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江湖飘》游念之

1、第一章

　　“人在江湖飘啊，哪有不挨刀啊。”

　　清脆的声音略带稚气，孩子调皮地扯住大人的衣裳，“大师叔，你说说这其中几分真假？”

　　青年穿着素白的衣裳，眉宇间犹见冷淡，下一刻却是纯熟地抱起孩童。

　　“华儿，再要问些胡搅蛮缠的问题，便罚你闭门思过三天。”

　　孩子皱成了包子脸：“大师叔，这如何算的胡搅蛮缠的问题？”

　　按照孩子的理解，胡搅蛮缠的问题便是大家都知道答案却又说不出理来的，大人们回答不出那答案之后的答案，就把它当做是胡搅蛮缠的了。

　　“这个问题问的可是真假几分，难道真假几分还可以说出个十成十来？”

　　孩子认真的话逗笑了另一边的男子，他道：“既然问了几分，怎么没有十分？再说这话，到底全是对的。”

　　人在江湖漂，就得挨刀吗？孩子觉得男子说的有理，又似乎有些奇怪。

　　男子问那大师叔道：“师兄，你带着华儿下山，又让她听人说书了？”

　　青年面色不变，也不回答，在他心里这个问题大概也是胡搅蛮缠的。风久华爱听故事，每逢下山必定寻空去酒楼听书，这已经是重云山上下都知道的事了，又哪需再问？

　　男子见青年不理会他，也不放在心上，摸到腰间挂着的酒壶就拔开盖子，顿时间这一条山间的小道就酒香馥郁。

　　“还是老杜酿的酒香啊。”男子大笑，却是将酒壶抛飞，用了些暗劲，壶中的酒就像雨一般撒下，空气中都是酒香，一步步踏出，仿佛就要醉倒。

　　孩子笑着拍手：“这一下我们重云山的树木鸟兽都得醉上三五天，小师叔你就逍遥啦。”

　　“那是那是，不用受那群聒噪的鸟吵闹了。”男子抚掌大笑，却是又摸出一个酒囊，道：“老杜的酒只能闻，喝起来寡淡，老康的酒只能喝，闻起来无味。撒杜酒，灌康酒，才是人间真潇洒。”

　　“嘿，自己要醉，还要醉上一片虫兽，这两下清静了，不划算。”孩童以为自己醉倒便听不到吵闹，鸟兽醉倒便没有了吵闹，这两下子都上了，清静的时辰不是少了一半吗？不值当不值当。

　　男子却不以为意：“重云山的人，随性，才不计较。”他摇摇晃晃，已经喝了几大口了。

　　素衣青年微微皱眉，师弟好饮酒，一饮辄醉，令他守着这山门小道，掌门师兄用意真是难测。

　　青年还在纠结，男子却喝的欢畅了，用起轻功在树上行走，一边还高呼着：
　　有山重云，天下阿谀。侠客刀剑，天下痴迷。
　　五湖四海，妄自称奇。三教九流，妄自道义。
　　归去归去，潇洒第一。归去归去，潇洒第一。

　　孩子听了大声叫好，“潇洒第一，好啊，潇洒第一。”

　　青年按住疯闹的孩子，看见有了影子的山门，也不消说，男子就流畅无比地转了一个弯，往山下掠去了，徒留下酣畅的呼声。

　　每次说师弟未醉，却罔顾“上山之道不用轻功”的教诲，说他醉了，却是恪尽职守，一见着山门就回去守着入口。

　　到底是醉还是未醉，也不知师弟本人知否。

　　青年摇摇头，加快了脚步。

　　孩子早习惯小师叔突然的折返，这个时候就意味着很快就可以到山门内了。

　　“回家咯。”孩子从青年身上跳下，这动作她已越发熟练，山门内很多地方不可轻易踏足，都是师傅师叔们抱着走去，风久华天性好动，又怎么忍得住？所以每次一到了可以任意撒野的地方，她总不想挨着大人们。

　　一路小跑着进山门，看着开门的少年风久华便跳起来一掌拍到他肩上。

　　“师兄。”

　　少年任风久华装作大人一般地拍上了肩，笑道：“小师妹这次回来的这么晚啊。”

　　风久华不悦道：“还不是师傅，让我修炼有成再下山。这一下得关我多少年啊？所以我得赶紧将没看的都看完。”

　　少年有些羡慕：“我们重云山规矩就是如此，本来就没有机会提早下山，师傅让你在十岁之前每年的此日下山已经是破例了。”

　　“可是为什么我这么快就十岁了啊。真希望永远都是九岁。”风久华又皱起了包子脸。

　　少年露出灿烂的笑容：“这岁数哪还由你自己定啊？”

　　“诶，只有修炼了吗？”风久华一脸无趣，整天对着剑，有什么好看的？

　　“剑可是有灵的，待小师妹你真心去体会它，便可发现其中无限乐趣，剑会给我们说故事呢。”少年掩起了门，颇有感悟似的说道。

　　青年不由得赞赏地看着青年，不愧是欧阳承，对于剑的领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诶，剑会说故事？”风久华的注意力却完全在这里了。

　　“小师妹别老想着故事啦。”少年无奈地摸摸后脑勺。

　　“你师兄说的对。”一个听起来很沉稳的男声从前面传过来，风久华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吐了吐舌头。

　　少年欧阳承看得清楚，苦笑了一声。

　　来人是一个穿着青衫的男子，头发用一个玉冠锢住，剑眉凌厉，眼神看似威严，却总是带着玩笑般的神色。不同于大师叔的飘逸，小师叔的洒脱，师傅更加不正经，故而风久华最为怕他也最为喜欢他。师傅估计是重云山上为数不多能够制住风久华的人之一，全因为风久华闹，他能比风久华更闹。

　　“师傅。”欧阳承躬身行礼。

　　“师傅。”风久华松松垮垮地，敷衍着行礼。

　　“你就是性子太跳。”师傅没有动，等着自己两个弟子乖乖走到自己面前来，他对着风久华就是似是而非的批评。

　　风久华抿着嘴不说话，眼珠子却是乱转。

　　师傅似乎是知道自己这女弟子天性如此，还是盼着她能改一改，让自己也清闲些：“你得向你师姐学，别整日不着调地没个正形。”

　　“上梁不正下梁歪。”嘀咕了一句，没想到师傅竟然听的一清二楚。

　　这一下师傅跳起来了：“嘿！我这是到了享受人生的时候了，你连修炼都还没有入门就想着疯耍呢！”

　　青年看着这师徒二人，勾了勾唇，悄然离开了。

　　风久华没注意到大师叔的离去，依旧不依不饶地说：“自古讲究的是个尊老爱幼，我算得幼吧，你却不关顾我，你又不老，却做些老人做的事，你说你是不是悖了教诲？”

　　“那是古人说的事儿，与现在何干？与我重云山何干？潇洒第一，我在这当个掌门，这里自然得听我的，我说不照顾你就不照顾你。”师傅手一摊，仅存的气度消失殆尽。

　　“所以啊，你在书上，就是那些泼皮无赖！”风久华扮了一个鬼脸，撒腿就跑。

　　“嘿，你这个小家伙！你知不知道你能够出去我做了多大的牺牲啊？”师傅运起轻功，足下一点，一晃眼就到了风久华面前。

　　见自己逃不过师傅，风久华干脆不跑了，稚嫩的声音调侃自家师傅：“不就是给师叔祖两坛酒吗？你自己还喝了一半儿呢。”

　　“嘘！你师叔祖可还不知道呢！谁叫他那么快就醉了。”师傅嘿嘿笑起来，得意的样子让风久华翻了一个白眼。

　　这边欧阳承早就习惯了这场景，他做不到像风久华那样与师傅毫无顾忌地开玩笑嬉闹，但是光是看着他俩斗嘴就十分开心了。

　　“咳。说正事。”师傅突然严肃起来，板着脸的样子还真有一股威严气势，但是风久华可没被唬住，可就算是风久华不怕，也知道现在不该闹，得认真听师傅接下去的话了。

　　“承儿，华儿，你们随我来。”师傅却是不多说，只是让俩人跟着他，走动间眉间有一些深思的痕迹。

　　风久华很少见到这样沉默寡言的师傅，不由得正了正心，也摆出一副板正的样子。

　　重云山说是山，其实占地是一片山脉，主峰重云峰，掌门大殿坐落于此，每每到了重要时刻才会用得上主峰。副峰有五，供人居住，接客迎宾，练功修行，闭关惩处的地方各占了一峰，最后一峰便是藏剑峰。各峰之间都有索桥相连，又因地势较高，所以平常之人见那索桥晃荡，少说都会两股战战，不肯多往前行一步。

　　但风久华自小便在重云山长大，这索桥还算不得什么，要她说，还是惩处弟子的罪过峰最为险峻骇人，她去了一次，还是被师傅用轻功提溜上去的，也直觉得头晕目眩，生死只在间隙之间了。

　　此时从山门小道上上来，是到了主峰，看这方向，却是去往藏剑峰的。

　　传闻藏剑峰上有剑器无数，利剑多如牛毛，名器也是随处可见，是天下武林人士做梦也想踏进的地方，可如今看着师傅与往日不同的凝重神色，风久华倒是有些疑惑。

　　“承儿，华儿，原先教你们对着剑冥思的确是有些强人所难了，现在，我就带你们去见识一下真正有灵气的剑如何？”到了藏剑峰，师傅貌似是想好了，整个人又轻松起来。

　　欧阳承双眼放光，克制不住地点头，完全憋不住笑容，风久华也是期待的样子，但是明显不如欧阳承上心。

　　“这两个小娃娃有意思。”

　　一个苍老的声音陡然传出，下一刻风久歌就觉得自己的手臂和琵琶骨被人探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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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们好~消失了几天之后作者菌又粗线啦~~新坑，不进宫~快来作者菌这里愉快地玩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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