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雕仙四龙之一梦》木非难

2、终南山

　　落地的时候，身边一片山清水秀，山势雄奇，松柏森映，郁郁葱葱，我一时也辨不出这是何宝山，不过既然来了，也不做他想，便沿着脚下山道信步而上。
　　一路上岗峦回绕，水田连绵其间，景色怡人。
　　好容易碰到一个扛着锄头的年轻男子，一身种田庄稼汉子的打扮，上前一询问，那男子先是怔怔看着我，我见他痴痴呆呆地只管直直盯着我看，却又不回答，心里有些着恼，准备扭头离去，他好似恍然回神一般，突然红了个脸透，低下头去，半天才憋出几个字：“这里是终南山，山上那里便是重阳宫，”说着伸手朝远处指了指方向，我举目望去，山顶隐隐约约一二十幢宫殿，宏伟巍峨，迥然不似一般田舍。他又偷偷地用眼角看我，结结巴巴道：“姑娘...也是去求仙问道的么，最近不太平，姑娘还是...家去吧。”
　　我朝他微微一笑，道：“多谢小哥。”再看那年轻汉子，他又如失神一般，径自呆住了。
　　我摇了摇头，转过身去，随着他指的方向，缓缓向重阳宫而去。
　　等到无人之处，我自然飞身掠起，不想引人注意，只在林间树枝绿叶里飞行，不过多时便到了山顶，不远处一栋雄伟的宫殿，果然是重阳宫。求仙问道之事，我早已兴味索然，也不做片刻停留，掠过重阳宫，往那山顶奇险之处去了。
　　山顶绝险处，风光无限，我闭上双眼，摒除杂念，催动法术，打开灵识以感知紫母晶所在。我身为梦貘一族的族长，又在幻暝界修炼千年，灵力何其强大，已能感应方圆百里内是否有紫母晶的存在。可惜，灵识几番感应后，仍是毫无所获...
　　也不知在悬崖处伫立多久，等我想起下山时，才发现天色已然昏暗，下山走了没多远，眼前有块大石，石山斑驳不平，似是有字，我走近一看，原来是一首诗：
　　“子房志亡秦，曾进桥下履。佐汉开鸿举，屹然天一柱，要伴赤松游，功成拂衣去。异人与异书，造物不轻付。重阳起全真，高视仍阔步，矫矫英雄姿，乘时或割据。妄迹复知非，收心活死墓。人传入道初，二仙此相遇。于今终南下，殿阁凌烟雾。”
　　这前八句，我也略知一二，大略说的是汉兴三杰之一张良的故事，辅佐汉高祖刘邦开国后功臣身退，隐居而从赤松子云游。这后面的几句说的是何人，我却不知，不过，看这笔法走势，前者胸臆难平，后者潇洒淡然，像是由截然不同的二人所书，正要细看时，忽地传来一阵脚步声，应该是两名男子边走边谈，径往这边来了。
　　我也不想招惹麻烦，便悄然避开，隐在远处。
　　这来的两人一道一俗，倒真是说了好久，先是说着林朝英心高气傲，对王重阳情根深种，几番纠葛，却终是未能与中意之人厮守，到这儿我终于是明白了这石刻诗句的来历。这二人到底是超逸绝伦的人物，后来各成一派的开山祖师，一个创立古墓派，一个建立重阳宫。再后来，这道人又与那中年壮阔汉子说到什么李莫愁、小龙女，听起来这李莫愁好像性情残忍，动辄杀人，对师门心怀愤懑，师父过世后，一心想抢夺本门的武功秘笈，屡次受挫后，仍是不甘，在江湖上四处散播谣言，说这活死人墓中的小龙女要比武招亲，又说古墓中金银珠宝堆积如山，导致今日引得百余多的淫贼宵小齐聚终南山...
　　我眉头一皱，女孩子的名声清白岂能随意玷污，如此说来，这李莫愁还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那两人还在侃侃而谈，又说到什么降龙掌、一阳指，也不知道是怎么厉害的武功秘笈，能引得这么多人相争。若是有机会，我倒也想见识一二。
　　这时两人大谈北斗阵法，这个我倒是想仔细听听，是如何个玄妙之法，比起我那千华万幻阵如何。忽听西边呜呜呜一阵响亮，我一听便知是有人在吹动号角，角声苍凉激越，初一听，使人心情豪迈，但再听一会儿，号角声中隐隐有肃杀之意，似是向人挑战。
　　那道人脸现怒色，愤然道：“孽障，孽障！那贼子是在向小龙女挑战！”
　　“真是好不要脸！”他一边怒骂，一边和那汉子一起飞奔下山。
　　好奇心起，我也忍不住远远跟在他们后头，一起下山往那号角声处而去。
　　片刻间，我已随着他们到了山腰，只见眼前是黑压压一大片树林，林子外头高高低低站着一百多人，我见这两人并不出去，只是隐在石壁之后查看，我也寻到一处茂密的树冠之上，静静地看着下面的动静。
　　我目光扫过百余人，皆是一群乌合之众，倒也不足为患，倒是当头两个，看上去有些能耐。一个一身锦袍，手拿折扇，作一副富贵公子打扮，正在鼓腮吹号。另一个身披红袍，头戴金冠，似是僧人打扮，但又与我以前见过的那些僧人不同，他左手举着一根金色巨杵，右手手腕上还戴着一只金镯，正不住的拿金镯往金杵上撞，发出铮铮声响。
　　这两人一个吹号，一个撞杵，闹了半天，树林中却是静悄悄的没半点声响。
　　贵公子放下号角，向林子里朗声道：“小王蒙古霍都，敬向小龙女恭贺芳辰。”
　　他话音刚落，树林中铮铮铮响了三下琴声，似是有人鼓琴回答。
　　这个自称霍都的贵公子喜不自胜地大喊：“听闻龙姑娘扬言天下，今日比武招亲，小王不才，特来求教，请龙姑娘不吝踢招。”
　　这一次得琴声激亢，我听着琴声中，大有怒意，弹琴之人必是心意难平，出声逐客。想必这弹琴之人便是刚才那一道一俗口中的小龙女了，此刻这么多人聚到这林子前，看来就是冲着这比武招亲来的了。
　　那霍都笑道：“小王家世清贵，姿貌非陋，愿得良配，谅也不致辱没。姑娘乃当世侠女，不须腼腆。”
　　自不必说，这一次的琴韵更转高昂，隐隐有斥责之意。料想这次姑娘家如此明白的拒绝之意，这霍都也该自觉羞耻，自行退去了才是。
　　谁知这霍都朝旁边的红袍怪僧望了一眼，那怪僧点了点头。霍都道：“姑娘既不肯就此现身，小王只好强请了。”说着右手一挥，大踏步向林中走去。那密密麻麻的百余人，争先恐后，顿时蜂涌入林，这情势无非是倚仗人多势众，欺负一个孤身弱势的小女子。
　　我不由皱起了眉头，轻轻拿起玉箫，移到唇边，十指翻飞，一股内劲随着韵律送出，箫声呜咽高昂，犹如掀起滔天巨浪，奔涌而来，气势震天，所向披靡。声韵所过之处，咔咔咔之声一片，俱是树干齐齐折断，偌大一个树林顷刻间只剩一片狼藉，叶枝落了一地，随处都是倒地的树干残枝，那百多人全缩在地上打滚，有的捧着脑袋，有的捂着胸口，有的抱着腿，嗷嗷惨叫，哀嚎连连。
　　终是不忍，我放下了玉箫。
　　霍都和那怪僧皆是脸色苍白，难看之极，已然受内伤不轻，正惊魂未定的在四周查看，寻找吹箫之人。却见山风徐徐，残月在天，哪有什么人影。良久，那霍都沉下脸，喝道：“什么人，藏头缩尾，小王在此，还不速速现身？”他虽故狠厉，眼中却难掩惊惧怯懦。
　　一直在着石壁后的那个壮阔汉子，突然走了出来，朗声道：“在下郭靖，多谢高人解围，还请高人现身一见。”
　　我笑了笑，望着天边的一轮残月，轻声道：“郭公子客气了，小女子只是路见不平，何谈高人。霍都公子，诸位英雄，既然神女无意，何必强人所难，各位还是请回吧。”
　　“好香，好香，”林中众人纷纷嚷道，“哪里来的香气，好香...”
　　“咦，我的头不疼了...”
　　“啊！我能站起来了...”
　　“真是太神奇了，这是什么香？”
　　“此香乃净衣，与人无害，能解人痛苦分忧，清净本心。”我朗声一笑，道：“梦影雾花，尽是虚空，因心想杂乱，方随逐诸尘，不如万般皆散。各位请速速离去吧。”
　　众人听了，如蒙大赦一般，纷纷逃走，霍都虽然心有不甘，自知不敌，和那怪僧一起退走了。
　　眨眼间，整个林子空空荡荡的，万般归于寂静。
　　呜呜呜声声箫声再次响起，却是婉转悠扬，若虚若幻。
　　“这位姑娘，刚才谢谢你。”一个娇柔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转过头去，只见林中走出一个少女。那少女披着一袭轻纱般的白衣，犹似身在烟中雾里，看来约莫十六七岁年纪，除了一头黑发之外，全身雪白，面容秀美绝俗，只是肌肤间少了一层血色，显得苍白异常。她虽是说着感谢的话，神色间却是冰冷淡漠，当真是洁若冰雪，也是冷若冰雪。我自树冠飞身而下，轻轻落到地上，站在她面前。
　　“想必姑娘你就是小龙女了。”我微微一笑。
　　她点点头，语气中仍是不辨喜怒，“你武功很好，比我师父还厉害，多谢你解围。”
　　“不必客气，龙姑娘过奖了。”我笑笑，刚才我都没敢轻易使出灵力，若是你真正见着我使出五行法术，岂不是要惊掉下巴了。
　　“那你叫什么？”那少女问。
　　我惊讶这少女的直来直往，竟是不知人世情礼，难怪，她自幼便居于古墓中，与世隔绝，又怎么知晓这些世俗礼法。
　　“我叫柳梦璃。”
　　“梦璃...梦璃...是‘琉璃若梦’吗？”她偏头想了想，喃喃道。我讶于她的聪慧通透，笑道：“正是，龙姑娘真是天资聪颖。”
　　她嘴角一扬，一丝几乎不可察觉的笑容一晃而逝，我几乎怀疑那是我的错觉，再望着她时，又是一副雪人儿的模样，清丽秀雅，莫可逼视。我向她告辞，她点点头，转身也返回树林去了。
　　还没走出几步，忽又听到那个娇柔婉转的声音：“你还会回来吗？”
　　我停下步子，转过身来，原来她是去而折返，脸上神情依旧是淡淡的，语气中也没有一丝暖意，只是一双清澈的眸子定定地看着我。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寻到紫母晶，又需要多久才能寻到，若是寻到了，我定是返回幻暝界去的，也许我再也不会回到这里。可是，当我看到这一双明亮若纯真稚子，美丽若天上星辰的双瞳时，我再也无法说出拒绝的话语。
　　于是我慢慢走到她身前，从衣袖中拿出一个小布囊，柔声道：“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她伸手接过布囊。
　　“这是离香草的种子，你种下它吧。离香者，离得越远，香味越浓。终有一天，我一定会再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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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更文，小龙女要出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