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之乐莫乐兮新相知》玉羽儿

190、两茫茫（3）

　　摩严死死地盯着师弟的脸，一颗心仿佛正在遭受千刀万剐之刑。
　　没有人知道，在摩严心中白子画的分量到底有多重。但毫无疑问，在三个师弟中摩严最关心最在乎的人一定是白子画。
　　师兄弟中，摩严不仅入门最早，年纪也是最长的，是名副其实的大师兄。东华仅比他小几岁，拜入师门时已经是弱冠之年无须任何人操心。笙箫默身为关门弟子最得师父宠溺，衣食住行皆由师父亲自照顾，摩严想操心也轮不上。唯有白子画——这个拜入师门时尚是个稚嫩孩童的师弟，是他一手带大的。
　　白子画淡漠、傲气、不羁的性子在他还是个吸允小指头的小屁孩时便显露端倪，故而即便他仙资出类拔萃又勤奋上进也没有能得到跟嘴甜的笙箫默一样的待遇。师父把教导白子画的重任更多地转嫁到了大弟子身上。彼时摩严虽为收徒也已经是三百余岁的年纪，早就在长留独挡一面了，却每日还要像个保姆一般照顾白子画。在之后的岁月中，摩严手把手教会了白子画写第一个字，背第一本书，练第一套剑法……他看着这个师弟在自己身边一点一点地长大，一点一点地从一个小不点儿成长为仙界的至尊。
　　是的，白子画不仅仅是摩严的师弟，更像是他的孩子。一个倾注了他所有心血的孩子。即便后来摩严收了陆续收了竹染和落十一做徒弟，但因为入门时都已经是十几岁的少年，所以他再也没有体会过将一个孩子拉扯大的经历。
　　然而，他们师兄弟竟走到了如今的地步——白子画终究是对摩严下了重手，摩严的心也随着师弟打在自己身上的那一掌彻底碎了。
　　毁了，毁了！全毁了！
　　为了一个小小的花千骨！
　　僵持许久，摩严颓然而悲凉地问道：“子画，你要去哪？”
　　白子画垂下眼眸回避着大师兄的眼睛，低声答道：“戒律阁。”
　　这个答案出乎摩严的预料，却也令他心中隐隐生出些许希望，眼前的黑暗中似乎有了一丝光亮。他赶紧追问道：“去那里做什么？”
　　“领罚。”白子画言简意赅地回答。
　　“领罚？”摩严觉得自己被打碎的一颗心好像又能重新修补回来了——“你领什么罚？”
　　子画，你是终于觉悟了吗？知道自己错了吗？
　　白子画惆怅地望着远方，缓缓说道：“我妄为人师，对徒弟生出不伦之心，罪孽深重。”不等对方嘴角向上扬起，他紧接着转头直视那张满是期待却又憔悴的脸，用一种平静又坚定的声音宣布——
　　“大师兄，我与小骨真心相恋，并无任何玩弄亵渎之心。待我领了罚，便会带她找一处与世隔绝的地方相守，再不问世事。希望你莫要阻拦。”
　　摩严彻底傻了，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良久都没有反应过来。当他终于反应过来后，一个可怕的认知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身体开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
　　“子画，她已经……”摩严拼尽全身力气，再也无法说下去，一双眼睛不知在何时已然浸满了泪水。
　　白子画充满愧疚地道了声“对不起”便决然地要越过摩严继续朝戒律阁飞去。
　　“不！不！”摩严猛地张开双臂再次拦在白子画的深浅，目眦尽裂地吼道：“不可以去戒律阁！不可以！”
　　白子画很是为难，这有悖于他一贯的作风。
　　摩严低声下气，老泪纵横地哀求道：“你要带那孽障走！悄悄走了便是！可那戒律阁是万万去不得啊！——你是长留的掌门，是长留的脸面，一旦去了戒律阁……”
　　便什么都瞒不住了。
　　白子画这次没有像以往那般固持己见，很快就妥协了：“好……我不去戒律阁……”
　　摩严痛苦、颓然地闭上眼睛，任由泪水在脸上肆虐——
　　“我会昭告六界你去闭关了……你，你走吧，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