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回来都能看到徒弟在作死（逍遥游人生同人）》蒲君

19、第十九章

　　第二日，也许是放下了心事，也许是父亲母亲大哥还有救，也许是昨日玉鼎真人熬的那碗药起了作用，也或许是因为杨戬早以修得仙身，些许小病自然快速痊愈。总之，天亮之后，玉鼎与杨戬两人按照昨日约定的，下山去看桃花节去了。

　　今年的桃花，似乎开得比往年更艳更好，所以桃花节相对的就更热闹了些，衣着朴素的百姓沿街游逛，街道两旁摆满了摊点，大多都是与桃花有关的，桃花糕，桃花羹，桃花饼，连卖画的，卖糖人的，卖发簪首饰的，形状也多是桃花。

　　三三两两的小孩子手里拿着开满桃花的桃枝，呼朋引伴，从街的这头跑到街的那头，不时还能听到许多母亲呼唤孩子的声音。

　　杨戬愣愣的看着一颗桃花树下，一个粗布衣衫，头戴木钗的年轻妇人扶起一个摔倒在地的三四岁孩子，动作轻柔的帮孩子把身上的灰尘拍干净，口中却不住的骂到：“叫你不小心！看！摔倒了吧！再顽皮娘就把你扔了，看谁还要你！”说是这样说着，可妇人脸上却是带着笑意，温柔的看着自己的孩子，仿佛眼前的孩子就是她的全世界。

　　玉鼎站在杨戬身边，同样看着这一幕却无甚感觉，只见杨戬闭了闭眼，在睁开时已然没有前一刻的酸楚，伸手牵过身旁的玉鼎，低低的说道：“师父，我们走吧。”

　　正在此刻，忽然听见有人远远的大呼：“桃花神来了！桃花神来了！快让开！”

　　随即，街面上像是炸了锅似得，瞬间热闹了起来，不停的听到有人议论：“今年的桃花神是那家闺女扮的？”

　　“那还用说？当然是……”故作神秘的声音随即被一个大大咧咧的声音掩盖：“自然是城里最美的姑娘了！”

　　“那不是城外苏员外家的千金？”

　　“是啊是啊，苏小姐今年二八，正是到了嫁人的好时候，家里又有钱……”另一人接到：“还长得很漂亮，跟天仙似的……”

　　此刻主动去到桃花树下，躲避汹涌的人群的杨戬看了看身旁的玉鼎，两人来此是为了散心，没必要多多招惹麻烦，因此都做了幻化，凡人眼中就只能看到杨戬幻化的普通到极点的书生，玉鼎却是直接隐了身的，但是杨戬还是能一眼看到玉鼎真人的真面目。杨戬暗叹：再美，能美得过玉鼎真人？

　　可是这话却是不能说出口的，杨戬自知自家师父有多讨厌别人说他美，讨厌到连镜子都不喜欢。

　　刚刚还热热闹闹聚在一起的众人，瞬间分开道来，留下中间几丈宽的路，一驾八抬大轿从远处缓缓行来，前前后后有壮汉鸣锣开道，中间两侧有无数妙龄少女手挎花篮，装满了桃花，正沿路抛洒。八抬大轿没有顶，四周用轻纱围绕起来，隐约能见到其中端坐着一手捧桃花，身穿粉红，面带薄莎的绝色美人，想必这定是那苏家小姐了。

　　苏家姑娘面无表情的坐在八抬大轿中，手里捧着一捧刚从镇子中央最古老的那株千年桃花树上摘下的桃花，娇艳欲滴的粉色是情人最柔软的梦。苏家姑娘本性清冷，自不愿来此抛头露面，无奈父母觉得当选为一年一度的“桃花神”，身价自然高了，提亲的人多了，选择的机会自然也就跟着多了。

　　如果苏家姑娘想要有更多的选择机会，嫁到如意郎君，那么今天这一趟是必定要行的，一会还要去桃花神庙拜祭桃花神，祈求桃花神保佑桃花镇能年年丰收富足。当然，桃花神自然也是姑娘们祈求姻缘的好去处，苏家姑娘自然也不能免俗。

　　所有行人都围绕着“桃花神”，所以此刻远离街道的桃花树下多了几分冷清，与不远处的热闹形成鲜明的对比。因此当苏家姑娘无意间一转头，竟然看见一个打着黑扇的书生正直直的望着自己，那眼神中是纯然的对美好事物的欣赏，竟没有半分玩味亵渎。

　　苏家姑娘脸一红，低头玩弄着手中的桃花，却又忍不住抬头再看一眼，这一眼却让苏家姑娘极其奇怪，明明能清楚的看见那个打着黑扇的书生那双温柔如水也清冽如冰的眼睛，却怎么也看不清那人的脸，仿佛那人脸上被罩上了一层薄薄的雾。

　　再仔细瞧去，竟连那双能装下世间万物的眼睛也看不太清晰了，苏家姑娘急了，想要站起身来靠近那人看的再清楚一些，却被坐在一旁侍婢牢牢的扯住，无奈的，苏家姑娘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人远走的背影，那也许是世界上最好看的背影了……

　　……

　　虽然玉鼎还是平平淡淡无甚情绪面无表情的模样，但深知玉鼎真人的杨戬知道，自己师父必定不喜如此热闹的场景，而自己也不是喜欢热闹之人，因此两人看了一会就打算回去了。再往回走的途中，杨戬却在山间听到一阵哀嚎呜咽，此处乃是玉鼎真人布下阵法之地，很少有人能闯进来。因此一时好奇之下，杨戬循着声音走去，却看到是一黑衣妇人正在产子。

　　非礼勿视，杨戬瞥了一眼也就转身准备离开了，他不是大夫，也帮不了什么忙，更何况能进到这座桃花山之内的又岂是寻常人物。

　　“大人！请留步！啊……”刚说了一句，妇人就痛呼失声，杨戬背对着妇人停住，见半晌身后无甚动静，只留下不住的嘶嘶声和痛呼声，杨戬再次提步准备离开，“夫人稍待，在下这就去请大夫来为夫人接生。”

　　“不！”那妇人一把抓住杨戬衣摆，尖声拒绝道：“奴家并非寻常人类，请大夫来恐怕还要吓着人家……”妇人剧烈的喘息几声才接着道：“奴家看得出大人并非常人！奴家夫君被天劫劈死，奴家逃至此处也动了胎气导致此番难产。奴家什么也不求，只求大人能收留腹中孩儿，奴家即是死也甘心了！”

　　说完，早知命不久矣的黑衣妇人眼中闪过一抹厉色，五指突兀伸直，变作锋利的爪子，朝自己腹部剖去，咬着牙，以最快的速度挖出腹中胎儿，颤颤抖抖的举着递给杨戬。

　　杨戬低头默看，由于尚未足月，这家伙还是本形，不能幻化成胎儿，乌黑的绒毛血淋淋的，眼睛还未睁开，四肢短短的爪子无力的颤抖着，竟是一只黑色的幼犬！再看那妇人，哪还有什么人形？不过是一个黑色的母细犬罢了，母细犬腹部是一个破开的鲜血淋漓大洞，此刻正不停的往外冒出滚烫的热血。

　　母细犬默默的留着泪，温柔却也绝望的看着再也抱不起来的孩子，艰难的伸头，一点一点的想要舔干净幼犬身上的血迹，而幼犬却依然闭着眼睛什么也不知道的向着温暖之处蠕动，似要从母亲破开的腹部重新钻进母亲体内。

　　母细犬看到此番场景，更是泪如泉涌，以犬之身竟吐出人声：“大人！求你！这孩子也甚是可怜，还没出生就没有了爹，娘也快死了……”还未说完，母细犬呛咳几声，竟满口血沫，但她依然坚持着要把话说完：“它还没有法力，还没学会猎食，在这遍布危险的森林中该怎么生存！我和我丈夫并没有做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天道不公啊！如若不是为了保护我们母子，我丈夫也不会分心而在渡劫的时候被雷劈死！老天若有眼！怎会如此突兀的在此时让我丈夫渡劫！哪怕晚个一两月也好啊！”

　　杨戬默默叹息一声，道：“天道不公，老天无眼，那么我给你孩子取名哮天可好？”

　　“哮天哮天……向天咆哮……好名字！好名字！好名字……”母细犬边哭边笑，声音渐渐低弱了下去。

　　看了看还在向着母亲蠕动的黑色幼犬，杨戬犯了难，这鲜血淋漓的该怎么抱？之所以决定收留这只黑色幼犬，不过是不久前桃花树下那一幕震动了杨戬的心神，这只母犬对孩子的爱也让杨戬感动，并且这只黑色幼犬也让杨戬联想到自身，同样是从小就失去了父母，同样与天有仇……

　　杨戬走入这片林子的时间也不短了，想着还在外等候的师父，杨戬只好蹲下身来，把母细犬就地掩埋，然后用法力洗干净黑色幼犬，抱着向玉鼎真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