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张小凡[诛仙×青云志]》韦七夫人

17、回来

　　话说两头，这边田不易等人还在着急上火地找人，凌凡义却已经安全回到了大竹峰，只是远远看见守静堂内一片明亮，他实在没有勇气进去。
　　于是借着蒙蒙亮的天光，他蹑手蹑脚地回到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打算好好想想待会儿怎么跟师父请罪。要是师父要赶他走，他现在也算是能多呆一刻就是一刻，真要他离开大竹峰，他宁愿举剑自刎，可惜他连剑都没有。
　　不过，谁说过呢，意外永远在不远处等着你，就在凌凡义回到房间，刚刚脱下染血的衣服时，张小凡居然闯了进来。
　　“我就听到隔壁有声音，你果然回来了，快跟我去见师娘，师姐知道你不见了，急得都哭了。”张小凡木讷惯了，又跟不会说话的凌凡义最为亲近，平日里话也很少，今日却噼里啪啦像放爆竹一样说了一大堆，倒是把凌凡义说得一愣一愣的，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拉出好几步。
　　甩开被牵住的手，凌凡义指了指自己身上，张小凡才注意到他只穿着中衣，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他也是急疯了，应该说大竹峰上下都急疯了。
　　不过等凌凡义穿好衣服，他还是不急着去见师娘，说起来还是因为不能说话的事。
　　早先，他想过尽早找个契机恢复说话的能力。可是后来细细考虑了以后，他还是决定继续装下去。这么多年了，草庙村的事一直都没查出头绪，一旦他能开口了，道玄一定会找他去问话。他自然是有本事编出一个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故事，可他也知道他瞒得过道玄瞒得过苍松，却独独瞒不过看着这具身体长大的林惊羽和张小凡，一旦他的故事出现任何破绽，且不说苍松那里一直欲除他而后快，就是师父恐怕也会怀疑自己的来历了。
　　所以这一瞒再瞒，到如今，大家都已经接受了他是个哑巴的事实，也放弃了从他口中得知草庙真相的希望，他可不能在这个时候露出马脚。
　　于是，在张小凡一迭声的催促中，凌凡义反而坐到桌边写起了什么东西，写了总有十好几张纸，才跟着张小凡一起朝守静堂走去。
　　而此时，天，已经亮了。
　　守静堂只有苏茹一个，田灵儿在内堂休息。着急了一天，终于见到小徒弟毫发无伤地回来了，苏茹又是欣喜又是生气，拉着凌凡义上上下下看了半晌，纤纤玉手在凌凡义背上狠狠拍了两下，口中埋怨不停：
　　“这一天一夜你都到哪里去了，不知道你师父和我会担心吗？”
　　凌凡义尴尬地露出一丝苦笑，面对疼惜他的师娘，他却只能在心里默念“对不起”，这份无奈难以言表。
　　没一会儿，天边陆陆续续传来一阵阵破空之声，田不易他们在竹林中收到苏茹放出的消息，纷纷回来了。田灵儿也知道林凡义回来了，又气又急地哭了一场。
　　田不易带着满身朝露走进守静堂，凌凡义瑟缩在侧，不敢直视田不易，只是偷眼觑着自家师父的脸色。
　　宋大仁他们也都回来了，跟在田不易身后，看向小师弟的目光都是关切和担心。田不易落座，苏茹陪伴在侧，她也担心丈夫着急上火之下会说出什么重话，伤了凌凡义的心，至于其他人都站在堂内，不敢说话。
　　凌凡义小心翼翼地跪到堂中，磕了个头就敛目垂首，乖乖等着师父开骂。
　　然而，田不易根本就没有理会跪在地上的凌凡义，只是对着站着一群人吼道：“干什么？干什么？一个个的都不用修炼？不用做功课了？”
　　众人面面相觑，原本还打算帮小师弟求求情的，被田不易这么一吼，全都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有什么想说的也都咽了回去，只是情况未明，也不忍心就这样扔下可怜兮兮的凌凡义一个人面对暴怒的师父，只好面色尴尬地站在那里。
　　还是田灵儿胆子更大些，跳出来朝着田不易对吼过去：“小师弟丢了一天一夜，你不关心就算了，还不许我们关心啊？”
　　田不易本来就心火旺盛，一天一夜的着急上火以后，看到凌凡义平安，着急尽去，剩下的不就是上火了。好在怒火中还有理智，他也怕自己出口不过大脑真伤了这个小徒弟，勉强压着火气不朝凌凡义喷，只好拿其他人出气。可这被田灵儿一顶，火气一点没出，反而被撩拨得蹭蹭蹭往上窜，大手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朝着田灵儿迈出了一步，一副要动手的样子。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其实田不易的脾气，这么多年来，大家伙也都心知肚明，知道他发脾气也就是雷声大雨点小，练练嗓门过过嘴瘾，从没有见过他气到动手。
　　田灵儿直面田不易更是震惊得不行，惊过以后委屈、气恼还有一丝被削了面子的尴尬全部一涌而上，竟倔强地也朝着田不易方向跨了一步，一副你有本事就打的模样。
　　苏茹赶紧上前拉住丈夫，朝夕相处几百年，她又怎么会不知道丈夫好面子的毛病，被女儿这样数落，当然是要发火的，拉住丈夫就训斥女儿：
　　“灵儿，胡说什么呢？你爹要是不关心老幺，会亲自去找了一晚上么？”
　　田灵儿被苏茹噎了一下，找不出理由来反驳，但气势终究是弱了下来，剑拔弩张的气氛也缓和了。
　　宋大仁等人纷纷拉着田灵儿往后站，张小凡轻声对田灵儿说着什么，田灵儿还在反驳，只是声音还是低了下来。
　　至于导火索凌凡义已经深深沉浸进感动中了，被苏茹那一句“亲自找了一晚上”感动得无以复加。
　　师父竟然亲自去找他，还找了他一晚上。凌凡义心里甜甜的，暖暖的。这种他渴望了许久的温情，让他深深感觉到这世上从来都不是他一个人，他的师父其实一直都在角落里看着他，陪着他。
　　就像七脉会武时，他虽然赢了彭昌，但也身受重伤，师父跳上台来，拦阻了欲打他出气的风回峰众人。那时的他满心的孤单，却根本没注意到师父看他伤势时眼中的疼惜。也是后来，他与陆雪琪两败俱伤，失去意识前他恍惚间看到那厚重如山的身影抱住了自己，那一瞬似乎就是永恒。
　　回忆起往昔，凌凡义心中的感动更加深刻，掺杂着不能说出事实的愧疚和抱歉，只让他无地自容，头也垂得更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