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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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被魔气侵染的净地被称之为“清都”，即为仙境的意思，魔界对这个名字嗤之以鼻，他们向来管清都叫鸟笼，殊不知这也是清都人给魔界的蔑称。
清都的登庆南城此时正值好节气，一丛丛野花铺满进城的小道，风一起便满城飘花。
细碎的马蹄声踏着花瓣也有了几分慵懒，男人嘴里叼着草根，牵着一匹瘦马懒洋洋地走进城门，门边守卫瞥他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油条，你再敢倔，我等会儿就找个店宰了你做下酒菜信不信。”清俊的男人面带微笑地附在马耳边低声威胁。
街道上熙熙攘攘，被称作油条的黄色瘦马闻言打了个响鼻，不屑地抖了抖鬃毛。
说起这匹马，还是他路见不平，为了报酬强行□□成功后，主人拼了命送给他的。别看这马瘦得像根油条，性子却倔得要死，蔺兰彰骑它十次能有八次被甩下来，剩下两次是马死活不挪步，把他气下来的。
于是明明有马的蔺兰彰，却生生徒步走到了登庆城，还赔了好几筐马草。
“忘恩负义，送的什么破玩意儿，回去的时候必须揍那小子一顿。”蔺兰彰嚼着草茎暗暗决定。
走了许久，蔺兰彰站在人群中四下一望，挑了家还算干净的酒楼，唤来小二给他拴好马便抬步走了进去。还不到正午，酒楼里只有些许几个人，蔺兰彰掂量掂量自己腰间屈指可数的铜板，不禁悲从中来。
“客官？”小二站在边上看着发呆的男人。
蔺兰彰僵硬地一笑，刚想问最便宜的菜多少钱，就听邻桌的男人道：“要我说，咱就认亏得了，听人讲聚宝赌坊背后靠着的可是旧八极派的人，不是我们惹得起的。”
另一锦衣华服的男人筷子一扔，断然道：“嗨，你别被人骗了，什么旧八极派，就是一群纸老虎，哪有底子给赌庄撑腰。你要有种，我们等会儿就雇几个人去砸场子，我就不信他不把坑我们的钱吐出来。”
“姜兄……莫要冲动啊。”
“实在不行，大不了我自己……”
“两位，”蔺兰彰飞速起身坐到了他们桌边“这儿有赌庄？”
“外地人？”姓姜的男人被打断也不生气，淡淡瞥他“我劝你别去，满庄子老千。”
蔺兰彰笑着摆手：“不如你们带我再去走一遭，保证把钱赚回来，只消请我吃顿饭就行。”
“你？”两人颇为质疑。
“若是赢不回，非要动手，我也毫无问题。”打架狂魔霎时间热血沸腾，这一路他完全放飞自我，仗着有副假脸，比前世还要肆意，也不用内力，赤手空拳走哪打哪，倒是找回了曾经称霸街头的快感。
说完怕他们不信，还让伙计拿了骰子来，亲手给他们表演了一番，繁多的花样将两个人唬得一愣一愣，当场就钦佩无比地定下了这件事，顺便请了他这顿饭。
“给我上一只烤鸡，二两牛肉，再来一坛上好的女儿红。”达到了目的，蔺兰彰立即狮子大开口。
等了半天的小二：“……”
两个冤大头：“……”
这个时段上菜很快，互通姓名间美味的菜便端上了桌，蔺兰彰袖子一撩，撕下一个鸡腿就开始吃，他一腿屈起踩在椅子上，另一手直接拎着酒坛往嘴里灌。
姜涌：“……”这人看着挺清秀斯文的，怎得吃起东西来和土匪一样。
蔺兰彰此时的想法却很简单——不用压抑自己真是太爽了，和小说里那些大侠一个姿势吃饭真是太帅了。
他一边吃，又一边问：“两位此前为何要去赌庄？”
姜涌叹道：“我和许弟本是商人，怎奈前些时日亏了一笔钱，又听信了别人的谗言，这才一同去聚宝赌庄想着发点财，却没想输得血本无归。现在只剩下一点往日积攒的家底，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既然还有钱，自然还能东山再起，何必要去赌庄赌运气。”
“唉……兰小兄弟，你是有所不知……”姜涌说着靠近了一点，压下嗓音“咱们登庆有个霸王，凡是经商都得加入他的商行，我得罪了那霸王，自然是步步维艰。”
蔺兰彰点点头，没再继续追问，风卷残云地把饭吃了，扯出油条重新上路，跟他们前往赌坊。
要问他如何学会赌术的——数年前，还是大哥的兰章，认为□□大哥若想登顶需要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会打，第二阶段是会赌，第三阶段是够狠。他前两阶段完成得很完美，只有第三阶段不行，怎么样都做不到。他还和兄弟们开过肉麻的玩笑，说自己这是铁汉柔情，却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算是栽了，所以只敢在小说里发泄。
……
聚宝坊坐落在闹市之外，巷子虽偏，却是车马不息，敞开的大门外左右各一只貔貅坐镇，门前迎客伙计满脸谄笑，一双鼠目精明地打量着进进出出的客人。
“哟，两位贵客又光临小坊了？”瞧见前两天才大输一场的客人竟是又来了，伙计忙堆出笑容欢迎，只是略尖的声音听起来刻薄得紧“快请进，快请进。”
姜涌这人生得白白净净，身材丰满，留着半长胡须，一看就善良好欺负，而另一个叫许风的看起来也是瘦弱又老实巴交，进赌坊就和鸡崽子走进黄鼠狼窝一样，于是就连伙计也不拿他们当回事。
听他的语气，姜涌刚想发作，蔺兰彰便上前一步率先走了进去，两人面面相觑，只好也跟着进去了。
要说这两人的性格，蔺兰彰也觉得好笑，要说他们傻吧……他们也曾经把生意做大了，要说他们聪明吧，又总是轻易相信人，不管是去赌坊还是请他帮忙，都是三言两语就听信了，而要说他们好欺负呢……这姜涌又偏生能想出砸场子的主意。
蔺兰彰一面艰难地分析着他们为人处世的逻辑，一面细细参观这个赌坊。
赌坊里面自是金碧辉煌的，来往之人形形色色贫富皆有。前厅的项目多是牌九、骰子、奕棋和投壶，面积最大的后厅则是有钱有势之人的聚集地，多在玩麻将、斗鸡、走马、走犬或者摊钱之类。蔺兰彰简略地环顾一圈，牌九弈棋他不会，后厅他们连进去的钱都没有，只有骰子他有信心，于是带着人到了猜骰子这桌坐下了。
“十两银子。”蔺兰彰坐下后，懒懒地往后伸手。
姜涌：“……”
将银子塞他手里，蔺兰彰问：“你输了多少？”
“一千两……”姜涌白净的脸浮出两抹红晕。
“一两银子起步的局，你居然能输这么多？”蔺兰彰连损他的话都心累得没法说，干脆不再多言，专心下注。
他本来就擅长这种赌局，习武后更是耳聪目明，即使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下也能清楚地听出骰子的运动。
许风本来还不怎么相信他，答应他纯粹是不想逆了姜涌的面子，但此时见这个清俊男人颇为沉稳自信的表情和坐姿，终于多了几分信任，踏踏实实地站在了他身边。
“买大买小！买定离手啊！”庄家的手腕灵活，摇骰盅的动作十分娴熟，精致的象牙骰盅在他手上就如活了一般，上下飞舞几圈便被轻轻扣在了桌上。
蔺兰彰看他的手法第一个排除的就是水银骰子，看来这里的庄家还不屑于用这么低级的千术，倒是更倾向于技术型。桌边的人已经纷纷下注，蔺兰彰静观片刻，将一两银子扔到了“小”区。
“你知道多少吗？”姜涌忐忑地问。
“二四四，小。”蔺兰彰眼皮都不掀。
话音一落，但见骰盅揭开，三个骰子赫然就是两个四点和一个二点。
“噢！噢！噢！”两个商人在他身后张大了嘴惊叹，信心急上升至顶点。
其实日常大多数游戏，特别是骰子，庄家是不需要出千的，按概率和通用规则来说他们也是稳赚不赔，但有时总有意外，此时聚宝坊的意外就是蔺兰彰。
一个客人赢一局很平常，赢十局算运气好，但赢上几十局就是大出风头引人怀疑了。即便蔺兰彰采取了赢几局再故意押错的计策，依旧使得庄家盯上了他，摇骰盅时就给边上的伙计使了眼色。
周围一同来赌的人早就发现了这个年轻人的不寻常，都蜂拥地跟着他下注。
到现在为止，蔺兰彰已经靠十两银子赚了整整五百两白银，足抵得上平民百姓半辈子的收入了。
“运气不错啊，这位公子。”庄家皮笑肉不笑。
蔺兰彰把玩着沉甸甸的白银，勾唇道：“侥幸罢了，一点零花，想必阁下不介意吧。”
“哈哈哈，哪的话，我当然是希望您满载而归的。”庄家脸都憋红了，嘴上说的恭维话，眯缝眼却虚着，往外溢出算计的毒光。
话不多说，骰盅再次被举了起来，这次庄家的表情严肃了许多，显然是准备开始动手脚了。蔺兰彰面上不动如山，却也跟着认真起来，耳朵微动，仔细听着骰盅里的动静。
方才还在桌边起哄的赌客们不约而同安静下来，眼巴巴地看着他，看眼神俨然是在把他当财神爷供着。
这次点数摇出的是五、六、三。蔺兰彰二话不说，将所有银子都扔去了“大”区。
“等等！兰公子！这这这……”许风吓得急忙阻止，然而银子已经到了桌上，再不能挽回。
“该走了。”蔺兰彰不耐烦地说着，突然敏锐地感觉到了桌子微微颤动了一下。这种程度的颤动在这么多人的投注下完全是可以被忽略不计的，可惜现在桌前坐的是蔺兰彰。
庄家得意地一笑，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碰撞一瞬，蔺兰彰悠悠移开了视线，他的双手看似只是平常地放在桌上，却是在庄家揭开骰盅的一刹那用内力轻轻一弹，庄家只知道指头麻了一下，再一看骰盅，便见他明明翻过来的骰子又回到了刚开始的点数。
“你！”庄家出千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做了无用功，甚至根本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厉害啊！”“真是神人……”“继续啊！继续啊！”“哈哈哈哈老子今天可把输的钱赚回来了！”……不顾庄家藏不住的铁青脸色，跟着蔺兰彰赚了钱的人纷纷欢呼，声势简直要将屋顶都掀开了，都围在蔺兰彰身边，撺掇他继续，都大发一比才好。
哪知蔺兰彰只是悠然地将面前堆成小山的银子银票包起来，然后直接塞进了姜涌怀里，竟是拍拍衣服要走了。
姜涌抱着一大袋钱，有些反应不过来：“这……这就走了？”
“你输了一千两，我挣回一千两，有什么问题？”蔺兰彰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
两人看了眼那些人错愕的表情，忙讪讪地跟着他出去，“你这么厉害，我们还以为你……”
“见好就收，太贪心，会出事的。”
“是是是……”姜涌点头如捣蒜，现下对他是唯命是从，结果刚走几步就撞上了他的背“怎么……”
“说有麻烦，麻烦就到了。”蔺兰彰笑吟吟地看着从后门出来的十余个打手“正好，我好久没打人了，正手痒呢。”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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