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回来都能看到徒弟在作死（逍遥游人生同人）》蒲君

9、第九章

　　杨戬清楚的知道他在做梦，因为美得惊心动魄的母亲，正站在完好的家前笑意盈盈的看着他，并对他亲切的招手，似嗔似怒的责怪道：“戬儿，你在那做什么，还不过来？娘做了你最喜欢的莲子粥，都快凉了。凉了就不好喝了，戬儿也真是的，不知道野哪去了，害娘好找！”

　　杨戬轻颤着身子，努力想要对着娘微笑，克制着想要转身逃跑的冲动以及满身满心的恐惧，艰难的抬起脚向着娘所在的地方一步一步的挪去。那是他的娘亲啊……

　　“磨磨蹭蹭的做什么？娘还会吃了你不成？”瑶姬故作生气的板起脸，却怎么也遮掩不住眼底的笑意。这样的瑶姬是杨戬从未见过的，因为娘亲总是带着一种极其复杂的目光看着他看着他的额头，那是夹杂着恐惧戒备以及想要亲近却不敢亲近的复杂，娘亲总是叮嘱他，不能动用额头上的神目，不能动用法力。

　　即使害怕的浑身发抖，面对如此温柔和蔼的母亲，杨戬还是稍稍加快了步伐，伸出手想要把手放进瑶姬的掌心之中。

　　忽而天昏地暗，一道闪电击中了瑶姬身后的家，在熊熊火光之下，瑶姬的脸瞬间扭曲了，伸出的手也猛的挥出，随着一阵风声迎面而来，重重的落在颊上，杨戬顺势扑于地面，尖锐的石子割破了杨戬单薄的外衫，在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痕。明明该是痛彻心扉的，杨戬却莫名的感觉到一阵轻松：终于来了……

　　“孽子！”周围的一切渐渐迷离起来，雾化而去，只余下瑶姬森冷狰狞的声音飘飘忽忽的在耳边轻荡：“说，刚才你做什么了？后山的异芒是怎么回事？当时生你下来，我就知道迟早会害死一家人！我让你好卖弄天生的神目，引来天庭的追兵！你终于害死了全家！”“我叮嘱过多少次？这么小就这么爱卖弄……你成心要害死一家人！”“逆子！”

　　空荡荡的世界里，杨戬蜷缩起身子，身上一阵热一阵凉的，意识模模糊糊，也没去捂住耳朵挡住这似远似近的骂声，连那般锥心的痛也似渐渐离杨戬而去，只余下沉甸甸的自我厌弃。就这样死了也好，三妹有女娲娘娘照顾，这辈子能应该活得很好……

　　就在这时，杨戬紧紧闭着的睫毛动了一动，一阵清清冷冷的气息越来越近，一只冰冰凉凉的手轻轻碰了碰他的额头，随即牢牢的握住他的手。

　　玉鼎斜坐在这个石室唯一的石床之上，低垂眉目看着渐渐平静下来的孩子，右手却还是紧紧的握住杨戬的手。轻叹一声：还是这样，不容易睡着，一旦睡着就会做噩梦的性子。

　　这是杨戬来到玉虚洞的第一个夜晚，又是刚家变不久，杨戬必定睡不安稳。更何况此番情形对于玉鼎来说早已习以为常，无论是另一个世界的杨戬刚来到玉泉山的时候，还是强行修炼《九转玄功》的那三百年，玉鼎都是这么在杨戬床边守过来的。

　　半夜，本该沉沉睡去的杨戬却突然烦躁起来，略微卷曲的长发铺满雪白的毛毯之上，紧皱着眉头，两颊通红，一颗颗晶莹的汗水从额间泌出，顺着脸颊往下落，消失在绒毛毯子被子之中，被玉鼎握住的手也开始湿糯起来。松开手掌，玉鼎再次把手覆盖在杨戬额上，一开始微温变得烫手，身上也开始汗如雨下。

　　有些失措的看着雪白皮毛包裹之中的孩子，玉鼎知道这是杨戬生病的表现，此时的杨戬还只是个凡间孩子，没有修得仙身，即使身为人神之子，身体比一般凡人好的太多，若没有拜自己为师修习仙法道术，也终究抵不过生老病死。更何况前不久杨戬还穿着单薄的衣裳在冰天雪地中走了那么久，即使生病发热也不足为奇……

　　和他那些师兄弟不同，玉鼎是一出生就被元始天尊带到昆仑仙境，昆仑仙境四季恒温，只有白天没有黑夜，成千上万年的仙芝玉树灵花异草时刻散发着浓郁灵气弥漫在天地间，即使凡人进入此处，什么也不做也可延年益寿百病全消。玉鼎在这种情况下长大，可想而知在修成仙身之前根本没有生病的机会，在修成仙身之后更是百病不侵。因此从未生过病的玉鼎面对一个生病的孩子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有些贪恋额头上冰冰凉凉的感觉，杨戬本能追随着这股冰冷向着身边的清冷气息挪去，直到痉挛的手指抓住一截柔软的布料，才再次靠着那股清冷的气息继续睡去。

　　杨戬性子虽然内敛沉静，却因为发着高烧，又年龄尚小，自控能力不足，才本能的使自己更加舒适的躺在他人怀里。若是年龄再大些，自控能力再强些，怕是连如今这些微的软弱都不能再见到了。想到这里的玉鼎伸手把缩进自己怀里的孩子揽住，有些犹豫的拍着杨戬的背，一向幽深苍冷的双眸此刻却带着少许无奈，哄孩子这种事还真是平生第一次做……

　　整整一夜，汗如雨下的杨戬从里到外完全湿透，从杨戬额头颈间流下的汗滴甚至糯湿了玉鼎的外袍，玉鼎却丝毫不在意这些，只是低垂着眉眼，把人连着毯子整个抱在怀里，清凉的法力以最轻柔的方式小心翼翼一点一滴的从玉鼎掌心透进杨戬弱小的身子，维持着这孩子微弱的呼吸和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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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苦涩的药味把杨戬从遥远的梦境中拉回现实，还未睁开眼睛，就听到那独特的冰冷的声音平平稳稳的道：“醒了？”

　　有些艰难的睁开沉重的双眼，却什么也看不清的杨戬慢慢的闭上眼，平稳下呼吸，静默一会之后才再次睁开眼睛，这次看到的不再是一片模糊，一个白衣白发肤色雪白面目沉静的男子，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站在他床边。

　　“师父？”杨戬低低的喃喃道，随即就想撑起身子坐起来，却发现浑身酸软，竟连衣衫都湿透，微抿了下嘴唇，不出所料，干涸粗糙的感觉提示着杨戬他的身体严重脱水，可此刻的他却无力起身为自己弄来哪怕一碗的水……

　　玉鼎没有答话，微微弯身把手中的药碗放在一边，招手取来一套整齐洁白的亵衣外衫，放在床头，迟疑的掀开杨戬盖着的绒毛毯子，这青丘九尾白狐皮毛所做成的毯子确实神奇，包裹在其间的杨戬浑身都湿透了，它却依然干燥清爽，触手生温。伸手正准备解开床上孩子的衣带，给他换上衣衫，却被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的杨戬给拦住了。

　　杨戬定定的看着玉鼎真人，有些慌乱，却依然坚持着按住那双有些冰凉的双手，轻轻的说道：“师父，让杨戬自己来。”

　　玉鼎淡淡的看了杨戬一眼，搭在他手上的手虚弱无力，不用多大的力就能挥开，但玉鼎却没有那么做，清楚的知道杨戬有多么骄傲敏感自尊的玉鼎直起身子，转身向外走去，“那就快些，药该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