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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展昭早晨出门的时候,意气风发踌躇满志,这才过了没多少工夫,待到离开茶楼时,整个人却跟挨霜打了似的,一点儿提不起精神。街上川流不息的行人,河面来来往往的船只,无不令他见了心烦。展昭七拐八拐,单拣最僻静的巷子走,一路踢着小石子,绕来绕去的,也不知要去哪。
      走着走着,旁边一樘毫不起眼的小院门忽然开了道缝,从里面极快地溜出一个人来,与从旁路过、正心事重重的展昭撞了个满怀,把怀里抱着的包袱也撞得散落在地。
      展昭这才回过神来,连忙一叠声地道歉,蹲下来帮对方捡东西,不经意抬头看,才发现对方竟是熟人——跟他一样的御前四品护卫,名叫秦皓。
      “展……展兄……”秦皓的表情有点怪,跟做贼让人当场抓住了似的。
      展昭一面打招呼,一面有些奇怪地看看他、再看看旁边那扇小门,本能地心中纳闷——这个地段很是偏僻,房屋简陋、生活不便,除了比较清静之外,其他简直乏善可陈,他一个四品官,怎么会在这种地方置房子?
      像是察觉到展昭的困惑,秦皓忙不迭地解释:“我来这看个朋友。”
      哦。看朋友。
      展昭本来也没有闲心去打听人家的事。看朋友就看朋友呗。与我何干。我只帮你收拾好撞散了的包袱就好了。
      展昭手上不停,稍一留心,却又小小惊讶了一下。散落在地的,全是年轻女子之物。荆釵、布裙,样式极其朴素,却又崭新得几乎晃眼。这种蓝底碎白花图案的女装,在小户人家比比皆是,但往常所见,人家穿的大都是洗得发白的半旧衣裳,如此簇新的,展昭还真是没怎么见过。
      秦皓还是单身汉一枚,也并无兄弟姐妹,这是同僚之间都清楚的。大约是知道自己拿着年轻女子的衣物是一件比较容易引人浮想联翩的事情,他支支吾吾又想解释,却又不知该怎么说。
      展昭倒完全没有这份好奇心,只是手脚麻利地帮他收拾好,就彬彬有礼地告辞去了,根本没有注意秦皓脸上心有余悸的忐忑表情。
      年轻女孩子的衣服啊——展昭边走边不由自主地想——我有多久没有看到她穿女装了?最近的一次,应该是这次出差路上,他俩在江南相遇,从歹人手中救了一位名叫丁香的姑娘,伶仃一人无家可归。展昭因为还有公事在身,救人之余,无暇善后。她大大咧咧地拍胸脯:“你去忙你的!丁香就交给我!男女授受不亲的,你留下也帮不上什么忙!”那时她还是做了男装打扮,只说得丁香一头雾水,又不好问,满脸困惑的表情写满了“难道跟你就不是男女授受不亲?”她忽然明白过来,赶紧又小声解释,最后还特意钻进船舱里、换了女装出来给丁香看。这个有点小迷糊的姑娘啊!救人的时候还自称“岳少侠”,这会子又拉着丁香热络地论起本家来。听说她后来帮着丁香,就在茉花村附近安顿了下来,助她开了个小小的绣坊谋生。那天的月华,虽然未施脂粉、不佩钗环,却着实令展昭眼前一亮。其实,她恢复女儿家装扮,比罩在男装里,还要更加漂亮。
      怪道她在他面前以女装露面如此之少。原来,她根本只是想与他做兄弟。

      再沮丧再失意,日子总还是要过的。展昭重新踏上了整日奔忙的节奏。自从那天表白失败,多日以来二人一直没有见过面。展昭自然是很忙。可是以往他也是一样忙的,但以前丁月华若是在京,他们总能三天两头地见到,哪怕只是匆匆说几句话。人与人相遇的机会多少,并不完全取决于客观上有没有空闲。是不是还要再多过些时日,等时间冲淡了那些莫名的尴尬,她就不会再这样躲着他了
      失意的日子里,展昭简直恨不得自己能更忙一点。当时间被忙忙碌碌的事务填满,也就不会再有空闲去想那些让人郁闷的事情了吧。老天很快就满足了他的这个愿望。这天清晨,包大人和展昭被一道急旨宣进宫去,却见皇上双眉紧缩,太后泪水涟涟,许多的宫女侍卫乌压压跪了一地。
      乐仪公主赵思齐,失踪了。

      一个正值妙龄的女孩子,若是在外面失踪,一般人会首先联想到迷路或者遇险。可若是在家里失踪,那么有可能是在家里出事,或者离家出走。人仍然在家里、但却找不见,要考虑这种可能性,首先她家得足够大。当然皇宫是足够大的。前一天夜里,宫中其实已经找了个底儿朝天,却毫无结果。宫禁森严,要用强把人带出宫去,按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害人之后藏匿宫中虽有可能,却不可能做得丝毫不留痕迹。再者,动机呢?要是哪个嫔妃宫女被人整,那是宫斗争宠;一个与世无争的年轻公主,谁活腻了没事去寻她的晦气若说是离家出走,可是为什么呢?逃学逃债逃婚逃命,总得有个理由吧?要说是淘气任性,自己想要溜出去玩儿,以她一直以来的性子却也不像;就算是,又何必连一个贴身的宫女太监都不带呢一时间千头万绪理不出个方向,只急得宫中上下个个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开封府上下不敢怠慢,立刻部署下去,城内城外四处寻人,宫内的排查也仍然没有停止。皇上还增派人手,另外调拨了其他几名御前护卫前来协助。根据目前情况分析来看,大家都觉得,公主很有可能是出宫了,但未必是“私自”出宫的。既然宫门出入一点儿异状也不曾有,那么公主很有可能是换装之后、拿了旁人的腰牌堂而皇之地出去的。腰牌是谁的?衣服从哪里来?出了宫门她毫无独立生活能力,又是何人接应?是她自发的,还是受人蛊惑诱拐
      找人,其实未见得是件容易的事。不大张旗鼓不行,太大张旗鼓了又怕会给当事人带来危险。衙役们拿着公主的画影图形,挨门挨户地打听线索,只说是有人家走失了女儿。本来没抱太大希望的,却谁知次日上午就有了回音——同庆银楼的马老板说,见过这个姑娘。
      众人闻讯,自然是十分高兴。这多多少少算是条线索。接下来应当赶快到银楼询问详情,展昭自然而然地便要亲力亲为。旁边有人叫住了他,正是秦皓:“展兄,皇上派我们来开封府、一同寻找公主,这一天多以来,其实我们也没帮上什么忙。若是信得过我,这一趟就让我来代劳吧?”
      展昭很是和气:“多谢秦兄好意。并非信不过秦兄,只是此案到底是开封府主办,展某不好偷闲。若是秦兄有空,不妨结伴而行,遇事也好有个商量。”
      秦皓稍事迟疑,随即欣然同意。
      展昭一进门,马老板就瞪大一双八卦眼,将他反反复复打量了个够,希望从他的衣着配饰动作表情神情气色精神面貌等等上面,捕捉到恋爱中的年轻人身上那种常常藏也藏不住的激情澎湃。可是,除了两只黑眼圈和一脸疲惫,他啥也没端详出来,未免大失所望,只得收回心思说正事。
      “昨儿个天擦黑的时候,我正准备打烊,这姑娘到店里来,拿了个玉坠子想卖给我。我挺纳闷,拿个玉饰,干嘛非到银楼来卖。不过那坠子看上去可不是一般货色,我看她打扮得朴朴素素,不像是能拿得出这等首饰的样子,那时天色暗了,有道是灯下不观玉,我怕上当,便说我不做这等生意,让她到当铺去了。这姑娘奇怪得紧,竟不知道当铺是干什么的。”
      展昭刚想追问其他,秦皓却已经先开了口:“卖玉坠子?她为什么要卖玉坠子?”
      “那姑娘说,她不小心弄丢了银子,所以想卖了首饰来换点钱。”
      秦皓脸上隐隐显出担心的神色来:“那您可知,她去了哪家当铺?”
      “我给她指的就是拐角处的那家保恒当铺。不过当时天色晚了,也不知那里关门没有,她还来不来得及赶过去。”
      “马老板,那姑娘当时,是何打扮精神如何?”展昭不疾不徐。
      “就穿的极普通的靛蓝花布衣裳,倒是干干净净,气色也蛮好的。”
      “她要卖的玉坠,又是何等样式”
      马老板描述着费劲,从旁取了张纸画了出来。
      “展兄,咱们去保恒当铺再问问吧?”秦皓却越来越坐不住了。
      展昭不动声色地看了看似乎有些焦急过度的秦皓,客气地向马老板致谢道别,转身从屏风后面走到了店堂里。
      店堂内,几位客人正在小伙计热情的招待下挑选货品。展昭一行人走出来时,正好看到有个人影,忽然嗖地一下窜出店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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