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破灭flag》梓楹

63、江山美人（二十二）

　　从昏睡中醒来，肖诗盯着床幔发了会儿呆，然后就看到了守在床边的高大人影。

　　不出意料的，正是云凌。

　　“你醒了。”他垂眸道。

　　这个向来强势的帝王此刻微低着头，宛如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不知所措地乖乖等着批评。

　　——就像是小时候一样，可怜巴巴的令人心软。

　　可肖诗几乎是叹息着别开了眼睛。

　　时过境迁，他怎么可能再心软。

　　他早已不再是孤立无援被丢来风国的小透明质子，他也不是当年那个被埋在雪堆里的小可怜皇子，他们早已经回不去当初。

　　肖诗像是疲惫极了一般，甚至提不起半点叱骂他的力气。

　　他只是说：“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还有，你的那些暗卫也撤走。”

　　没有责骂，没有发火，有的只是平铺直叙的倦怠。

　　这么多天来，他还是头一次表现的如此心平气和。

　　可云凌非但不喜，反而心里一慌。

　　他宁可他叫骂，也好过无动于衷的漠视。

　　看着肖诗如今只余冷淡和漠然的眉眼，云凌嘴唇嗫嚅了几下，到底还是说：“……好。”

　　话音未落，肖诗便接口道：“既然如此，择日不如撞日。陛下，请吧。”

　　他是如此迫不及待地要赶他走。

　　云凌扯了扯嘴角，一时竟是连苦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可他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沉默地走了。

　　而肖诗扶着门，面无表情地看着帝王的仪仗远去。

　　“娘娘，您这又是何苦？”喜鹊搀扶着他回到床上，声音有些复杂。

　　在她们这些人看来，贵妃在宫里孤立无援，空有尊位却没有得力的母族，已是十分危险。若是再不笼络住陛下的心，怎么能在这吃人的宫里生存下去。

　　却见那苍白羸弱得惹人怜惜的美人落寞地垂下眼帘，鸦羽般的长睫遮掩住眼底复杂的情绪。

　　“你不明白。”她低声道，语调近乎叹息。

　　喜鹊目露不解。

　　可她只是疲倦地阖上眸子。

　　“我累了，你也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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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上次不欢而散后，云凌果然守约不再踏足流云殿，唯有赏赐一如往昔，昭示盛宠不衰。

　　大概也是真有些累了，肖诗一反常态地没有作妖。反而窝在流云殿内，老老实实地静养了一段时间。

　　养病的日子里，扈妍带着东西来探望过一次。

　　她说已经做好了准备，让他且放宽心，好好养病，等他的病一好她便立刻安排送他出宫。

　　而肖诗是个什么态度呢，他恹恹地点头说好。

　　等扈妍一走，流云殿便又安静下来。

　　流云殿的宫人很容易就能发现，贵妃病了之后，似乎愈加沉默了。

　　他的话变得极少，话本也不看了，也不爱跟人聊天，整日不是窝在床上，就是坐在窗前发呆看风景。

　　宫人们受他影响，于是也跟着日渐沉默下来。

　　0238被宿主这反常的反应弄的心里七上八下的。

　　【宿主你怎么了？】

　　“没什么。”肖诗说着，忍不住叹了口气。

　　0238心道你这茶不思饭不想的，可不像是没什么的样子。

　　“我就是觉得，有点累了。”肖诗幽幽地道。

　　0238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宿主你是不是喜欢上男主了。】

　　这是它通过计算之后得到的概率最高的答案。

　　肖诗没说是不是，只是又叹了口气。

　　——这跟默认有什么区别？

　　【那你可以跟他相好啊。】0238这么说道。

　　反正这剧情跟脱缰的野马似的早都掰不回来了。叫什么《凤倾天下》啊，明明是《霸道帝王俏质子》。它在心里默默腹诽了一句。

　　然后它就看到它家宿主表情惊奇，眼睛里犹带着几分谴责地看它，义正言辞拒绝：“不行，怎么能OOC呢！”

　　0238：“？？？”

　　它忍不住杠道：【可你上个世界就从了男主啊。】

　　就见肖诗更加惊奇地看它：“那是人设啊。”

　　0238：“……”

　　0238不想说话，甚至给自家辣鸡宿主扔了一个红色感叹号。

　　被自家系统拉黑的肖诗心情愉悦，好吧他承认他就是故意调戏自家系统的。

　　他悄悄勾了勾唇，然后慢腾腾地起身，曼声道：“喜鹊，陪我出去走走。”

　　喜鹊有些讶异，不过她什么也没说，只福了福身子就下去准备了。

　　一刻钟后，肖诗穿戴整齐，带着贴身宫女喜鹊出现在御花园。

　　日头正好，灿烂的阳光让许久不曾出门的肖诗微眯了眯眼。

　　他苍白瘦削的脸颊在太医院细心的调养下，本是多了几分血色，可如今被阳光一映，却像是原形毕露般，白的几近透明。

　　肖诗没有在意，他微低下身，纤长的手指轻轻抚过鲜嫩的花瓣。

　　微风吹过，肖诗顿时怕冷似地拢了拢衣袖。

　　随行的喜鹊注意到他的动作，顿时忧虑地皱起眉。

　　“娘娘，起风了，我们不如先回去吧。”喜鹊轻声劝道。

　　肖诗缓缓摇头。

　　喜鹊还要再劝，却见贵妃微颦起眉，便又像之前那般郁郁寡欢了。

　　她微怔，不由低下头去，不再说了。

　　于是他们继续慢腾腾地、沉默地在御花园里闲逛。

　　直到路过一个凉亭，肖诗刚好也走累了，便让喜鹊扶着去亭子里歇一会儿。

　　“喜鹊。”肖诗垂眼，忽然叫道。

　　“娘娘？”

　　“帮我回去拿件披风，有些冷。”

　　“是。”

　　“路上慢些也无妨，总归不会因此便怪罪于你。”

　　喜鹊一颤，似乎明白了点什么，她不由抬头。

　　贵妃并没有在看她，而是撑着下巴，神色倦怠地往远处望。

　　“……是。”

　　*

　　“对不起，利用了你的信任，醴哥哥……”王后神色黯然，俏目蒙上一层薄薄的雾气。

　　她望着眼前已经在迷药的作用下昏睡过去的肖诗，吸了吸鼻子，曾经明亮活泼充满朝气的双眸暗淡一片，声音绝望又苦涩：“可是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他啊。”

　　她最终还是变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模样。王后嘴角勾起自嘲的弧度。

　　想到肖诗倒下去之前，有错愕有无奈却唯独没有怨愤和责怪的模样，王后闭了闭眼。

　　“如果……”她怔怔地念叨着，像是自言自语，“如果当初……”

　　她喜欢上的人是月醴该有多好啊。醴哥哥这样温柔的人即使她被拒绝了大概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疯狂又偏执的模样吧？

　　哈，她又何必再给自己找什么借口，左右她都做出了这样的事。

　　扈妍捂着脸笑了一声，动摇的心重新冷硬下来。

　　她挥手叫外头的人进来，居高临下地命令道：“把他带走，你们知道该怎么做。”

　　底下的人领了命令，很快将昏迷的肖诗带走，他们稍做了一番乔装改扮，便顺顺道道地把人弄出宫去。

　　遇人不淑，不，该说扈妍这反应完全在他意料之中吗？

　　被迷昏了但没完全迷昏的肖诗感受着外头的摇摇晃晃，一边躺平了装尸体，一边跟0238嘤嘤嘤。

　　他十分真情实感地哽咽道：“我对她那么好，还把她当姐妹跟她说掏心窝子话。”

　　“我那么相信她，她居然骗我，她居然骗我！”

　　“她太过分了！统统你说是不是？”

　　等哭诉完扈妍的冷酷无情无理取闹，他又转而担心起自己的下场。

　　“你说他们要把我弄到哪去？唉，都怪我这该死的美貌。”

　　0238一直嗯嗯啊啊的捧哏，态度肉眼可见的敷衍。

　　肖诗：“？”

　　“统统你好冷漠。”

　　0238迷之沉默了一会儿，而后身体力行地表示它还可以更冷漠。

　　【不知道，大概要把你卖去青楼吧。】

　　【放心，以宿主的姿色起码是个头牌呢。】它冷酷无情道。

　　肖诗难以置信：“统统你变了，你以前很宠我的！”

　　0238呵呵冷笑了两声，没再吱声。

　　戏很多的肖诗自觉无趣，便也消停了。

　　也不知道扈妍这药到底是多久的药效，总之肖诗觉得自己在摇晃中躺了蛮久的。

　　他无聊地躺着，耳边传来贼人的交谈声，声音忽大忽小时远时近的听的不真切。肖诗勉强从中听到了一些零星破碎的字眼，比如美人、可惜、青楼、买卖之类的。

　　搞不好真的被0238说中了，这两人要把他弄到青楼去。

　　噫，恶毒！没想到当初那个邻家小妹妹黑化了之后这么给劲。

　　还好他是个真汉子。肖诗暗暗松了口气。

　　也不知他们到底是用什么运走他的，反正肖诗被晃着晃着，不知怎的就睡了过去。

　　只是半梦半醒间，他隐约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在跟人争论什么。

　　好像是叶蓁？肖诗迷迷瞪瞪地想，很快又睡了过去。

　　等这一觉踏踏实实的睡醒，肖诗看着陌生的床幔一阵无言。

　　他最近为什么老遇到这种剧情，一觉睡醒换了个地。

　　不过看样子，这里应该不是青楼。肖诗的目光在屋内转了一圈，屋子布置清雅别致，摆设一应俱全，低调昂贵。

　　所以又是哪位英雄救他于水火之中呢？

　　他抱着被子正疑惑着，就跟推门进来的叶蓁看了个对眼。

　　叶蓁眨了眨眼，慢吞吞地道：“离歌，你醒了？”

　　肖诗愣愣地点头。

　　他记得他之前好像做了个梦，梦见女主踩着七彩祥云从天而降，把他从恶棍手里救了出去。

　　女主就问他怎么在外头。他以为他在梦里，跟很戏精地嘤嘤嘤着跟女主一阵卖惨说他遇人不淑被人骗了啥的，不过好在真的成功出了宫重获自由。还说自己现在无处可去，然后女主一个心软就把他带回家了……这事不会是真的确有其事吧？

　　叶蓁走过来给他倒了一杯茶。

　　肖诗接过，双手捧着茶杯没喝，欲言又止地看向叶蓁，有意问问之前那到底是不是梦。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这表情让叶蓁误会了什么。

　　只见她突然神色怜惜地握住他的手，柔声道：“你且安心住下，其余的什么都不用想。”

　　这反应整的肖诗就是一懵，他迟疑地出声。

　　“我……”

　　没等他说什么，叶蓁便叹息一声。

　　“你好好休息，有事叫我。”说着，叶蓁留下食盒就走了，还贴心地把门给关上了。

　　从头到尾就说了一个字，十分纳闷的肖诗：“？”

　　——他突然有点搞不懂女主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