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赎罪（《华胥引》同人）》雪炎舞

10、卿已不在

　　“沈将军，沈老将军，我们此行时间有限，什么时候将公主遗骸归还黎国，还请给我们一个明确的答复。”林风一坐下，便开门见山地说道。
　　沈岸仍是抱着宋凝的遗骸，坐在那里默然不语。侍茶感到甚是刺眼，便开口道：“沈将军，公主既已仙去，遗骨自当早日入土为安才是。沈将军这样整天让公主的遗骨不得安宁，只怕公主泉下有灵也不会开心。”
　　沈岸的表情终于动了动，抬头看向侍茶，嘴唇抖动着，却又因为难过一时说不出话来。
　　沈老将军侧眸看向沈岸，淡淡说道：“岸儿，敬武公主已经仙逝两天了，遗骨也该火化了。”说完又抬眸看向林风：“林将军，既然敬武公主有遗言说要回归黎国，我们自当尊重公主的意见。只是公主毕竟是我沈家的儿媳妇，她的葬礼自然是要隆重举行的，林将军还请多待几日，等沈府举办完公主的丧事之后再行启程。”
　　林风表情不变：“沈老将军，我国国君已经退还了黎姜两国婚书，并下令三日之内带回公主遗体。敬武公主自此和姜国再无瓜葛，公主的葬礼自然也不用贵府大肆操劳了。还望沈将军尽快将公主遗体进行火化，将骨灰交予在下，在下傍晚时分就将启程。”
　　“沈将军，公主活着的时候无时无刻不想着回归故国、回到宋大将军身边，沈将军若是真的爱惜公主，就请沈将军尊重公主意愿，让公主早点回家。”侍茶也在一边看着沈岸冷冷地说道。
　　若她只是个不知真相的外人，或许看到沈岸此刻的伤心难过她还会在心里暗暗赞叹一下沈岸对亡妻的情深义重，但她是宋凝的贴身侍女，七年来宋凝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看到沈岸做出的这副伤心样子，她只感到分外的讽刺和恶心，只希望公主能早点摆脱沈府，早点离开这个让她伤心一生的地方。
　　沈岸深深低着头，拳头握紧又松开。半晌，低沉的声音从他的喉中传出：“好，我这就去把阿凝火化。”
　　“启禀老爷，宫里派人过来了，现在正在前厅等候。”
　　沈老将军站了起来，对林风拱手说道：“林将军请稍等，老夫出去接待一下客人就回来，还望林将军见谅。”
　　林风也抱拳回礼：“沈老将军不必歉疚，既是国君派人前来，自是有重要事情，我们的事稍后再谈。”
　　沈老将军点了点头，又回头看了沈岸一眼，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见沈岸仍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陛下口谕，镇远将军沈岸多日未曾上朝，陛下特命镇远将军即刻入宫觐见。又，听闻黎国宋军副将林风千里迢迢来到姜国，陛下特地准备酒席，邀请林副将入宫畅饮，共叙黎姜两国秦晋之好。”
　　屏风之后的林风听到传召后，愣了愣，端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没想到姜国国君这么快就知道自己来到沈府了。
　　皇宫里准备的迎接林风的轿子已经停在沈府门外，传召的高公公也站在前厅等候。林风知道这位公公必然是在等待自己，便整了整衣服走了出去。
　　“沈将军，既然姜国国君派人前来召见，还请把公主交给奴婢照看吧，将军总不能抱着公主的遗体进宫吧，若是吓到了国君我们公主的罪过可就大了。”侍茶走到沈岸跟前，没好气地说道。
　　沈岸再次低头看向怀中的遗骸，温柔地说道：“阿凝，我很快就会回来，不会让你等太久的。”然后才将遗骸交给侍茶。
　　等沈岸也离开内室之后，侍茶抚摸着宋凝的遗骨，终于痛哭出来：“公主，公主……你为何如此狠心，就这样丢下侍茶和大将军，不声不响地走了？公主，你看到了吗？我和林副将来接你回家了，你很快就能见到大将军了……”
　　看了看四周，没有人注意，侍茶用床单裹了宋凝遗骸，将她带出了内室。
　　有沈府家丁上前询问，侍茶便谎称是沈岸下令将宋凝先行带回紫徽院。因侍茶是宋凝的贴身侍女，因此没人有所怀疑。
　　去往紫徽院途中，侍茶看到了柳萋萋，她正一脸愁容地往这边走来，她的女儿跟在她的身后，眼睛红彤彤的，嘴里吵着闹着要见爹爹，还问为什么几天都没见爹爹去看她。
　　侍茶站住了脚步，柳萋萋低头快速走着，没有抬头看路，不期然地便看到视线中多了一双绣花鞋。
　　柳萋萋一看到侍茶，脸上顿时露出惊慌的神色，嘴唇张了张，连忙拉着女儿转身就走。
　　侍茶虽然恨不得将她扒皮蚀骨，但她现在抱着宋凝，无法空出手来。而且七年后她的心性已经成熟许多，知道自己身为黎国来使，公主随从，一言一行都代表黎国形象，所以她生生将怒火压了下去，嘴角浮出一丝冷笑。
　　“哟，柳夫人，好久不见啊。柳夫人这七年来过得很是快活吧？”
　　柳萋萋身上穿着上好的绸缎，二十多岁的年纪，面容却仿佛老了很多，眉宇间竟似笼罩着一股淡淡的哀怨。侍茶虽心下有所奇怪，觉得沈岸之前如此宠爱她她不应该会有这种神态的。不过看到柳萋萋像是过得不好的样子，她心下还是觉得分外痛快。
　　“柳夫人，你想不想看看公主？公主托你之福变成了现在这样，你是不是觉得分外满意？”
　　侍茶上前走到她面前，将宋凝遗骸往柳萋萋面前一伸，柳萋萋更加惶恐，连忙后退几步，却一不小心跌坐在了地上。尖锐的石子将她的腿烙得生疼，她的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
　　她张嘴咿咿呀呀着，双手拼命比划，却不知在说些什么。
　　侍茶不耐烦地看了看她，大声喊道：“来人啊，柳夫人摔倒了。”
　　然而，院中有侍女走过来，却是对侍茶躬身行礼：“侍茶姐姐，有什么吩咐？”然后看向侍茶怀中：“侍茶姐姐，让奴婢将夫人送回去吧。”
　　这个侍女侍茶是认识的，不过不是很熟。宋凝搬走后，她留在沈府中，想必已经改为伺候柳萋萋了吧。
　　“送你们柳夫人回去，好生招待着。”侍茶后退一步，不再看柳萋萋，抱着宋凝遗骸回到紫徽院。
　　“起来！你自己没有腿吗？”远远地，侍茶听到那侍女没好气地说着。侍茶呆了一下，怎么回事？这个侍女敢这样对柳萋萋说话？
　　莫非这两年来，柳萋萋在沈府不再受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