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懊悔》重迟

4、第四章

　　云起也没有想到居然有一个女孩子喜欢上他。在他还懵懵懂懂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老师已经叫了家长。

　　速度真是太快了...

　　云起本想抵死不认，但又实在无法合理解释月考成绩下降了十几名，于是赶紧卷了铺盖卷到邓家避避风头。

　　苏熙开完家长会又得去忙钢琴比赛的事情，刚一回家就准备找云起算帐，没找到人，恰好徐沛从厨房出来，“老婆，今天儿子不在家，我亲手给你做顿好的，我们好好过个二人世界。”
　　苏熙只感觉挨了一记闷棍，现在这么大都知道惹了事跑，以后还能不能管住他了！“徐沛，今天王老师叫我去学校了，说云起和一个女孩子走得非常近，现在成绩下降得很厉害，你赶快给景蓝打电话，让云起回家。”

　　徐沛倒觉得男孩子没什么大不了的，又伸手搂人，“也不是什么大事，先吃饭吧。”

　　“吃什么饭！把徐云起叫回来一起吃。”

　　徐沛无奈，给景蓝打电话。

　　邓家气氛十分好，邓迟知道云起要来专程去买了些云起爱吃的菜，这孩子也没什么不爱吃的，比起明朗不要好养活太多好吗！

　　有光走了以后云起一来有效地填补了缺了的一角，大家正愉快地共进晚饭，电话响了。

　　“喂，怎么了？我们正吃饭呢。”

　　“让云起赶紧回家，苏熙这次生大气了。”

　　“我们云起这么乖，怎么会让妈妈生大气！”

　　云起已经知道电话是关于自己的，赶紧做楚楚可怜状，萌得景蓝揉他的头。

　　“别闹了，云起早恋没考好都被叫家长了，你让他趁天没黑赶快回来，要不然我就去接他了！”

　　景蓝一听这话，笑，“徐沛你可再别了，我还不知道你，你初恋的时候也只是个初中生...让我想想你给我讲过的小秘密，哦，那头像那网名，要不要我跟苏熙谈谈心，我保证她先收拾了你。”

　　然而，并没有回应...

　　“徐沛？”

　　“喂，是我。”

　　“苏熙啊……呃……那个云起那个刚好也没考好，就让他在我这儿三两天心，你先别急，消消气再教育他，好吗？”

　　“嗯，我想问问你，徐沛的初恋是怎么回事？”

　　“……这个让徐沛给你说吧，我好多都忘了哈哈哈哈哈，那个我先挂了啊，苏熙，过两天我把云起送回去啊，先挂了啊。”

　　徐沛看着老婆铁青的脸色，心里凌迟了景蓝一万遍，最怕猪一样的队友。

　　“呵呵，老婆，你别生气，我还是去把云起接回来吧。”

　　“不用，孩子回来看到父母吵架不好。”

　　“……”

　　“徐沛，你初中就初恋了？”

　　“……”

　　“网名头像小秘密都是怎么回事？”

　　“……我们先吃饭吧…….”

　　“也好，好不容易过此二人世界，我们边吃边听你回忆初恋。”

　　“……”

　　这顿饭吃得徐沛生不如死。

　　那边挂了电话云起死里逃生，又是一片祥和。邓迟想着刚才的对话，不禁对徐沛涌出一股同情，“明朗妈，你就这么把你同学卖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嘛～话说云起，你赶快给干妈讲讲你那小女朋友的事情。”

　　云起脸皮薄，“哪里有什么小女朋友的事情。”

　　“哎呦害羞了哦，好可爱。”

　　明朗也在一边起着哄，热热闹闹地吃完饭。恰好有光也打来了电话。

　　景蓝兴致勃勃地给他讲了这个段子，有光对这些八卦一向不感兴趣，但也难得地发表了下评论，“徐云起，你也真是了不起，祝你和你未婚妻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气氛十分诡异，摄像头这边谁都接不上话来，明朗挺身而出，“哥哥，你瞎说什么呀，那叫女朋友不叫未婚妻。”

　　“哦，我倒忘了，不是谁都有未婚妻这种奢侈品的。虽然还没见过面，哦，不对，已经见了，你未婚妻说你是土包子呢，邓明朗。”

　　有光突然如此凶残，刚刚还对两个弟弟温情脉脉的，眨眼间又如冬天般冷酷无情无理取闹。云起也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担心有光知道这件事，直觉告诉他有光知道比他亲妈知道都更可怕。他说出满是讥讽的祝福的时候他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恨不能赶紧离开。

　　结束了今晚两个诡异的电话，云起回房间，掏出手机有五条短信。写件人都是“她”。他回复了下，我很好没事。

　　信息刚发出去秒回一条，“那你现在在干嘛啊。”

　　往常两个人从这话开始能聊好久，今天不知怎么他想起景有光的讥讽来就没了兴致。“累了，不说了。”顺手连备注“她”都改成了“蒋同芳”。

　　宋自稼见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脸色不好的有光，关切，“家里出什么事情了吗？”

　　有光摇头，整理整理表情，“没事，继续刚才的问题。”

　　这场风波很快就过去，因为发生了一件十分大的事情，徐沛和云起都幸免于难。

　　苏熙又怀孕了，在云起初中一年级的时候。徐沛紧张得要命，苏熙也是没料想到这个美丽的意外，至于徐云起和小姑娘的事儿爱咋就咋吧。真希望这是一个女孩子啊，大概每个养了不听话的男孩子的父母都这样想。苏熙抚着还未显怀的小腹，满心满眼的温柔。

　　徐沛去邓家接儿子的时候饭桌上谈起了妻子又怀孕的事情，满满得意，“我和苏熙都觉得是个小女儿，景蓝，你还得给我女儿再想个好名字啊。”

　　说起来云起的名字是景蓝起的，取“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之意。

　　云起明朗邓迟景蓝乍听闻此消息都在懵圈中，云起还不能消化他只离开家三天尼玛他妈就要又生一个孩子！

　　徐沛已经开始絮絮叨叨孩子的教育了，“景蓝，千万不能让她跟你一样学文，男生太少了恋爱不好谈。跟她妈妈弹钢琴倒是挺好的，但是练琴可能太辛苦了，还是跟着我摄影好啦，他她要是不喜欢就做我的模特，我一定把她拍的漂漂亮亮的。”

　　云起明朗邓迟还在懵圈中......

　　景蓝率先反应过来，“那可真是恭喜啊，不过现在苏熙年纪不小了，这一胎可得好好注意，你踏踏实实照顾你老婆，顾不上云起就放在我这里。”

　　邓迟十分哀怨地瞪了小儿子一样，当时我为什么没想到先斩后奏先弄出个孩子，为什么要蠢得搞出了关于再要个妹妹的家庭会议然后被两个臭小子否决，然后就不能有一个女儿呢！

　　云起是豁达畅快的性子，反应上来就是，“那我就要做哥哥了，有一个像妈妈的妹妹。我会做一个好哥哥的。”

　　明朗是十分同情的，“但是你跟妹妹长得不一样，不能替她去考试！而且你长得没有妹妹可爱，最后大家就都喜欢妹妹了，不过云起你放心，我还是最喜欢你，我讨厌女的妹妹！”

　　邓迟给儿子脑门一个爆扣，“闭嘴！就你讨人嫌！”

　　明朗还是一幅缺心眼的样子，“那也没关系，妈妈最爱我了！比爱你和有光更爱我！”

　　这是事实，邓迟无言。

　　吃过饭徐沛载云起回家，云起有点紧张，徐沛安慰，“你妈回外婆家了，别害怕，她现在顾不上你和小姑娘那点事儿。”

　　“哦”，云起长舒一口气。

　　徐沛见儿子立刻放松下来，笑，“云起，跟爸爸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吧。”

　　“也没什么事情，就是聊聊天，别的同学乱说的。”

　　徐沛嗤笑，“臭小子，你爸也是从那时候过来的，还不了解你了，一切奸情都是从聊聊天开始的。”

　　“呃...没有啦，我就觉得她挺好的，然后也没什么了。”

　　“我不管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你现在想谈恋爱就谈，但不要影响学习，妈妈怀孕了，她要是一直操心你对身体不好的。你记住这个就好了。”

　　云起原以为是来劝分手的，结果徐沛就这么样轻轻放下了，又想到干妈说的爸爸的小秘密，沉默一会没忍住，“爸爸，你也在我这么大谈恋爱的吗？”

　　徐沛没料到儿子这么问，想了想记忆深处的姑娘，“嗯，是这时候。”

　　“那爸爸，你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吧。”

　　徐沛默然，轻描淡写，“就是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处了一个对象，每天发发短信一起学习啥的。”

　　“那后来呢，你们为什么没有在一起”

　　“后来她更喜欢跟别人发短信一起学习就把我踹了。”

　　“......"云起受景蓝影响颇深，是有些多情公子的情怀在的，原来以为所有的爱情都是虐恋情深尔康紫薇有情人终成兄妹什么的...却不料爱情本身就是一件十分平凡的事情。“你还太小了些，云起，所以你才会问为什么我和初恋后来没有在一起的问题，在一起是比不在一起更难的事情。我跟我那初恋在一起每天都数日子过，就好了一百多天…..我觉得谈谈对象挺好的，你妈妈是担心你太善良，容易受伤害。”

　　“我善良像爸爸！”

　　徐沛虽正在开车，还是没忍住去揉云起的头。

　　云起从乱七八糟的情绪里抽出来，“干妈说的，她说爸爸是她见过最可能成为感动中国的人的人，她说爸爸质地柔软内心良善有丰沛的生命。”

　　“嗯，那你妈是怎么说爸爸的呢？”

　　这可为难住云起了，他掰着指头数，“妈妈说爸爸不讲卫生，玩摄影乱花钱。说爸爸不懂事，还不如我！说爸爸大男子主义，死要面子坏脾气。”

　　“好了，云起，不要挑爸爸的错挑得这么兴致勃勃的。”

　　“但妈妈还说，她觉得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丈夫和爸爸。”

　　“嗯。”

　　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敢于正视戳破了你奸情的亲妈。

　　“妈。”

　　云起早晨醒来的时候苏熙已经回家了，坐在他的床头，手温柔地抚着小腹。

　　“早上好，云起。我们该吃早饭了，吃完早饭去上学。”

　　亲妈好像失忆了一般...吓人......

　　餐桌上母亲还是点了他的名，“云起”

　　“在。”

　　“是妈妈有些急躁了，我相信你能处理好自己事情，妈妈尊重你的选择。”

　　所以徐云起的选择就是在一个中午约了他已经冷淡了的蒋同芳。

　　“我想我们还是先不要在一起了吧。”

　　饶是感受到他的漠然她还是有三分惊愕，到底没忍住，“为什么啊？”

　　“因为我要做哥哥了。”这个理由实在没头没脑，甚至不能算得上理由，顶多是个借口。但确实也是云起真真切切的理由，我要做哥哥了，需要更出色一点更努力一点，不想让妈妈操心。我说我要做个好哥哥可不是开玩笑的，做一个好哥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要努力，不能早恋给她做一个榜样。

　　小姑娘听了也不再追问，“嗯，那很好，恭喜你啊。”

　　云起诧异她的平静，仔细看她，确实是没有泪意的他放心不少，“那我们以后还是好朋友吧。

　　“嗯，好。”

　　“那一起回教室自习吧。”

　　“不了，我今天中午还约了一个同学逛街，你先走吧。”

　　自然是骗他的，看他的背影离开，蒋同芳心里堵得发慌，有闷闷的疼意，眼睛却干流不出泪来，她一个人走了一整个中午，就沿着街道去看她以前从来没有去过的学校周围的街道。发现一个理发店，是想把头发都剪掉的，有纪念失恋的仪式感。那天老师叫过家长他就很少回她的信息了，是她痴傻，每一次刮奖都要把“谢谢参与”刮完整好像才能明白自己没那么幸运。

　　徐云起的初恋时长七十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