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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四十三章 ...

  •   求情的新机会很快来了。

      刚刚回到别庄,桓乐就看见了执意等待的复陆康德的管家,穿着一身绫罗,面恭心倨坐在大厅,早已不知等了多久,喝了多少茶。
      见到复陆珩,他立刻起身,迎上前来,恭敬奉上请柬,修养好到了极点,连一丝多余的目光也没有给身旁穿着旧衣裹着复陆珩斗篷的桓乐。

      这请柬所为是复陆康德的生辰,这位三王子生于正阳节前,和复陆珩的生~母生辰相近,故而每年的生辰都会避开正阳节提前举办。
      今年情况有变,但这样的惯例似乎还是延续了下来。

      复陆康德作为适婚的王子,府中没有正妃,虽不是大君最喜爱的王子,却也不会过早卷入权利的争斗旋涡,更何况有红山草原庞大的势力在那摆着,所以多少人家正好趁机想要叫自己女儿露一露脸。
      便不是为这这位可堪良配的三殿下,还有其他未婚的王子会一同出席,左右都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是以,今年的生辰请帖格外难求,不少朝中贵戚都预备出席,并正好带着自己的女儿或姐妹一同前往。

      管家恭敬奉上请帖,请九殿下务必出席。
      桓乐心知这是出手要回念云的极好机会。
      只看着复陆珩,复陆珩看了她一眼,应了下来。
      那管家顿时松了口气,告辞后,后退几步出了门快步离去。

      他前面离开,复陆珩转头看一旁持重稳妥的云珠。
      云珠有些紧张,忙上前奉上热茶。
      “殿下,这是之前吩咐厨房备了的驱寒姜茶。”
      他接过茶,却没有用,而是一挥手直接砸在云珠肩上,温热的水顺着她华丽的衣袍滚下。茶盏碎了一地。
      云珠闷~哼一声,稳住身子。

      复陆珩问:“你便是这样为我尽忠?”
      这云珠在复陆珩身旁,向来是颇为倚重的心腹,加之她长袖善舞,温和可亲,在府中比妹妹云达更受众人喜爱,却被这样当众下脸。
      云珠没有辩驳,生生受了。
      “去训奴司领罚。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云珠磕了一个头,一言不发退了出去。

      桓乐唬了一大跳,复陆珩踩过一地茶水,转头看她一眼,桓乐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回了后院,他将马鞭放在桌上,坐下后便以手撑头,似疲惫到了极点。
      这几日事务繁忙,一直没有真正休息过。

      桓乐这回机灵一回,立刻吩咐药浴和上姜茶。
      说也奇怪,她这原本孱弱的原主身体,在经过上次的高热和那念珠的温养之后,如今对寒冷仿佛生了免疫,昨日那样的暴雨和凉意,却没有一点生病的不适。
      反而是复陆珩,他眼下两团乌青,身体也有些不同寻常的温热,不知昨晚是淋了多少雨,身体是埋下了病根。

      一想到昨晚的事情,桓乐心里莫名一阵不舒服,她摇摇头忽略这些情绪,伸手再试了试浴桶的药澡水温,正好合适。

      复陆珩没有再幺蛾子挑三挑四,安安静静祛衣,然后让桓乐为他浇水沐浴。
      他半坐在浴桶里,双手搭在浴桶边缘,向后靠着微眯着眼睛,回到府邸,大概因为有了安全感的缘故,他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了,似乎下一秒就会睡过去,她一瓢瓢将混合着药香的热水浇在他脖子上,手上,肩膀上。

      昨天追念云的时候被那武将弘方甩了一鞭子,当时不觉得,昨晚没休息好,如今稍稍一动,便有些拉扯的痛,她小心舀水以免牵动伤口,分量足够,伸手的弧度恰恰好。
      他一直靠在那里,好像已经睡着了。

      桓乐刚刚想要偷懒,便听见他说:“帮我搓背。”
      她还没换衣裳,虽脱了外衣,但还是有说不出的怪味,桓乐知他有轻微的洁癖。有些迟疑。

      “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样子。”他语中带了讥讽。
      她因这句话也有了小情绪,搓就搓,在家不也经常给那只哈士奇搓澡吗?

      用澡豆打出泡沫后她开始涂在他胳膊上,肩膀上。手触碰到他肌肤瞬间,又是一阵轻轻的电流酥~麻感。很奇怪的感觉。
      “殿下,念云……”
      “复陆康德说,生辰时会让我们见她。”他声音冷淡说,“她不会有事的。”
      她生生咽下那句:“现在呢?”生辰就在后天,很快,很快。

      “用力点,没吃饭吗?”他道,故意惩罚她一般。
      本来就没吃。她哼唧了一声,集中注意力。

      “再用力一点。”他还是不满意。
      她猛然一用力,手臂上的伤口扯动,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微侧头,睁开眼睛,一眼看见了她手臂上微微浸透的几滴血痕,神色难看起来,皱眉一把扯过她手上布巾,冷淡道:“这点事情也做不好,你还能求人做什么,出去,换个人来。”

      换就换。桓乐气恼立马起身,折身向外走,身后突然咚的一声。
      她惊了一跳:“殿下!”
      转身跑回去,他已顺着浴桶半入水中,她伸出手托起他的脸,用尽全力,动不得分毫,再一用力,胳膊上的鞭伤裂开少许,疼得她倒吸一口气,

      复陆珩却睁开了眼睛。
      “殿下?”她左右看着他的脸,是因为受了风寒还是受了内伤?
      她眼底的担忧取~悦了他。
      “我没事。”他目光忽然停下,桓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自己现在正是俯身的姿势,加上穿着的还是之前的旧衣,胸前的风光一览无遗。
      她霍然直起身子,背过身去。
      耳~垂却慢慢红了。

      身后响起他的声音:“刚刚太困了,一不小心睡着了。”
      声音已没有了冷淡。她心里却涌起异样的情绪。

      “……殿下,对不起。”她忽然说。
      他沉默了一下:“回去休息吧。”

      桓乐回到自己的房间,是先简单淋了浴,换下脏兮兮的衣服。
      抱着脏衣服的丫鬟小芯殷勤又送来茶点和各色点心。

      “阿乐姐姐,你先用。”
      阿乐撩起薄袖,上面是已半结痂的伤。
      “会留疤吗?”原主这本来白~皙光洁的手臂,现在叫她弄得上面多了这些疤,就跟纹错身的大花臂似的,不由叹气。
      那丫鬟也跟着看过去,垂下眼睛。

      这些点心都是云珠常送来的,桓乐忽的想起方才复陆珩生气之事,叫住她:“小芯,你知道云珠姐姐刚刚因为什么被罚吗?严重吗?”
      小芯转了转眼睛:“阿乐姐姐,你还是亲自问殿下吧。”
      “殿下怎么会同我说这些?”她摇头。
      小芯微微一笑:“殿下那边刚刚来人吩咐,稍后阿乐姐姐你都搬到内院起居。专职照顾他。”

      (⊙o⊙)…专职?……贴身婢女,专属女仆——这个复陆珩还真会玩。

      彼时内院的复陆珩,正慢慢翻过几张送来的帖子,无外是各种宴请清谈之会,按照以往的惯例,这些帖子都会查阅后被统一由管家做干脆而不失礼貌的拒绝。
      但是今天的复陆珩,从中捡出了一张。
      “琼台楼?”

      一个时辰后。
      都城有名的花花公子景铄咽了口口水,看着从珠帘后走出的复陆珩。
      “九殿下,今天我们就是寻常聚餐,绝对没有逾矩的事情。”
      复陆珩将手上的东西向前一扔。

      景铄惊呼一声。伸手捂住脸。
      倒是他身旁的女子轻笑一声,伸手捻起那张请柬。
      “大人,不是您请九殿下来赴宴的吗?”
      景铄放下手,想到似乎真有此事,因复陆珩向来不参与这些事,所以每次的帖子都是按礼节送上而已。

      他立刻向旁边仍然呆鸡状的好友示意,麻溜挪出一个主位来。
      酒过一巡,复陆珩既没有问他兄弟上次买官的事情,也没有说去年私运的马匹和盐,只问了那位琼台楼的花魁。

      景铄渐渐放下心来,想到都城传言说复陆珩身旁现在也有了宠爱的女婢,想来是尝到甜头,想要开荤了。
      他连忙向左右一个眼色。
      立刻有两个娇娆的女人站起来,拿着他的玉佩去请琼台楼的最新花魁月戎。
      这位新花魁以性烈和美貌著称,不喜欢的人和事,便是挨鞭子也不肯见不接待。
      偏偏都城的达官贵人就吃她这一套。不到一年,就红遍了都城。

      因她年轻时曾得了景铄的一分恩情,待他和别人略有不同。
      待花魁来后,倒也没有挑剔,得了景铄的眼色,坐在复陆珩身旁,矜持为他布菜添酒。

      复陆珩看她一双玉~臂似的手,莹润似雪,毫无一丝一毫的伤痕。
      “听说你来都城之前,是个渔女,手上伤痕累累。”
      花魁面色微变,自从来到都城,在琼台楼一战成名后,成为王孙公子追捧的对象,她对过往极少提及。
      但眼前男子这般容貌和气势,虽看着陌生,她心知对方身份不俗,更加温婉一笑,实话实说:“奴的确在歀溪住过。”
      “听说你有几瓶独家不外传的祛疤膏药。”

      花魁神色震惊,这些祛疤膏药效果极好,有如神迹,但她的膏药所存不多,如今只存一瓶,都是当年的机缘所得,此事知道的不过数人。

      复陆珩落在桌上一锭金子,“看在景公子的面子和它的面上,卖我一瓶如何。”

      花魁笑得有几分勉强,那是她的压箱底牌:“公子,奴家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
      门帘后面响起脚步声,几个侍从持刀而入,肃穆而立。

      “公子这是?”花魁紧张看向对面的景铄。
      复陆珩神色冷傲,当他站起来,一身的威压无所遁形。
      “我做事向来先礼后兵,给月戎姑娘一杯酒思考的时间。”

      这边桓乐搬进后院以后,并没有看到复陆珩的身影,只在最大的椅子上看到一只呆呆的赤身裸~体满脸毛的土拨鼠。
      正是复陆珩在马场捉到送她那只。
      ……
      桓乐看着这蠢鼠一副昂头挺胸傲娇样,顿时心中升起几分不悦,她眯着眼睛走过去,一把它推下来,然后自己坐上去。
      土拨鼠在旁边叫了两声,她瞪它,它拿爪子挠头搓脸,只当没看见,就是不肯走。
      真是有什么样的宠物,就是什么样的主人。

      这晚上,一直到掌烛时分复陆珩才回来,一进后院,身上除了酒味还有浓浓的胭脂味。
      睡得迷糊的桓乐一下醒了,心里不知为何,闻到这味道心中一阵阵狂躁,紧紧闭着眼睛假装不知道。

      他走进偏间,站在床边,不知道想些什么。想要使唤她么?
      在外面逍遥够了,现在大半夜又要来使唤她么?桓乐干脆假装睡得熟了。
      要喝水,自己倒。
      要洗漱,自己动手。

      复陆珩还真的全自己动手。
      那只土拨鼠好像又跳到了大椅子上,不时谄媚叫上两声告状一般。

      桓乐心中更加冒火。恨不得扯掉它大牙。

      便在这时,只听桌上轻轻一声,是瓷瓶落在桌上的声音。
      他竟然没有发火,也没有叫她,一声不吭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她翻身坐起来,桌子上有个玉瓷白瓶,下面压了一张纸条。
      祛疤膏。

      风骨分明的三个字,多一个没有。
      她所有的气恼突然就像打在棉花里。

      复陆康德的生辰在一天后。
      第二天,别庄突然有了一桩新的喜事。

  • 作者有话要说:  生气这回事,果真只对不动心的人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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