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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五十一章 ...

  •   第五十一章
      待到知了恼人的时候,后宫女眷已经在圆明园中了。而胤禛却突然要务缠身,要晚些时日才过去,因此紫禁城中只留下了恪宜与瑾姮伴驾。
      那日三希堂中的事已被封锁了消息,外人都以为是瑾姮盛宠,这才与皇后一起留了下来。然瑾姮心中明白,她与胤禵的事是了解了,可那日其余的事还没有结束。
      这几日胤禛没有动静,瑾姮也没有信心去面对他,索性就只在景仁宫中了。
      弘历是当天最不该出现在那里的人,瑾姮自然叫了弘历来问话。
      原是八阿哥福惠天生体弱,启蒙也较晚,认字虽快但口齿不甚清晰,许多字要很吃力才能念出来,话也讲不全几句。八阿哥虽明年才到去尚书房的年龄,但恪宜怕他落下,想早些读书总是好的,于是便每日到毓庆宫中让弘历教八阿哥读书一个时辰,这瑾姮原也是知道的。
      前些时候巴林氏的格格进宫问安,偷偷带了四只仓鼠给两个宝丫头玩耍,巴林格格说不让大人们发现不然便会被扔掉,因此养在了毓庆宫中。八阿哥念书时看见了,新奇的很,奈何身边的嬷嬷看的紧,于是便和弘历约定那日午后,照例皇后娘娘会带他去养心殿请安,弘历将仓鼠带到偏殿去,其间他会找个机会溜出来到偏殿中去看仓鼠。因这东西旁人都没怎么见过,又和老鼠长得极像,弘历怕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便用绸布把笼子罩了起来。谁承想等到八阿哥来看的时候,一揭开绸布仓鼠竟然全部死了。八阿哥受了惊吓,哭着跑出了偏殿,正巧撞上了瑾姮。
      至于八阿哥喊出来的“十四叔死”的这句话,弘历猜测八阿哥想说的应该是“四鼠死了”之类的话,只是因为口齿不清,才让瑾姮听岔了去。而巴林氏一向与乌拉那拉氏交好,这之间的种种,不说而自明了。
      而弘历之所以慌张地问出那句话,是因他早就听到了胤禛有关于想要动胤禵的消息,因不想让瑾姮过多牵扯进去才瞒着没有说。那日见瑾姮慌着问到胤禵,以为她知道了这中间的是非,故而问出了那样的一句话。
      之后经过太医检验,四只仓鼠是因鼠病而死,幸而发现的早,没有蔓延成鼠疫。皇后听过后诚惶诚恐先是感恩老天保佑福惠和皇上,之后又小心翼翼地问道:“四阿哥好端端的怎么就养了这个东西,臣妾不知道什么是仓鼠,但知道总也是老鼠。怎么就那么巧福惠要看的时候就得了鼠病,还是在这养心殿里,万一皇上也有个好歹……”
      弘历自然是认下了许多错处,也好在胤禛没有太过于追究,事实上他似乎对什么都不上心了。
      此事最终以弘历被罚了一月的禁足做了了结。

      经了此事后瑾姮原本已经养起来的精神头像是又被打散了似的,但好在这宫里没了年氏李氏,走了陶细源,去了余氏和张、伊格格,再加上兰答应的事也让四位新人收敛了不少,皇后少不了添了更多的心思照顾皇上。而一向爱去圆明园的胤禛竟一反常态的要改去木兰围场,于是阖宫众人又向木兰围场进发,索性草原开广辽阔,瑾姮便好生休养了起来,等到夏风微凉的时候,便也无甚大碍了。
      这一日午觉方起,天气阴着,倒无甚日头,瑾姮便在寝帐门口站了,看着远处几点小小的人影正在策马飞奔。喻岫端了养身汤上来,悄声道:“主子又看什么入神呢?”
      瑾姮就着喻岫的手把汤喝了,这才道:“我身边这些年来去多少人了?我刚刚从头数了一遍,却也没算个明白。”
      “您平日里无事想想也就罢了,可别念得太多,人老往回看前面的路就不知道怎么走了。”
      “我的路还有什么走法呢?不过是山中无年月了。”
      喻岫微微低下了身子,敛了声道:“您的路且走呢,皇上和您都还年轻,况且四阿哥和公主们的路都要娘娘去铺呢。”
      瑾姮听得此话,不由得很吸了一口气,脊背也挺得更直。
      二人正说着,远远便见皇后身边的小阳子跑了过来,待到了二人面前先是恭敬地行了一礼,这才笑嘻嘻道:“今儿熹妃娘娘能出来走动走动,想来是精神大好了。”
      瑾姮佯装怒道:“本宫不过出了寝帐,阳公公便说本宫精神大好,难不成本宫是那久卧床榻之人吗?”
      小阳子作势轻打了自己两个嘴巴子,“小的嘴笨,还请娘娘恕罪。”
      瑾姮与喻岫轻笑了两声,正经问道:“阳公公平日事忙,今日过来可是皇后娘娘要吩咐?”
      小阳子道:“没什么别的事情,这不是刚刚那常在打到了一只稀罕玩意儿,皇后娘娘怕娘娘您平日里一个人呆着闷得慌,叫您过去瞧个新鲜。”
      “那是个什么稀罕玩意儿?”喻岫问道。
      小阳子笑道:“钟姑姑好奇呀,跟娘娘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瑾姮笑道:“阳公公最会打磨人心的,本宫去看看就是了。”
      喻岫掺了瑾姮慢慢走着,“要说平常在宫里都是绞着手绢踩着花盆底的,一到这草原之上可就要数那常在和海常在这两位草原女儿出风头了。听说骑射功夫比很多八旗子弟都要好呢。”
      “她们大概也好久没骑过马了,皇上不常来木兰围场,这难得机会自然是要好好尽兴了。”
      主仆二人说着,便到了主营帐附近,人已经来了不少,围了好大的一个圈子。瑾姮一到,众人自然纷纷行礼问安。
      胤禛与恪宜坐在上首,旁边还坐着身着骑射装扮的那常在。瑾姮走上前,跟二人见礼。
      恪宜笑道:“熹妃精神可是好些了?在宫里成日闷着,出来了就多走走,没准会好些。”
      瑾姮谢道:“多谢皇后娘娘关怀。”
      恪宜吩咐道:“在那常在身边放个软凳给熹妃坐着。”
      小阳子得了令就要去,瑾姮却道:“不劳皇后娘娘操心,臣妾坐卧的多了,还是多站一站的好。”
      恪宜听了笑道:“那也好。熹妃要是不害怕,就去看看那常在打到的东西吧。”
      瑾姮谢过,忙从胤禛身边走开了。
      裕嫔此前便来了的,早看到了瑾姮,一直注意着那边的动静,此刻见她过来,便忙上前牵了瑾姮道:“我去了圆明园就听说你精神不大好,现在怎样?”
      “没什么大碍,劳姐姐担心了。”瑾姮笑。
      裕嫔倒没怎么再问,拉着瑾姮围在了最前面,“你瞧,笼子里那个就是那常在打到的,叫什么来着,哦,黑琴鸡。”
      瑾姮虽嘴上应着,但视线却飘到了上首,胤禛正低头和小那氏说着什么,仿佛有感觉似的,猛地一抬头,视线一下子和瑾姮撞个正着。
      瑾姮急忙转过头来,这才看清那笼子里的小家伙,通身几乎全为黑褐色的羽毛,但头、颈、腰的羽毛宽缘以金色光泽,随着身体的摆动而显得熠熠生辉,尤以颈部更显得辉亮;尾亦黑褐色,中央尾羽的末端微沾灰白色,外侧三对尾羽长而呈镰刀状,于鲜红的鸡冠遥相呼应,更得气势非常。
      “这东西看着倒也神气,皇上应该会喜欢。”瑾姮道。
      “皇上确实夸赞了那常在,”裕嫔道,“她为了活捉这只黑琴鸡还受了伤呢,胳膊上那么长的一道口子。昼哥儿脖子上的印记还没消,我把上次海常在给的药带上了,也是真赶巧儿,有了这药也不怕会留疤了。”
      瑾姮听了目光忍不住又飘了过去,小那氏有些娇羞地依偎在胤禛身边。
      “皇后娘娘也不知是什么意思,就算今日那常在得了个新鲜,可你的位分比那常在高去多少,却让你坐在她下首。平日里最尊礼的,如今这样对你,真是气不过。”裕嫔小声抱怨道。
      瑾姮笑笑,岔了话去:“我自来了木兰围场便没出来过,姐姐看着那海常在和海常在谁的功夫更好些?”
      “依我看来应是那常在,她胆子大精力也足,有时连皇上也跑不过她呢。海常在射猎时常有顾忌,精力也不甚集中。”裕嫔对着瑾姮道,“皇上怎么突然要来木兰围场?我本还以为是你玩心起来了,皇上才临时改了主意。可你来了之后一直也不出来,想来不是了。”
      瑾姮撑着笑,“皇上终日坐着也是烦闷,出来放马跑跑也是好的。”
      裕嫔没放在心上,另和瑾姮说笑别的去了。

      白日里有了丰收,晚上的猎宴会自然开的热闹。瑾姮不好再推脱,终于也在篝火旁坐了下来。上首陪着的竟还有小那氏,因着猎到了头彩,胤禛不免多夸两句,小那氏便笑的不像样子了。
      “能讨皇上开心是嫔妾的福气。嫔妾草原上长大的,自然是拿出些草原上的本事供皇上赏眼,”小那氏说着瞥了眼坐在下首的海常在,“在马背上还娇滴滴的,不是我们草原儿女的作风。”
      海常在听了这话低下了头,不敢看众人投过来的目光。
      瑾姮听见下首的几位常在嘀咕道:“再稀罕也不过是只鸡,有本事打只狼啊虎啊的再来神气。”
      恪宜见小那氏又要生事,忙吩咐上了歌舞表演。
      演奏声大起来了,裕嫔才对瑾姮道:“前两日你不在,没看见海常在的舞跳得极好,在猎宴会上赢了不少风光。都是草原上的,小那氏不服气,只憋着劲要在狩猎上赢过她。这不,冒险猎了只奇物,才对海常在说出那样带刺的话。”
      瑾姮点了点头,心思全然不在这里。
      上首胤禛突然开口道:“应到夜深山月来,林色天光迷上下。”
      其忽吟此句在场众人都不免一愣,胤禛见状笑了两声道:“朕无事,只是此景甚有诗中之境,就是这歌舞太嘈杂了些。”
      恪宜忙道:“皇上不喜欢撤下去就是。”
      “无事,”胤禛说着站起身来,众人亦忙随之起身,“你们便接着热闹吧,朕乏了。”
      众人又是一番行礼恭送。歌舞一停,场上不免冷清。小那氏在上首坐的极不自在,头一个请了安退下了。
      恪宜见状,说了两句便叫散了。
      喻岫伺候着瑾姮往回走,待离了宴会场地,便小声问喻岫道:“我记得这边是有一个叫七星湖的地方,你可知在哪儿?”
      喻岫还以为是瑾姮忽然来了兴致,便道:“是有呢,就在咱们帐后不远,小主可是想去?”
      瑾姮“嗯”了一声。
      喻岫又道:“那奴婢先去给您拿件披风,夜晚风凉得很。”
      “不用了,直接去吧。”

      过了帐子再翻过一个小小的山丘便能看见七星湖了,此湖是由大大小小七个湖面连接而成,水光在月下随着风盈盈波动,映得点点星光亦随之而动。
      瑾姮远远看着,便见小湖的另一侧有一动一动的微小火光。瑾姮向那边走去。
      那是离七星湖不远处的一串小山丘,瑾姮刚一走近,商安便赶忙向她行礼。
      胤禛转过身道:“商安,把灯笼留下,你和喻岫先回去吧。”
      商安急道:“天色这么晚了皇上,您和娘娘单独在外面怕有危险呐!”
      “这里是营帐驻地,野兽进不来,没什么忧患,下去吧。”
      喻岫看了看瑾姮,和商安向着大帐的方向走了。
      胤禛拿起一旁的披风给瑾姮披了,朝瑾姮伸出手。
      瑾姮没多想,把手落在了他的掌上。两人慢慢走着。
      “听出来了?”胤禛突然开口道。
      瑾姮小声道,“你又没有布什么八卦连环阵,不过是念了两句曾巩的《七星杉》,谁还听不明白。”
      胤禛闻言笑了笑,二人无话,只向前走着。
      “谢谢。”胤禛突然说道。
      “谢什么?”瑾姮不解。
      “谢谢你还愿意把手给我。”胤禛道。
      瑾姮道:“你暖和些,拉着你冻不着。”
      胤禛低头笑了笑,牵了瑾姮到小山坡上坐下。草地柔软,鼻尖传来独特的清香,靠在上面分外舒适。
      “对不起,”胤禛的脸落在黑暗里,“我不该试探你,不该不信任你。你要是生气,就打我两下,别气坏了身子。”
      瑾姮听着,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胤禛微恼,“你笑什么,我准备了这么多天,你正经些。”
      瑾姮愈发笑得不住,“我正经的,”她停下笑,“以前几次,你都只是哄我了事,而这次你愿意与我讲出来,我很开心,你把我放在了你心中那杆秤的另一边。”
      胤禛搂了瑾姮进怀,拿披风罩住了她,“以前每次因老十四与你置气,其实我气的都是我自己。只是那时候多少还有些少年意气,也不知道要怎么与你讲这些事,索性不去管了。但这一次,倒真是我小孩心眼了。”
      “从别人嘴里说出自己的心意,现在想想倒真的不好意思了。”瑾姮低声道。
      “姮儿,”胤禛握紧瑾姮的手,“你的心意我知晓,余下半生,定不会亏待你。”
      “嗯。”瑾姮缩在他怀里,看着远处湖面在星下泛起的光芒,她想永远的记住这个夜晚。
      待二人刚回到营地时,便见瑾姮的帐子前一片人仰马翻。围在当中的宝耑先看见了二人,拍了拍宝斋,一齐跑了过来。待行过礼后,二人先看看瑾姮,又看看站在她身边的胤禛,微微有些疑惑。
      胤禛问到:“这是出了什么事情?”
      宝斋答道:“回皇阿玛,儿臣本想趁着太阳落山后练习一下骑术的,谁知一个不小心,马撞上额娘的帐子,把帐子顶塌了。”
      她见胤禛看着自己,偷偷拉了拉宝耑,宝耑连忙道:“是啊是啊,还好姐姐没事,只是这帐子坏了,晚上……”
      “晚上你们额娘睡在大帐里。”说着牵起瑾姮便向前面走了。
      留下两个宝丫头愣在原地,宝斋讷讷道:“这话不是该我说么,怎么被皇阿玛抢先了呢?”
      宝耑拍了拍她的肩道:“皇阿玛已经和额娘和好了,你的马白撞帐子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又默默地来更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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