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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梦魇 ...


  •   许是心事作祟,加百利心境放松几日,好不容易养好的睡眠又不稳起来。
      他难得想早睡,恹恹的打不下去游戏,看电视剧转换心情也找不到想看的,困意袭来,就洗洗窝上床。

      ——
      “我想你一定想知道,你昏迷了多长时间。”
      很温暖。
      加百利揉揉眼睛,听到自己僵硬的身板仿佛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入目仅有斜晖,悄悄漏出高墙上的小窗。身上滑下的薄被还覆着一层同款制式棉被,使包裹他的温度得到持续。
      “我这是怎么了?先生?”
      面前高大的金发男子背着光,闻言,只是轻瞥一眼。好像这句明显应该惊起万丈波澜的话在他这里日常寒暄般平常。他淡淡的笑了一声:“咱们这次要不要打赌,你多久能想起睡着之前的事情”
      什么意思?
      加百利不动声色的警惕起来,他能分辨这里是个类似监狱的地方,他和高大男子身上均着装条纹粗糙制服,显然已受人管制。可男子在这种状况下仍平淡漠然,说明早已习惯。
      这里是监狱。
      “按你的话说,我是…失忆了?”加百利斟酌着词汇,不确定的看向他。
      男子靠在屋里唯一一个矮桌上,懒洋洋的点点头。
      “我早就劝过你好几次,赶紧申请外出就医,这样你还能出去快活几天,也免得动不动某次苏醒就让咱俩面对这种尴尬局面。”
      加百利一时不知说什么。按男子熟稔的语气,他俩显然是老相识——老舍友的关系。他显然也对他毫无恶意,满是关心戏谑的语气。
      可他真的毫无头绪。
      许是睡了太长的时间,后脑隐约在阵痛。恍惚间,他总觉得这样荒谬离奇的对话也不是一两次的事了。他好像,经常,这样茫然地醒来,然后恍如隔世的问,这里是哪。
      他叹口气,抱歉的笑笑:“我希望你能不感到冒犯,向我再进行次自我介绍,我实在是…毫无头绪。我能意识到我已锒铛入狱,和同样不走运的你一起呆在这个小箱子,但其他的…我暂时一片模糊。”
      男子点点头,面露一种无奈而宠溺的眼光:“趁你过去的美梦还未消散,我十分好奇你的旧旅走到了哪。”
      他想知道我的梦境。为什么?
      男人深邃的眸子看似散漫,实则紧紧望着他,好似下一秒他就会飘走消失一般。他的视线再次模糊起来,他突然有很多话想说,可似乎已经没时间了。倦意袭入大脑,他努力撑住自己身体不向后滑去。
      那是些很幸福的事。对,他和他的医生,他的爱人,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依靠,一个另一个自己住在一起。可他离开了,他去做一些没有告知他的事情,他被孤独的遗留在家中。
      身体再次失去控制,僵硬的徒然发出嘎吱的关节响,他吃力地开口,像是濒死的长者:“拜勒锡……离开了,我……我,在等他……”
      话音未落,男子脸色骤然冷下,像是闻到猎犬逼近的头狼。他仿佛开口说了什么,可加百利再无多余力气和意识去分辨了。

      梦醒了。
      肠胃饥饿辘辘,不满地提醒他一夜已然过去。
      真是奇怪的梦。不,已经不能再用奇怪来形容了。
      荒谬,怪异。
      加百利前几日还在网路上搜索过,可毫无进展,也确实有人飘飘洒洒长文章提到“连环梦”,却都是些宗教里“轮回”“转世”诸次之类的迷信分析,毫无参考价值。他嘲讽的想,若世间真有什么轮回转世现世报,那他下辈子定是蝼蚁都不如的悲惨人生,不,怕是要在地狱待上好几百年了。
      他打开手机,日期又增加了一步。
      可拜勒锡·莱克托杳无音信。
      哪怕是短信也好,他不奢求电话,什么信息,让他知道拜勒锡是安全的,让他知晓医生什么时候回来,他都很感激。可没有。
      他第一次陷入这样一种担忧的情绪里,这样怔怔的,毫不知情的,在家里等一个人。他听到自己毫无美感可言,比哭还沙哑的怪异苦笑,静静回荡在被黑天鹅绒窗帘死死遮住光的昏暗卧房里,像只半死不活的报丧鸟。
      时间流逝的那么慢,加百利不知浑浑噩噩睡了几觉,无光的卧室时间停滞,每次醒来,眼皮沉重的飘到墙上,混沌里模糊的老式挂钟指针仅走了那么点。

      猛地一声落锁的声响,打破了屋里死寂般凝滞了的空气。
      加百利平静地睁着眼,死死看着卧室门缝露出的玄关。
      一个厚重,疲惫,却仍然有力沉稳的皮鞋声由近及远。许是察觉到整个屋里都暗着,来人放低了声响。加百利听到拜勒锡熟悉的进门声:先换鞋,再放公文包,挂好钥匙,才扯下领带,脱下外套挂在门口立式衣架。这全套连锁声音加百利已然记得滚熟,可今日他听出一丝端倪来。
      医生没有脱外套。
      他轻轻换鞋,放下包和钥匙,就走进了客厅,然后又轻轻坐在沙发上。
      再无声响。
      怎么了?
      加百利心慌了,漏跳了一拍般后背发寒。
      屋里这么暗,拜勒锡为什么不来关心他在睡还是出了门;他回来迟了这么多天,为什么不关心他伙食问题,抑或有没有好好作息?他那么讲究生活的人,怎会不脱大衣,不解领带就坐下呢,他一向最精细,不怕西服起褶子吗?
      加百利不敢去想发生了什么,他甚至没有勇气去察看,他向着温暖的被子内部缩了缩,仿佛这样就能逃避开现实一样。
      医生的气息沉了下去。
      他是睡着了吗,一定是他太累了,可,太累的人睡觉呼吸声应该更加沉重才对。
      无数蔓延的想法肆意生长,将他小小的心围绕起来声讨他。一些可怕的,荒谬过分的结局像带刺荆棘般无限警醒他,他闭上眼问自己,你为什么不敢出去。
      你明明胆子那么大的,为什么连出去查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你在怕什么,你怕他出事,受伤,流血,甚至濒死,对不对?你不怕?那么,就算拜勒锡受伤流血濒死也没关系对不对,你在家里如此迫切担忧的等他,就是在担心没人管你没人做饭的吗?
      你真是个没有心的生物。
      医生如此珍视你,如此溺爱你,如此将你捧在手心。如今他出了事,你竟连走出被窝关心他都没有。
      不,我很担心他……我已经有心了,我的心是他给我的,是他交给我如何保存,是他告诉我,我空洞苍白的人皮下其实也能珍存一份感情的。

      加百利闭着的眼涩的不行,泪水决堤,我其实很担心,我从未经历过这样一种复杂的感情,事实上我也不能判断我究竟是怎么了,我这样的担心他需要吗…
      他用力擦拭决堤的泪水,在白嫩脸颊上留下一道红痕,老式挂钟的雕花指针还在缓慢的走,在静谧的夜响声格外厚重,一下一下敲击在他的身上。
      他猛地掀开被子,极剧烈的起身让他眼前一白,他扶住床头柜慢慢起来,光脚踩在木地板的瞬间扎心的寒气蔓延身躯,但他缓慢而坚定的走着,像一位早已放弃死生的殉道者,眼前白光逐渐散去,露出一个光亮完美的世界。
      四件套微皱了的男人眉心紧蹙着靠在长沙发上。他许是想要躺下的,可或许出了什么情况,他感到不适,姿势扭曲着。他的脸色实在不好,即使是典型欧洲血统,医生平日也是健康的小麦色,而不是现在贵族吸血鬼一样苍白如石膏像。
      “拜勒锡,”加百利轻轻呼唤,他的声音有些抖,他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这样细微的,仿佛打扰到他一样叫他的名字,“拜勒锡,你怎么了?你很累吗?”
      他还有很多话想说,却都被医生沉重,仿佛千斤重镇压着,却依然挣扎挣开的眼睛慑住了。
      拜勒锡是那么疲惫,那么筋疲力尽,却依旧分出力气给担忧无措站在那的小孩一个安慰的微笑。
      “没事,”他说,低沉磁性的声线仿佛从遥远的伊甸缥缈而来,“我没事。给我几小时休息时间,我就能变回你最爱的那位大厨了。”
      拜勒锡整齐的暗金色头发已然散乱,这让他褪去白日精练可靠的人皮,显出不羁肆意的意味。他仿佛有一整个宇宙星空的深褐色眸子温柔专注的看着小孩,深情将全部疲惫收敛好,似乎刚才摊在沙发上秒睡的人不是他一样。
      泪流满面。
      原来爱一个人,就是这样卑微,低下,担惊受怕,不顾一切的态度吗?
      拜勒锡看到没心没肺的小孩只是站在那哭,金发随发抖的肩膀脆弱的震XX颤,没有的慌了,他吃力的坐直身子:“怎么了?抱歉,我回来太晚了……你是不是饿了?”
      加百利被这一句完全不顾及自己,全心关怀在加百利身上的话语崩溃了。他嚎啕大哭,像一只失去所有防线的,触到内心最柔软地方的怪兽:“你能不能别说了,你还知道你回来的晚,你还知道问我有没有饿……我真的,真的好讨厌你……你明明这么累,为什么不向我也偶尔撒娇一下,告诉我你累了,告诉我你想睡觉,而不是这样明显的勉强关心我,让我很担心你,很挂念你……”
      他还说:“你就是故意的,故意装坚强骗我同情心,我再也不要让你做饭了,你赶紧给我睡觉!”
      他像是气急了,却又像悲伤到了极点,他本来就显得极脆弱的碧色眸子充满了忧郁的,无措的感情,随着水滴大颗大颗溅落地板。

  •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有小天使察觉到了梦境的事情~
    要不要来猜一下到底现实是哪一边呢~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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