回到了几年前，自己头上通天峰那次在祖师祠堂醒来的时候。
　　“你醒了？”
　　还是这个声音，还是这个人。
　　“万师伯。”凌凡义笑了笑，坐了起来。他的伤势自幻境中醒来后便已经没有大碍，只是修为衰竭得厉害，导致了经脉多有震荡，之后强行压制诛仙剑，也没有受伤，同样只是真元损耗而已。
　　不过就算如此，凌凡义还是感觉得出来，自己昏迷了至少不止三天。
　　万剑一无奈地谈了一口气，端着药从侧面扶住了凌凡义：“喝药吧。”
　　凌凡义往后靠了靠，一边就着万剑一喂过来的药碗喝药，一边也在心里暗暗感慨，真的不一样呢。
　　想当初师父也这样喂他喝过药，靠在师父身上的感觉当真比较舒服温馨。
　　喝完了药，万剑一顺手就把药碗搁在了一旁的矮几上，想扶凌凡义继续躺下休息。凌凡义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需要休息，顺口问道：“道玄呢？”
　　万剑一一愣，随即笑道：“我以为你会先问你师父。”
　　凌凡义苦涩地笑笑：“师父亲眼看到我打伤道玄，恐怕再也不会原谅我了。”
　　那日，田不易将凌凡义和诛仙剑送来了祖师祠堂。一日后，道玄清醒，借口需要闭关静养也来到了祖师祠堂。所以当日玉清殿上的事，通天峰上的事，万剑一也都知道，于是道：“你下手也是够狠，直接震伤了师兄的心脉，往后他但凡运功都会心痛如绞，他这一身修为可都成了摆设了。”
　　凌凡义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叹道：“不是我。”
　　这次换万剑一惊讶了。那日道玄来到祖师祠堂，脸色苍白憔悴不堪。这样的道玄，万剑一有生之年只见过一次，那就是当初他们二人联手在重伤频死的情况下杀死了师父天成子，身为师兄的道玄当时差点就要被天成子打死了，失血过多伤势过重才让他如此过。
　　万剑一原以为道玄会成这样，是凌凡义在幻月洞府没有得手，当着大庭广众之下他又不好直接杀死道玄，所以才震伤道玄的心脉，让他空有一身修为却与废人无异。可凌凡义却否认了。他相信凌凡义没有撒谎，因为他没有撒谎的必要，以他对道玄的恨意，倘若真是他做的，恐怕只会欣然承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