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鸢合传》天涯无梦

9、伤好

　　窗外，桃枝迎风，红花满颤，房内，白衣女子端坐铜镜前，双手紧握，面露不安。

　　“月儿姐姐，我要拆开布条咯……”小宝站于一矮小木凳上说道。

　　月儿深深吸入一口气，双眸一闭，点头道：“小宝，你……你动手吧……”

　　“好咯……”小宝双手一拍，甚是开心，微是垂头，一双小手抬起，神情瞬时严肃，极为小心地为其拆开面上所缠布条。

　　月儿暗觉心儿扑通跳，担忧不已，不知容貌能够恢复几成，禁不住双手紧攥着衣裙，好让自己平静下来。

　　未有片刻，小宝指着镜中人儿高兴道：“月儿姐姐，你快看……”

　　月儿皱了皱眉，犹豫半响，暗想无论如何，自己终是要面对，遂慢是睁开双眼，看着镜中自己立时怔住，好一会儿，才抬手摸了摸右脸，眸中闪过喜色。实不敢相信这右脸竟似未曾受过伤一般，暗叹小宝医术果真精妙，原以为自己一生便要与这伤痕为伴，未料竟是恢复如初，月儿眼眶一红，不禁喜极而泣。

　　小宝见她这般忙是安慰道：“月儿姐姐不哭，你看你长得多美啊，用陈意师兄的话说是如何呢？”小宝一时竟想不起来那四他字是何字呢，不由眼珠转了转，忽地黑眸清亮，高兴道：“想起来了，是叫仙女下凡，月儿姐姐，我可有说错呢？”

　　月儿一听顿时破涕为笑，抱起小宝在其面颊轻轻一点道：“小宝真是聪明伶俐，月儿姐姐还得多谢你呢，若不是你，姐姐这伤还真是……”月儿感激道。

　　“月儿姐姐，我可是堂主的亲传弟子唉，师你既然让我为你治伤，我又岂能丢了这颜面不是？”小宝说着眼珠一扬，满是得意地瞧着她。

　　月儿一听不禁噗哧一笑，在其鼻上轻捏了一把“嗯，小宝神医果真厉害，月儿姐姐实是佩服，那我们现在赶紧去河边吧，莫让堂主等及了。”

　　“唉，不急……，不急……，现在师父正与素儿公主一块，哪会着急呢？”小宝话中有话道。

　　月儿闻言面上笑容立即凝止，是啊，他怎是会急呢，遂将其抱下登去，牵着小宝的手慢悠往河边赶去。

　　时光飞逝，一恍月儿已在涅新殿待了近十日，在些期间，因素怡公主之故，南寻忆不便亲自为月儿治伤，便交待小宝以为月儿姑娘治伤为考核，如是通过，便传其另一医术，倘是未能治愈，便是学医未精，罚去药林思过三日。小宝听得这话，立即反驳自己年幼，师父这翻好意其心领便是，只是怕做不到啊，那药林他也自是不想去。

　　南寻忆却是紫眸微斜，暗道好啊，这小家伙也会忤逆他的意思了，细长手指抚着小宝面容，笑眼道：“徒儿说得极是，是师父思虑不周，这实是为难你了，不过你是我亲自所收的惟一弟子，这为人恢复容貌，本早就应学会，师父我呢也为你想了个办法，必能包你十日内学会这医术。”

　　“哦？何办法啊，师父……”小宝天真地问道。

　　南寻忆唇边一抿，凑近其面道：“喏，把你的面容弄烂，让你自己治伤不就好了，何时治愈何时便为月儿姑娘医治，这不就稳妥了。”

　　“啊？”小宝嘴角一抖，忙将身子往后欲将脑袋离开南寻忆右手，南寻忆却是笑得温柔，暗暗掌内使力，小宝疼得将抓着其手求饶道：“师……师父……，我……我……治……”

　　南寻忆一听遂即收回手，摇扇在其头上一敲“欺师可是大罪，倘是遇得难想之事，尽可来问为师，切莫一人愚蠢而行施办法，记住，你的每次行医皆是关乎别人性命，慎重之慎才是。”

　　“是，弟子谨记师父教悔……”

　　南寻忆这才欣慰离开，小宝却是待其离开便是冲着其做鬼脸，是啊，冠冕堂皇之话说得可是轻巧，论拿人命开玩笑千药堂何人比得上师父您咯。

　　小宝即是答应师父，自是竭尽心力想得办法来为月儿治伤，而其自己则是每日与素怡公主花前月下，形影不离，月儿平日里亦是甚少见到他。

　　小宝年纪虽小，本事却是不一般，不但医术高超，就连现在她们的一日三餐也皆由他一人所做。每当那些诱人的美食摆在月儿面前，月儿望着这小人儿敬佩之情绵绵不绝，小宝却道站在登上做饭的滋味可是难受啊，月儿笑问南堂主为何不让其他弟子来此给他送饭，这样小宝倒不用着这苦了。小宝摇头，唉，师父在此养病，外人皆不可来打扰，倒怪他曾经给师父做了一顿饭菜，师父称赞一番便打发其日后负责厨房之事，小宝悔不当初，早知如此，应该在那菜中再加点儿食盐哪。

　　月儿噗嗤一笑，只能日后多帮着其做事，在此期间，月儿俨如小宝的跟班，平日里二人一起做饭，捞鱼，采花，清扫房间，不知为何这情景，让月儿好生熟悉，好似自己真有一个哥哥一般，虽然眼前这个“大哥”有点“小”。

　　二人闲暇之时，小宝便会给其讲些千药堂之事，原来鬼医三百年前便云游四海去了，其临行前将千药堂交由南寻忆掌管。

　　南寻忆是鬼医的唯一嫡传弟子，尽得鬼医真传，现今的千药堂弟子都是由南寻忆所授部分医术，基本疑难杂症皆能应对，而小宝却是南寻忆唯一正式所收弟子，也即是说，日后会由其接管千药堂堂主之位。

　　月儿望着小宝不免好奇他才六岁，那学医又能有几年，这南堂主怎就让他小小年纪便治病救人啊。小宝眸现慌色，说着也不知师父是如何瞧出他有这天份便让其自小跟着他，也只学得二年医术而已，所以此次师父交由他为月儿治脸伤，他才有些害怕，不过，他会事事小心，必会治好其脸伤，月儿迟疑一会，终是点头一笑。

　　千药堂收弟子自有三个条件，一、不收女弟子，二、男弟子必需容貌出众、三、要有学医天分，月儿初听便知这前两条必是南寻忆亲自所定。

　　月儿疑惑更甚，一路所来，见着豫国怎会如此贫穷？想来这个国君定是昏庸无能，实是可怜了这里的百姓。

　　小宝却是笑言月儿可是错怪了国君了，豫国本是一小国，这个地方千百年来，土地贫瘠，所种粮食几乎无法满足百姓所需，一直需靠赵国和西河国的接济才能生活，因此这里的百姓世代穷苦，潦倒不堪。

　　月儿却是愈发不解，这千药堂为何会建在此处？百姓贫苦，温饱不足，又岂会有人去看病？

　　小宝望向远处，眸露敬佩之情，说着若无千药堂，这豫国恐是早已不复存在。几百年前，赵国与西河国为争五国之首兵戎相见，一时皆是断了对豫国的接济，当时的豫国百姓走投无路，便只能四处逃散迁移，最后所剩便是些无处可去的孤苦之人，在故土等死而已。便在此时，有一个戴着面具自称为鬼医的年轻男子来到这里，他为这里的人们治病，派发粮食，并在豫国的顺城建立了千药堂。

　　千药堂医术高超，未得多久，天下闻名，各国的达官贵人，富贾商贩皆是不远千里来此看病。那各国皇族自有耳闻，却是碍于身份不便前来，鬼医自是心中清楚，便派人前往各国为皇族看病，并送上千药堂所寻稀世药材，趁机笼络各国，豫国便在千药堂的庇护下，百姓得以安居乐业，虽是清贫，却也无忧。

　　“这鬼医可当真是个大善人啊……”月儿不禁称赞，若是能亲眼见到此人可真是人生一大幸事，忽又想起小宝方才说鬼医出现是在几百年前，那他岂不是……，月儿眼前似出现一花白老者，慈眉善目。

　　鬼医虽说云游四海去了，但千药堂弟子个个医术精湛，妙手回春，学医者均以能成为千药堂弟子为已任，而千药堂中拥有天下各类奇药，由药人专门看管。而这千药堂所用之药皆只有千药堂内弟子知其功效，各大药材商只需根据其提供的图画去天下各处寻找，一旦找到，千堂药辨别真伪皆会以重金收购，所以千药堂拥有天下各种奇药倒是不怪了。

　　月儿听罢愈想这千药堂财富不可猜想，这鬼医能够利用这些钱财为天下百姓治病乃当真大善人，月儿却又问鬼医医术如此厉害为何却只收了南堂主一人呢？

　　小宝“呵呵”一笑，师公他性格乖张，不喜荣华，不喜露面，几百年来几乎未从踏出过千药堂半步，世上无人知晓他真实姓名，从何而来？究竟是人是妖，又在这世上活了有多长时间？他的存在就是一个谜。

　　师公他曾经从第一批所教弟子里选出几名弟子作为堂主人选，但是经得几年，对那几名弟子仍是不甚满意，那时师父从别国来至顺城看病，却竟被师公看中，师父生性潇洒不羁，岂肯呆在千药堂，未得听劝执意离开。三年后却是又回到千药堂，求师公收他为徒，没承想师公竟也答应，从此师父便跟随师公学医，后来果真医术在众弟子中超群绝伦，顺利接管千药堂，小宝也从未见过师公，心想那时必是师父看中了师父的容貌，倒真是让千药堂生意“蒸蒸日上”。

　　月儿哑然一时，暗想这南堂主确是奇才。

　　　“啊……”一声嘶叫，响彻长空，“噗噗噗……”数鸟从树枝惊起，振翅离飞。此时一阵狂风骤起，两道人影从空而落，一男一女负手前行，女子右肩，一只玄鸟静立，眼珠转动，警觉四处。

　　一处山前，二人停步，女子看着眼前结界，右掌一推，一道白光骤然飞出闪入结界之中，结界瞬时抖动，未有片刻，结界中央出现一缺口，好似大门一般，二人互视一眼，遂即飞身而入。

　　漆黑洞内，无法视物，女子长袖一甩，洞内霎时明亮如昼，二人穿过几道密门，不久来至一洞内。

　　“轰……”一声巨响，一道雷电凝聚半空，似利剑般劈入下方牢笼之中。

　　“啊……”牢笼之中，铁链声响，哀嚎不断。

　　　　女子立时奔上前，看着牢中之人，泪珠滑落，唤道：“无叶……”

　　“嗯？”
　　牢笼中，一女子蓬头散发，遍体血痕，其四肢皆被铁链所缚，女子痛吟半刻，微是抬头，散发遮面，已瞧不出原先模样。此时女子喉咙干涩，嘴唇白裂，见着她来本是激动，一时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半晌，这才艰难吐出一句“你来了……”

　　女子见其惨貌，愈发痛心，只能极力克制自己，哽咽点头道：“我来了……，你……你这又是何苦啊……”

　　牢中女子听得却是面容平静 “无春，这是我的选择，即便在此暗无天日，时时遭受雷电之刑，我仍是不后悔……倘换作是你，我相信你也一定会如此选择。”

　　无春面露惊愕，神情瞬时痛苦，眸中泪水如雨而落，身子止不住地微颤，惨笑道：“哼哼……大错已铸，天意如此，此生注定相见无期，情，已不念矣。”

　　“无春，莫要放弃，只要未有绝望，它日终会相见……”

　　无春听罢，心中一暖，神情渐是平缓，看着无叶，愁苦又现，轻抚着肩上玄鸟，终是开口道：“无叶，他，出现了……”

　　“什么？”无叶一惊，双眸闪过一丝亮采，微是张嘴，先是难以置信，而后眸露惊喜，随即眼眸又现惶恐，猛然摇头道：“不……，不可能……你在骗我……你在骗我……”无叶开始暴躁，双手不停挣扎，铁链碰撞“砰砰”作响。

　　无春亦是痛苦“我知你不信，可是该来的终究会来，无叶，回来吧……，莫要等到阴阳相隔，悔时晚矣。”

　　无叶仰天悲泣“难道只能一错再错？师父，你为何当初要好此，我好恨啊，呜呜……为何不让我死了呢？死了就不用连累他了……”

　　“无叶，若你仍是不肯，他的结局只会提前上演罢了。”言罢，无春叹息转身，侧首对着身旁男子道：“我们走……”

　　“是……”二人飞身离去，惟留一语飘荡回响。

　　“无叶，结局虽定，如尽全力，事情或有转机……，一旦师父醒来，你便真无退路了。”

　　无叶一愣，望着半空，血泪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