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之乐莫乐兮新相知》玉羽儿

129、笙萧默的烦恼（10）

　　这二十来年，因为有妖神之力的滋润，七杀又改邪归正，所以天下基本保持在太平无事的状态。仙界一片歌舞升平，我们这些修道之人虽说不至于丧失了前进的动力，可也随性了不少不再像以往那般明争暗斗了。大家在一定程度上比以往看得更开，对许多人和事睁只眼闭只眼宽容以待。比如说尊我这个自认为不是十分靠谱的人为仙界领袖，还比如说默默接受了长留上仙的师徒婚姻。
　　于是曾经游戏仙生玩世不恭的我成了无人可比的六界第一忙人，而曾经风华霁月的师兄成了当之无愧的六界第一妻奴。
　　我小心翼翼地揭开滚烫的砂锅盖子，透过层层的雾气和锅内乌黑的汤水以及种种草药，我勉强看清楚主角是一只乌鸡。很显然，这锅药膳绝不可能引起我食欲，即便它荟萃了仙界众多的珍稀药材，即便它是出自六界尊上之手。
　　当乌鸡药膳即将大功告成之时，关在卧房里梳头梳了将近三刻钟的夫妻两人终于舍得出来会会被晾在小院中看炉子的苦命客人。
　　花千骨绾着简单的妇人髻，被夫君护在怀里，沉默地低着头。目前看来，她虽不如失忆时那边娇憨纯真，但也不至于同刚恢复记忆的时候那样冷漠疏离了。
　　我为师兄感到欣慰：这二十多年，他并没有白白付出。
　　因为炉上还炖着药膳，我亦算不得外人，小院中本就放置有石桌和石凳，师兄便很自然地安排我们就近坐下。
　　等扶着花千骨在石凳上坐定后，他冲我说道：“师弟，你先给小骨看看，我先去将药膳弄好。”说着，便去熄火了。
　　花千骨面色微红，垂眸低低道了声：“儒尊好。”她已经当了我二十年的正经嫂子，无论如何也不便对我行弟子礼了。
　　我微微笑道：“千骨，你看起来气色不错。”
　　她脸愈发红，头垂得愈发低，半晌方才呢喃细语道：“前日……多谢儒尊了……”
　　我心情极好，笑道：“自家人何必客气呢？”你不为当初我编故事蒙骗你的账，我已经谢天谢地了。
　　花千骨的神色稍稍放松了些，抬眼注意到我身前的桌面空空如也，遂开口道：“我给您泡茶去……”
　　现在我哪里敢劳动她的大驾啊？忙推辞：“别别别，你现在的身子可别忙活了……”我不敢再闲扯，立即从墟鼎中拿出把脉用的垫枕放在石桌上，招呼她道：“来，我先给你把脉再说。”
　　花千骨挪了挪身子，将两只白玉般的纤手先后安置在垫枕上任我为她把脉。她的脉象皆在我意料之中，不但原来胎气不稳的症状全数消失，母体内还有一股强大的仙力的护持，不用想也知道是她那好夫君的杰作。
　　我喜道：“小嫂子放心！你的身体原本就被调养得极好，前日的风波不过是场半大不小的意外，将养了两天已然胎气安稳。”
　　只是我这位小嫂子却没有如普通初孕者那样因大夫的这番话而跟着开心。她默默收回手，一双眼愣愣地盯着地面出神。我见状接着报喜道：“你这可是仙胎，来之不易啊。这个孩子真是有福气！”
　　她闻言回过神来，一双柔荑不由自主地轻抚小腹，白皙的脸上渐现愁云：“是时运不济才对，竟然托生到我的肚子里……”
　　我自然知晓她的顾虑，无非就是怕世人仍旧对他们的婚姻抱有微词，孩子将来会因此受到牵连。对此我也不好说些什么，毕竟他们的婚姻并不合伦理，虽然现在仙界普遍宽容默认了，但谁都不能保证每一个人都能接受。对此我唯有避重就轻地宽慰道：“既来之则安之。千骨，你现在身怀有孕需要静养，切莫思虑过多。”
　　显然我的这番话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花千骨的柳眉依然拧着，未见舒展。我赶紧转移话题，想起她那倒霉徒弟来拜托我来求情的事情，遂开口道：“幽若上回惹恼了你，这次不敢再跟来，托我替她向你说情呢。千骨，你可还气她？”
　　说起幽若那鬼丫头我就头疼：半年前这货抱着劝和的决心，不知轻重在自家师父面前一通乱说，结果她那些明显偏袒师祖的话自然一丁点忙都没帮上，反而让素来温和的师父大发雷霆把她从房里轰了出去。不知道当时的花千骨到底是有多凶悍，把幽若吓得不敢再来了。
　　花千骨面无表情地回道：“她只是照实说出自己的认知罢了，我又有什么好气的？”话虽如此，语气却明显不对。
　　我暗叫不好，幽若这回事真的捅了马蜂窝，忙为她说好话：“你知道那丫头她在外虽已能独当一面，但到底是少不更事，看事情过于……”
　　“她那么想很正常。”花千骨打断我的话，接着自嘲道：“只怕世人都跟她一个想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