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百恋歌》燕筱卿

24、发飙

　　轰！轰！轰！

　　源赖光话音未落，源氏家族的宅院忽然遭到袭击，三道炮弹般的火团凝聚了大量能量，划过长空，准确无误地击中了后院的茶室。

　　第一次“炮击”将屋顶轰穿，四象结界微微震颤。

　　第二次“炮击”将前后门轰倒，四象结界剧烈摇晃。

　　第三次“炮击”正中墙梁，茶室轰然倒塌，四象结界破裂，沸沸扬扬的光尘洒满空间。

　　晴明立即感受到酒吞来了，还未来得及喊出名字，整个人就被源赖光包裹起来，死死地搂在怀里。那强烈的占有欲，即便没有任何言语表达，从那野兽般的眸子里也能看得出。

　　“来得真快！看来你在家中被看管得很严！”

　　源赖光扬起嘴角，冷冷讽刺道，却丝毫不觉着自己的行为与酒吞有何不同。晴明没有答话，身体受到四象结界禁锢的影响还未完全消除，有着麻痹的痛感，但眼睛已经迫不及待地四处搜寻，直到红发男人的身姿映入眼帘。

　　酒吞童子身后背着硕大的酒葫芦，张扬的红发随意地高高绑起，迎着夜风好似飘扬的火焰。目光如炬，紫色的眼眸在接触到晴明时，几乎要熊熊燃烧起来，自己的人竟被别的男人搂在怀里，雪白的胴体仅仅披了一层单薄的外衫，完全可以想象到刚才发生了何事。

　　果然晴明就不该赴这个约！

　　不同于安倍晴明在妖怪中的好名声，源赖光及其背后的源氏家族只要被谈起就人人色变，妖力弱的瑟瑟发抖，妖力强的则是恨不得生啖其肉。源赖光领导下的源氏家族，打着为人类争取生存的旗号，到处猎捕妖怪，残酷地迫害致死，激发出一丛又一丛的矛盾，无关乎妖怪们都惧怕、痛恨他们了。

　　晴明和源赖光的观念几乎针锋相对，酒吞不相信两人会见有什么好结果，晴明亦不觉着会有什么好结果。但自身担任着天文博士的职位，就必然受人间规则的束缚，上司阴阳头照见，他这位下属于情于理不能不去。

　　所以晴明尽量宽慰了酒吞一番，保证会面之后尽快回返，并答应给予某种“福利”，“色令智昏”的酒吞才终于放他走。

　　自从晴明赴约源家，离开阴阳寮，酒吞童子便独自坐在晴明的房间里，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动也不动，低沉的威压直逼得小妖们远远避开，心里捣鼓着这个大魔头干嘛不回返大江山，在自己老巢等待晴明大人多好。

　　“官场上的事向来冗杂，晴明大人一时半会回不来，酒吞你不如先回大江山，别在这里吓唬小妖了好不好！”

　　红叶看不过眼，近前劝解道。酒吞从沉思中回神，抬起视线望了望曾经想追求的“女神”，如今却不再带有一丝欲望，单纯地把她当作一个可聊天的对象。

　　“我有预感今天会发生某些不好的事。”

　　“什么不好的事，你在这里就是对阴阳寮大大的不好！”

　　红叶再次出言不逊，极力想赶他走。酒吞无视了她的激愤，静静地询问道：

　　“红叶，你对源赖光这个人有多少了解，他和晴明走得近不近？”

　　大江山鬼王都诚心诚意地发问了，红叶也就不好继续撵人，想了想认真答道：

　　“对源赖光没多少了解，没有哪只鬼想去了解一个嗜好杀戮的魔头。他和晴明大人的关系嘛，应该很糟糕，不只是观念针锋相对，源家与贺茂家族向来不对付。你知道晴明大人自幼从学于贺茂忠行先生，并且受影响甚深，源赖光若能和晴明大人走得近才怪了呢！”

　　酒吞的表情些微放松下来，然后就听到出言女鬼调侃道：

　　“莫非你怕源赖光欺辱晴明大人？呵呵，这占有欲真是恶心呢！”

　　“若源赖光真对晴明抱有某种想法，想必你也笑不出来。”

　　“别乌鸦嘴！你们这些臭男人，一个一个地都跑出来和老娘争，真是太恶心了！”

　　红叶果不其然收起了笑容，狠狠瞪了他一眼，而后自言自语道：

　　“我相信晴明大人和源赖光几乎没有联系，但说实在的，晴明大人在寮内几乎不谈官场上的事，所以两人的关系实际情况如何？我并不能下定论。晴明大人是那种即使彼此抱持不同观念也能友好相处的人，也许他们的关系比我们想象中要亲密也说不定……哇，酒吞，干嘛！”

　　红叶还未说完，酒吞便嘭的站起来，身上的威压差点连房子都震塌，森寒的目光盯得红叶忍不住瑟瑟发抖。好不容易扭转了目光，酒吞瞧着暮色沉沉的西天，将红日拖下山头的黑色乌云，握了握拳道：

　　“时间已不早，不能再等了！”

　　语毕便踏出了房间，背后红叶还忙着喊：

　　“威压收一收，别在街上吓到了民众，否则晴明大人会讨厌你的。”

　　的确是个很有良心的建议，不管怎样红叶都是个很好的女孩，坦率真诚，还有着很好的眼光，但与自己争夺同一个男人，那就只好对不起了。酒吞在心里说着道歉的话，大踏步出了阴阳寮，寮内的小妖们终于不受威压折磨了，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天色沉沉，通往源氏家族老宅的道路漫长而遥远，街两边升起了灯火，饭食的甜香从窗口、门缝里传出来，多了份人间的温情。此刻若没有源氏的照见，他和晴明应该坐在大江山的宫殿里彼此喂食的，他很喜欢逼得阴阳师害羞无奈、投喂自己的样子。

　　“晴明。”

　　心里只是默默念出这个名字，意识海里突然起了连锁反应，绷紧的神经线震颤不安，灵契的羁绊被什么东西陡然截断。酒吞顿住脚步，捂着几乎坼裂的胸口，艰难地呼吸着，而后目光一凛，看向源氏老宅所在的位置，随后整个人消失了踪影。

　　源氏老宅不愧为阴阳师重地，结界固如城墙，并且有无数甲兵暗中守护。大江山鬼王话不多说，举起硕大的酒葫芦直接轰开了事，狼烟浮尘弥漫虚空，源氏老宅的后墙轰然倒塌，酒吞从缺口抬腿迈进，目光直视着前方，全然不把跑来阻挡的阴阳师放在眼里，威压宛如海水般释放，妖力开大轰然震飞！

　　遇魔杀魔，遇佛杀佛！

　　此刻的大江山鬼王，只有简单的一个念头，见到晴明，见到他安然无恙！否则，他不介意在源家掀起一场腥风血雨。而眼前源赖光的所作所为，恰好满足了鬼王发飙的条件。灯火通明的源氏后宅，酒吞煞气腾腾，宛如刚从红莲地狱里走出的鬼神，每个细胞里都叫嚣着愤怒。

　　目光死死盯着虚弱的晴明，死死盯着对晴明不轨的源赖光。坍塌的茶室硝烟弥漫，四象结界的碎片宛如雪花纷纷扬扬，但这一切都没有室内的两人显眼。晴明满目惊喜而不乏担忧，源赖光则挑衅地笑着，似乎早已预料到他的出现。

　　“给我拿下！”

　　命令下达，两边蹿出更多的阴阳师来，黑压压看不出多少人马，将酒吞团团围拢，齐念咒语，织成一张金色光网迎头将酒吞罩住。

　　酒吞目不斜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浓郁的妖力从身上散发而出，使得整个身体沐浴在熊熊烈焰中，眨眼的瞬间金色光网像冰花样溶解消逝，外溢的妖力滚滚如潮，轰然充斥到院落每个角落，红光辉映整片天空。

　　前来“网络”酒吞的阴阳师，反被酒吞一招反制，倒在猎猎焰火的洪流里，哀嚎惨叫痛不欲生。而这些杂音于大江山鬼王来说，好似蝼蚁的悲鸣微不足道，连俯瞰一眼的兴致都没有。

　　酒吞步步生炎，盯着茶室废墟里的源赖光，酝酿的杀意肆无忌惮地释放，火焰随主人意念而动越加澎湃。然而甫逼近几步，又一个人影窜出来，刀光闪烁，迎着火焰直刺酒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