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失调》袖里糖

17、17

　　不过唐不尔怎么都想不到，竟然是于扬给他打的电话。
　　突然心里的感觉很不舒服，他前不久还在跟于斯吃饭聊天搞学习，现在却立刻就要接受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于斯的事实，若无其事地跟他哥哥联系。
　　他心理承受能力一般，感觉很不好。

　　回电话过去，于扬接得很快。
　　“不好意思，刚才没接到你的电话。”
　　“没关系，是我打扰了。其实是没什么必要的事，提出来还怕你会觉得麻烦，刚才想着还好你没有接。”

　　“没关系，有什么事吗？你直说就好。”
　　“嗯……我弟弟有很多东西在家放着，父母看了伤心，是我在收拾，有很多书，放着也可惜了，我记得你上次说了你的工作，所以想问问看你需不需要。”
　　唐不尔一时之间没有说话，于扬在电话那头笑了一下：“确实太多了，放着可惜，但我不想卖出去，你可以过来挑挑看，说不定有你喜欢的。”

　　“好，谢谢你，看什么时候方便过去，我随时都可以。”
　　“小事，今天就行，我一会儿把地址发给你。”
　　“好，麻烦了。”

　　电话刚挂，唐不尔就收到了地址，倒是很巧，距离他家不太远，直线距离三公里，打车过去十分钟到。
　　他住在这里很久了，这么长的时间里却没有一次在街上遇到于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不喜欢出门，常常宅在家里，于斯热爱旅行，大概一年到头都有没有多少时间在这个城市里生活。一个日夜颠倒，一个追着日出日落跑，他们遇不到才是正常的。

　　不过该说不说的，他印象里的于斯，并不是一个热衷于旅行的人。于斯所住的地方是个公寓，他到楼下了给于扬打电话，于扬说自己在外面买东西，准备给他进门密码让他先进去，唐不尔觉得不好，拒绝了，说自己在门口等他。
　　于扬态度坚决，说超市排队的人很多，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让他先进去，唐不尔想了想，最终同意了。
　　进了门里面确实没有人，是个复式公寓，但大致一看，能看出来于斯并没有跟父母一起住，如果回到过去经历的一切不是梦，或者不完全是梦的话，于斯不跟父母住是在情理之中。

　　房子里很干净，顺着于扬之前的介绍，唐不尔没有乱跑，直接找去了书房。
　　于斯的书房在一楼，整了两面书墙，全部放满了，唐不尔压力山大，这确实是于扬说的“很多书”，是他的想象限制了现实发挥。
　　走近了一点点看过去，医学之类的书放在最上面，基本上平时不会拿下来的位置，很多，还有很多悬疑小说，漫画书也有，占少数，还有一些心理学的书。

　　于斯的书桌很大，放得不太整齐，看起来就像不久之前有人刚刚用过似的，但是不知道是于斯之前用过的，还是于扬不久前用过的。
　　书桌上有一台台式电脑，一个笔记本电脑，和几个笔记本，看起来有些久了，主人应该用了很久。
　　不管笔记本里写了什么，都是人家的隐私，没有权利翻看，唐不尔还是主要看书架上的那些书。

　　看到一本小说，是他之前就想买的，拿下来随便翻了翻。
　　没想到于斯还给扉页上写了购于什么时候，购于哪里。
　　就连他，家里有那么多书的人，已经很久不在书店买书了，都是从网上买，蹲打折日。

　　唐不尔又多看了几本，有些有标注有些没有，但是有标注的不少，证明于斯很喜欢逛书店，而且不是本城市的书店，看起来，他在各地旅行的时候，会逛书店，每次都买几本，写了标注，再拿回家里。
　　意料之外的是，他看起来很忙，到处跑，却还有时间静下心来看书，看书的时候喜欢勾画一些句子，或者写下寥寥几句自己当时的感想。
　　于斯的笔迹跟他记忆中的差不太多，跟他刚刚经历过的高二时期看过的于斯笔迹相比，只是成熟了一些，整体是能认出来的，出自同一个人。

　　唐不尔捧着书叹了口气，所以也从侧面说明了，那边经历的一切并不只是个梦那么简单。
　　但是于扬给他打了这个电话，还延续了葬礼上的说辞，证明于斯还是没能活下来。
　　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他了。

　　那文怡呢？
　　唐不尔突然想起来，虽然他劝了于斯那么久，希望他一直当个医生，但是他最终还是没能活下来，还是走了老路，那么文怡呢？他跟于斯费了那么多力气才把文怡救下来，如果文怡活下来了，证明历史还是被他们改写了一小部分的。
　　不过要确认文怡是否还活着，唐不尔有些犹豫，只有两个可能性：文怡死去多年，要么是他们改变历史失败了，要么是他经历的现在和过去并非同一时空，没有前因后果的牵制；文怡还活着，他们改变历史成功了，可是……他却没有来得及改变于斯的结局，这会更让他接受不了。

　　唐不尔在书房里持续发呆，想着这些注定暂时无解的问题，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触碰时间禁制，执著地去探究答案，连房子进了人都不知道。
　　直到身后的敲门声响起，他立刻转身，看到了于扬，对他微笑点头。
　　“要喝点儿东西吗？橙汁可以吗？”

　　橙汁？
　　在他的记忆里，他昨晚才跟于斯一起吃了饭，喝的就是橙汁。
　　“可以，谢谢。”

　　于扬笑了：“不用这么客气。”
　　他出去忙碌，唐不尔也跟出去，却没看到于扬拿回来的东西，听他说在超市排队买单，还以为他会买很多东西回来。
　　于扬已经端了橙汁出来，“你在看什么？”

　　唐不尔回神：“哦，没事，你去买了什么东西？”
　　于扬动作没有任何停顿，把杯子放在他面前，“过几天我爸妈会跟着我离开，帮他们买了一些生活用品。”他随口补充道：“放在车上了，”
　　虽然现在已经知道了他们三个都跟于斯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只能假装不知道。

　　“……”
　　唐不尔意识到自己好像已经把两边都当成了现实事件，如果都是真的，那明明有机会改变于斯的命运，却没能来得及，真是……
　　“怎么那副表情？”

　　于扬出声询问，拉回唐不尔飘远了的意识：“没有。”他顿了顿：“你跟于斯，长得不太像，是一个像妈妈一个像爸爸吗？”
　　对方愣了愣，唐不尔有些惶恐：“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个问题，不该提到他的。”
　　“不是，我没有觉得你冒犯，我是没想到。”于扬恢复了微笑的样子。

　　“没想到什么？”
　　于扬回答他：“我以为你知道，我跟他，不是亲兄弟，爸爸妈妈跟他，也没有血缘关系，他是被领养的。”
　　唐不尔早就知道这件事了，但是只能假装惊讶，“啊？是吗？竟然是这样。”他比较好奇另一件事：“但是你为什么会以为我知道呢？”

　　他很确定很多年前于斯没有告诉过他这件事，否则他第一次知道的时候，就不会那么惊诧了。
　　“于斯高中的时候，有段时间好像总是很忙，可我问他在做什么他什么都不说，嘴巴严得很。后来是他主动跟我说起，他在学校里有了个好朋友，关系很好，两个人经常在一起，一起学习，聊天，吃饭。”
　　于扬说：“现在想想，那好像是他最开心的时候。你是他同学，你知道他的，其实他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但是如果没有人主动靠近，远远地看，他就像块寒冰，其实靠近之后，他自己就化了，只是不会主动，和所有人都像隔着一层。”

　　唐不尔赞同这种说法，使劲儿点了点头。
　　如果他们身处于同一时空，那么于斯说的那个人还可能是他，但是在他印象里，正常时间线里，他高中的时候跟于斯只是点头之交。
　　上大学后倒是有几次见面，但也是在高中同学的聚会上遇到，大多数时候都是很多人一起行动。

　　于扬说：“我以为跟他关系很好的同学是你。”
　　“他没有说名字吗？”唐不尔笑笑：“他确实帮了我很多（在我穿越回到十几年前的时候），但是我不太清楚他家里的事（在穿越之前确实不清楚）。”
　　“不说这些了，有没有什么书想要拿走呢？”

　　唐不尔进了书房，一排排看过去：“太多了，看得我眼花缭乱的，选择太多，反而挑不出来。”
　　“没关系，之后你也能过来看，我给你进门密码就行了。”于扬站在门口跟他说话。
　　“不，没关系，我现在看看就好。”

　　“不，我是说真的，我们离开之后，这房子也不打算出租或者出售，离得那么远，有时候可能会需要你帮忙。”
　　“没事，尽管找我，只要我能帮得上忙。”
　　于扬道谢后就不说话了，唐不尔转头去看书，看了一会儿，回头问于扬：“他是怎么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