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张小凡[诛仙×青云志]》韦七夫人

108、流波之行（24）

　　“师父……”
　　当真的听到小徒弟喊自己的时候，田不易终于冷静了下来，就好像凌凡义的声音对他而言变成了最好的镇定药。
　　只见飞进山洞的田不易一下就停住了身形，手中的青光一闪而没，绷着脸走到凌凡义床边坐下。
　　凌凡义又唤了一声师父，这次声音坚定了许多，体力正在慢慢回到他的身上。
　　田不易勾了勾嘴角，算是笑过了，然后用惯常的，带这些威严的声音道：“能从夔牛脚下逃生，也算是你命大，如今你伤重，须得好好将养，别再让你师娘为你担心了。”
　　凌凡义轻轻地应了一声是，眼中却不自觉地盈起了晶莹。师父从不会直白地表达自己对徒弟们的关心。想当年他还是张小凡的时候，师父借师娘之手给他送药，后来又屡屡以师娘、师兄为借口表达对自己的想念与信任。
　　当年的张小凡心思简单不懂，后来的鬼厉心有挂碍装作不懂，可是眼前的凌凡义却没有任何顾忌，听着师父说师娘担心自己，他要是还不明白真正最担心的人就是师父，那他凌凡义也太对不起让他再世为人的老天爷了。
　　看着小徒弟眼中的湿意，田不易还以为他是伤势发疼，不禁皱了皱眉道：“哪儿疼？”
　　凌凡义愣了一下，说不出话来，只能勉强摇了摇头。
　　田不易却道：“骨头还没长好，瞎动什么？”
　　说着，帮凌凡义掖了掖被角，无比自然也无比亲昵。
　　凌凡义心中感动，只想着若是能得师父这样的一世关怀，就是这样躺一辈子他也愿意。不过他也知道不可能，且不说师父会不会改了性子将心中的慈爱全部外显，就是让凌凡义躺一辈子也不可能的。
　　凌凡义自己知道，这次被夔牛所伤，上半身的伤势更加严重些，双腿倒是无甚大碍，只是躺了多日没有力气而已。所以凌凡义只要好好养着，一段时间以后自然又会活蹦乱跳了。
　　田不易不知道凌凡义在想什么，只是被凌凡义用期待与希冀的眼神看着，也是心头一颤，差点就把持不住自己身为师父的矜持，软语安慰凌凡义了。
　　“咳，”赶紧轻咳了一声，田不易坐回石凳上：“当时夔牛踏下，你是如何死里逃生的？”
　　凌凡义也收敛了心中的情绪，只是脸上却因为与师父之间偶尔的温馨而挂起了好看的笑容，慢慢说起了当时的事：“弟子身上除了有师娘塞的‘墨天’，其实还一直带着那柄小竹剑，当时夔牛全力踏下，弟子借小竹剑的弹性将自己弹离了夔牛的脚下，只是修为耗尽，并没有弹出太远，才会被余力所伤，埋入砂砾之中……”
　　凌凡义的体力已经恢复了一些，说得详细也不怎么费力，他将自己被埋进砂砾中之后如何求生，又如何获得希望等等事无巨细地向师父讲述了一遍。
　　田不易听得心惊肉跳，倘若不是凌凡义随身带着小竹剑，倘若不是凌凡义的怀中还留有一颗大黄丹，倘若不是他因为不愿在人前显露自己的软弱而滞留沙滩，倘若不是这种种巧合结合在了一起，凌凡义这条小命还真要就此报销了。
　　凌凡义一说完，田不易便在他的脑袋上敲了一记，不过没有用力，一点也不疼。
　　“笨蛋，”田不易的怒气也和他的敲打一样有形无神，“明知危险还往前凑，小命重要还是伤到鬼王重要？明知离鬼王最近的一枚铁锥有可能便是阵眼，还敢去碰，不知道阵眼有时候会比整个阵法都要恐怖吗？”
　　凌凡义当然知道，他只是没想到只是破坏阵眼也耗尽了他的修为，他只是记得当年师姐破坏阵法没有费什么力气，他便以为这个阵法实际威力并不强，仅仅是在伏龙鼎的帮助下才能困住夔牛，现在想来自己的想法还是太简单了，鬼王宗还是有许多他不知道的秘密。
　　凌凡义没有了性命之忧，又已经清醒过来，田不易一颗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又坐了一会儿便回去了。
　　之后，凌凡义又安安心心在石床上将养了十余天，每天被宋大仁等几位师兄盯着灌下一碗接一碗的补药，终于将外伤养好了七七八八，也能勉强调息理气了，只是经脉伤得太重，还需要时间疗养。
　　自凌凡义醒后，所有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探望过了。青云弟子自不用说，每天不见着几个别脉的青云弟子，凌凡义反而感觉不对劲。天音寺的人也来过了，法相到底是长袖善舞还是真的悲天悯人，凌凡义不愿去追究，至少法相带着善意来的，他也不好太拒人于千里之外。
　　至于李洵也来了，不过是跟着法相一起来的，相对法相带了四五个师弟，焚香谷只有李洵一个，就能看出双方的态度了。也正是有了李洵的对比，凌凡义才会觉得法相友善得太多。
　　其他散修多为长辈，多少端着架子不好亲自前来，有弟子的遣了弟子前来，没弟子的则是拜望了田不易，终归是表达了自己的关心，也与青云门打好关系。
　　萧逸才一直监视着魔教的动向，抽空回来过一趟，一方面探望凌凡义，另一方面也回禀了魔教正在分批撤离的消息，连前几日还蠢蠢欲动的炼血堂也准备离开流波山了。
　　正道这边随着凌凡义能够下地行走，所有伤者都已经没有大碍。既然魔教要撤，正道这次也伤亡了不少，就不穷追不舍了，收拾收拾也准备离开流波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