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回来都能看到徒弟在作死（逍遥游人生同人）》蒲君

10、第十章

　　直到玉鼎真人悄无声息的退出石室，杨戬才微微松了口气，纵使年纪还小，但在尚算陌生的人面前宽衣解带终是不妥。

　　吃力的抬起手解开衣带，脱下衣衫，换上玉鼎真人放在床头的衣物。毫无意外的发现这身衣物贴身的就跟照着他的尺寸做的，杨戬抿唇微微笑了笑。就这么一会功夫，冷汗已经再一次浸湿额头，虚喘着重新坐下，闭上眼睛努力的平复着呼吸，很长一段时间过去，杨戬才睁开眼睛抬手擦去额头的冷汗。至于穿在身上再一次微微湿润了的亵衣，杨戬却不想再麻烦玉鼎真人再拿一套衣服过来更换，颤抖着手伸向装着漆黑药汁的药碗，却不想，手一抖，药碗就被打翻了。

　　杨戬愣愣的看了脏污的地面，正想要蹲下身去把地面打扫干净，眼角余光却发现石门楚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抹白色的身影。抬头望去，只见玉鼎真人像是什么也没发现似的，重新端着一碗药汁缓步走了进来，另一只手被宽大的衣袖给遮掩住了，看不清是否拿了什么东西，只能看到漏出衣袖的半截银白色缎带。

　　玉鼎走近僵住的孩子，伸出没端药碗的手扶起杨戬，并牵引至石室内唯一的石凳上坐下，这时杨戬才发现玉鼎真人手里拿着的是一条银白色发带，简简单单的式样，也没什么纹饰，就跟玉鼎真人身上所穿的衣裳一样，似乎就是用做衣裳多出来的布料做的。

　　从见到玉鼎真人以来，杨戬从未见自家师父用过发带，仅仅只是用一根简单的白玉簪子挽起多余的发，剩下的就这么自然而然的披在背后，实在不像个杨戬认知里严谨端庄的道人。瞥了一眼自己散乱的卷曲长发，自从独自一人带着妹妹躲避追兵，在远离人烟处生活开始，杨戬就没怎么打理过自己，因此自己的头发在自己的忽略之下已经长至腰背了。平日里，杨戬也只用一条布条随意的绑着没怎么在意。而今，那条发带不知落在什么地方了，一头卷曲的长发就这么松松散散的披着，衣冠不整，披头散发的模样实在不妥。只是没想到竟然还有人能注意到这点……

　　杨戬毕竟年纪尚小，还不能很好的掩饰自己的情绪。玉鼎垂眸看着带着些许羞愧不安的小小孩童，心下微软，把手中的药碗放入杨戬手中，并拉着杨戬的另一只手一起捧着，避免药碗被杨戬自己再次打翻。就走到杨戬身后，以指为梳，划过杨戬的发间。

　　“喝吧。”玉鼎不甚在意的说道，就把注意力放在指尖干枯毛糙被冷汗打湿的发丝上，指尖微光闪过，原本枯黄汗湿的头在玉鼎指尖变得柔顺干燥，却依然难掩干枯发黄的本质，仔细的打理着手中的发，并用发带牢牢的绑上，一个干净利落的发式，既不会影响杨戬喝药看书练字，也不会影响他练功。

　　挥手变出另一张凳子，玉鼎就这么坐在杨戬对面，看着双手捧着药碗发愣的杨戬，有些不解的问道：“怎的？怕苦？”

　　杨戬捧着药碗的手抖了一下，沉默不语的把药汁一口一口的饮下。

　　玉鼎本不是话多的人，他和杨戬之间的相处最多的也是这样相对无言的情景。帮杨戬束发也是玉鼎临时起意的，上一次杨戬到昆仑仙境的时候哪有这般狼狈？干干净净清清冷冷，钟天地之灵秀的一个孩子，就这么站在云海之上的玉虚宫大殿，即使知道这个孩子身负血海深仇，却也总以为他没吃过太多的苦，因此也没多顾及着他，还未辟谷之前衣食住行也是由杨戬自己打理，从未如此亲密过。

　　不像眼前的杨戬，虽然同样清清冷冷身负血海深仇却脆弱也敏感得多，让玉鼎总愿意多分出一两分心思去照顾，就连叮嘱的话也多了许多。再思及此杨戬与家人相处之间也是如此，杨莲的头发也总是杨戬在整理，也就释然了。想来自己的举动，也不算出格。

　　杨戬放下手中喝完的药碗，抬头看向玉鼎真人，他的师父定定的看着他，但又不像是在看他，那双幽深苍冷的双目中隐约有些许怀念和感慨，倒像是透过他看向什么人。杨戬心下一沉，想问些什么却也觉得自己不该问也没有资格立场去问。杨戬把手中捧着的药碗不轻不重的放在石桌之上，才开口说道：“师父，喝完了。”

　　玉鼎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药碗倏忽就不见了，却突兀的出现一叠蜜饯果子。“为师知道你心急着学习法术救出你母亲，但需知你身体还未痊愈，欲速则不达，拖着这副虚弱的身体修炼那般凶险的《九转玄功》只会被功法反噬。”

　　稍微思忖了半分，玉鼎继续道：“为师知你向来喜洁，昨日那般大汗淋漓想必极不舒适，玉虚洞府后方不远处有一处天然露天汤泉，乃昆仑山总灵脉行径之处一小小的分支凸出地表形成的。虽说没有什么神奇的功效，但强身健体祛病养身的效果还是有的。你自去寻了浸泡一二，对你的病也是极好的。”

　　杨戬伸手拈起一枚蜜饯放进嘴里，默不作声的点点头，站起身来迟疑了半晌，终是向洞口走去，寻找玉鼎真人所说的温泉。杨戬本不怕苦，却不会拂了玉鼎的好意，口中的蜜饯甜腻腻的，杨戬并不喜欢。

　　玉鼎知道杨戬不喜甜腻，但是想着刚喝了一大碗苦药的小孩子，总要吃点甜的冲淡一下口中的苦涩。只是看着极慢极慢的咀嚼着蜜饯的杨戬，玉鼎怎么会不知道这是杨戬并不爱吃的反应？只是这孩子体贴，宁愿自己忍着也不愿开口拒绝。面对如此懂事到见外的杨戬，玉鼎真人也感到些许无奈和不适应，罢了，慢慢来，杨戬的性子他还不知道吗？

　　当初两人相处了几十年，除非必要，杨戬总不会来打扰他，后来还好些，偶尔杨戬回主动寻来或是论道品茗，或是手谈一局，或是被那帮师叔师伯闹的烦了来玉鼎真人处躲清静，那时的杨戬也是从这般无二的客气疏离过来的。当时的自己也不甚在意，玉鼎本事冷心冷情的人，或许因为杨戬是自己的徒弟而多关注一二却也就如此了。

　　可是如今，杨戬还是当初的杨戬，玉鼎却不是当初的玉鼎真人了，几百年的相处，让已经习惯了杨戬亲近信任的玉鼎，有些不习惯此刻杨戬的疏离。但毕竟总是那个杨戬，总是自家徒弟，这样已经很好了，从阐教一脉相承下来的护短以及徒弟控的习惯，让玉鼎即使无奈也不打算真的强迫杨戬做什么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