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赎罪（《华胥引》同人）》雪炎舞

16、此恨难言

　　这次沈岸未再心软，面对沈思的哭喊也无动于衷，手上的劲竟比之前更加重了几分。柳萋萋的眼前阵阵发黑，恍惚间还能听到沈岸狞笑道：“对啊，阿凝死了，洛儿死了，你们还活着做什么？柳萋萋，咱们一起下地狱吧，去给阿凝道歉……”
　　柳萋萋本想用手势求饶，无奈被沈岸扼着脖子悬在半空，手脚一点力也使不上，只能拼命翕动着嘴唇，想要开口说话。
　　没想到，生死攸关之际，她挣扎着，求生欲望太过强烈，居然真的说出来了：“放……放开我……”
　　沈岸的身子陡地一震，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手一松，柳萋萋跌落在地，还未等喘口气，又被沈岸揪住衣领提了起来。
　　“你会说话？”沈岸沉声问道，但长发披散，眼睛通红如发怒的狮子，仿佛随时都会扑上来将柳萋萋撕得粉碎。
　　柳萋萋愣愣地看着他，似是也为自己突然会说话了感到惊讶。
　　沈岸冷笑一声：“呵，你会说话了，这倒方便。柳萋萋，有什么遗言，一并说出来吧。”
　　“夫君，你……你真的要杀了我吗？”柳萋萋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沈岸目光陡然一凛，猛地挥手将她甩开，厌恶道：“别叫我夫君，你不配！从现在开始，你连妾也不是了。”
　　柳萋萋身子重重地撞在柱子上，她惨呼了一声落在地上，口鼻流着血，全身的骨头都像散架了一样。
　　她抬头看向沈岸，但沈岸如今表情狰狞，眼神里全是厌恶，记忆中那个她只要不小心摔了一下就连忙过来嘘寒问暖的男人已经完全看不见了。
　　“呵呵，哈哈哈哈……”她开始大笑起来。七年了，她忍受了七年，如今终于不用再伪装了。他要杀了她是吗？那好，临死前，说出自己一直憋在心里的话，也是好的。
　　“你有什么资格杀我？宋凝不是你害死的吗？她活着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关心过她啊，如今表现得再深情又能如何呢？”毕竟二十多年没说过话，她的声音十分干涩，嘶哑难听。
　　果然，这句话刺痛了沈岸，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了明显的伤痛，杀意却少了几分。
　　“那你为什么要骗我？阿凝这七年来过得那么委屈，你就一点都不觉得愧疚不安吗？”他咬牙切齿地问道。
　　“因为我爱你啊，在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爱上你了，若我知道你在战场上受伤的话，我也会去救你的。那个女人明明没有同你说过一句话，没有让你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就离开了，我以为是老天派她将你送到了我身边，可她为什么还要再出现？她明明将你托付给了我，为什么还要回来把你从我身边抢走？”柳萋萋哀怨地说着，脸上布满了泪痕。
　　“可如果你早点告诉我真相，我也不会亏待你的。我既然将你带了回来，自然会照顾你一生周全。”沈岸看着她，面上的表情又是悔恨又是伤痛：“你就这样心安理得地骗着我，让我像个傻瓜似的被你蒙在鼓里，你很开心吗？”
　　“真相？你也没怀疑过我啊。你不信宋凝，不听她的话，我又何必为她辩解呢？她有将军夫人的名分，又是黎国公主，她一出生就什么都有，为什么老天这么不公平？我只有你，我说过我不计较任何名分，只想留在你身边。我用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偿还了她，我已经不欠她什么了，可你又为什么要和她圆房？你从战场上回来，我以为你会先来安慰我，可你却直接去了她的房间，那一晚上我一夜没睡，你知道吗？”
　　“你是说，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是你自己弄掉的？柳萋萋，那是你自己的孩子啊……”沈岸震惊地看着她。
　　“呵呵，算是吧。我是医女，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她既然邀我去登山赏桂，我就知道，她在怨恨着我。她不是很善良吗？为什么却不允许我乘轿？为什么不肯接纳我？既然她不接纳我，那就别怪我霸占着你了。我咬着牙一步步登山，累得气喘吁吁，应该看起来很狼狈吧。所以回来后我狠心打掉了孩子，告诉自己，‘宋凝，我抢了你的玉佩，你杀了我的孩子，我不欠你什么了’，所以欠她的我都还给她了，我又何必对她有愧？”
　　沈岸嘴唇都在哆嗦，手使劲颤抖着，似是没想到面前这个女人竟会如此狠毒，而自己，也沦为了她讨价还价的筹码。
　　“可我万万没想到，我没了孩子，她却怀孕了。沈岸，你不是回信说会为我讨一个公道吗？你就是这样帮我讨公道的？而且她伤得你那么重，你都不愿意休了她，你当初明明说会给我一个名分的，你不休了她怎么给我名分？若她再生下儿子，我在府中岂不是更加没有地位了？所以我故意离家出走，我知道你一定会来追我，我趁机要求你永远不要再见她，呵呵，既然她不愿意给我名分，那我就让她一个人守着她沈夫人的名分过一生，这样岂不是很公平么？”
　　沈岸听到这里，忍无可忍，抬手重重地扇了柳萋萋一个耳光，直打得她鬓发散乱，头上插的珠翠首饰掉落一地。
　　柳萋萋却像是豁出去了似的，捂着被打的脸，嘴角露出怨毒的笑容：“你果然信守诺言，几个月都没有去看她一眼，直到她生下孩子。我以为你会与她冰释前嫌，没想到她居然那么不识抬举，一句话就把你气回来了，呵呵，她还真是个可爱的女人啊，是觉得自己有了儿子所以高枕无忧了吗？”她的声音已经变得流畅，但嘴角的诡异笑容使她看上去狰狞可怖。
　　然后，她转头看向女儿，声音开始变得飘忽：“真可爱的孩子啊，可你为什么不是个儿子呢？沈岸，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咱们的女儿吗？你知道咱们的女儿是怎么得来的吗？那天晚上，你喝醉了酒，把我当成了宋凝……”她抬头看向沈岸，表情似哭似笑：“你抱着我，却声声呼唤着她的名字，说着对她的思念，我这才知道，原来你早就爱上了她。你受了伤，痊愈了后就没再碰我，第一次碰我居然是因为她？我们在别院那么久，你碰了我几次后就不再和我同房了，总是说我们已经有女儿了，不用急着再要孩子。你给女儿取名为‘思儿’，思儿，思儿……思的是谁，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柳萋萋哀怨地诉说着，把内心的委屈全说了出来。
　　沈岸却是越听表情越冷静，末了说道：“是么，那还真是令我欣慰。碰了你这种女人，是我这一生最为恶心的事。”
　　柳萋萋表情变了变，绝望地说道：“沈岸，你说，我哪里不如宋凝？她只不过是将你从苍鹿野背到了我家医馆，那三天是我照顾你，七年来我为你缝衣做饭，我哪一点做得比她少？”
　　沈岸冷漠地看着她：“你哪一点都比不上她。如果不是你骗了我，这七年来为我缝衣做饭的该是阿凝。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滚！”
　　“沈岸，你就一点也没爱过我吗？”柳萋萋站起来，一步步走到他身边，泪眼模糊地看着它的眼睛：“她嫁过来前，你对我那么温柔那么关心，我不相信你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
　　没想到这一句话又点燃了沈岸的怒火，他咬牙切齿地说道：“那只是我以为你对我有救命之恩，出于感激和报恩之情罢了，当年对你有多好，我现在就有多悔。我根本不爱你，我爱的人自始至终就是阿凝，我不想恨你，你不值得我恨，在我改变主意之前，快滚！别逼着我杀了你！”
　　柳萋萋释然地笑了，眼神中开始露出讥讽：“你爱她？那她为什么还会死呢？呵呵，沈岸，你这个自私的男人，你爱的自始至终都是你自己，你想爱她却又不敢去爱，只会去不停伤害她，你说不会负了我，却又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对我各种敷衍。你杀了我又能如何？逼死正妻，杀死小妾，外人会怎么看待你这位义薄云天的镇远将军？我真傻，和宋凝一样傻，爱上了你这么个自私自利的男人。但愿来世，我永远都不会再遇到你。”她边说着，边一步一步向外走。
　　沈岸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缓缓瘫在了地上。
　　“自私自利吗？”他看着指缝间殷红的鲜血，握紧了拳头，只觉得此生再无可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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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有亲在期盼宋衍GG的出场，特地说明一下，从下章开始剧情就转向了战场，宋衍很快就出场啦^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