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灵曲》飘落湖心

47、47 【番外三：希望信标】

　　小小的香炉之上升起袅袅青烟，缭绕在寂静的房间里，缠绵于病榻之侧。
　　红黑二色之中，飞鸟游鱼镌刻其上，比邻环绕，却永远不会相遇。

　　霄练静静的躺在床上，眉心轻蹙。
　　身前的一道裂伤斜贯整个胸腹，即使有血樱中和了斩灵剑的寒冰气息，也仍然钝痛难当。
　　血樱焦灼的融化在伤口之上，瞬间终止了蔓延侵蚀的冰霜。

　　然而冰火交激之下，似乎还是有什么东西，被那如水的斩灵剑锋抽离了心魄。
　　也许是最后的怜悯和仁慈：燕白亦不该和自己争夺义军最后的希望。

　　霄练看着床头刚刚到手的斩灵剑，不禁露出一丝得胜的微笑。

　　他不断的玩味着仇黯冲出去之前的最后一句话：
　　“我分不清…你到底是义军的光明使者，还是魔王的黑暗傀儡！”

　　仇黯跪在地上，声泪俱下的求自己放过燕白亦。
　　他说师叔师伯们将他囚禁在问水阁，严刑拷打，现在就要死了。
　　他质问自己为什么要陷害曾经的兄弟，难道就不怕被天诛地灭？

　　霄练风轻云淡的说道：
　　“呵，这是他咎由自取。”

　　光明还是黑暗，这又有何干系？
　　自古成王败寇，我要的只有结果。

　　他能死去，是我作为曾经的兄弟，对他最后的仁慈救赎。
　　仅仅是一条戴罪的灵魂，根本难以洗刷数十万义军兄弟的鲜血和耻辱。

　　我们已经被神明抛弃了。天罚又何足为惧？
　　人间不需要昏庸无道的统治，无论是皇帝，还是天帝。
　　若是上苍一定要降下罪责，那我便用这斩灵剑杀神弑天，接管神明的一切！

　　霄练双目轻合，掩去了眸中狂热的怒火，胸中翻涌的仇恨。
　　再睁开眼睛时，又恢复了平日的冰冷沉静，眼底寒潭无波，消殒了世间所有的光。

　　他缓缓的走下床来，握住那一柄寒气森森的斩灵剑，细细的欣赏起来。
　　这把剑，究竟是拯救苍生的神剑，还是夺魂摄魄的邪剑？
　　恐怕没有人比自己更适合拥有和掌控它。

　　然而如今这斩灵剑，却被燕白亦据为己有，无声的拒绝着自己的命令。
　　甚至右手的旧伤都被激发的微微颤抖。

　　霄练十分不甘心，更是狠厉的握紧了剑柄，任由凛冽的寒意刺入手掌，渗入心底。
　　手腕上浮现出狰狞的紫痕，好像荆棘盘绕，毒虫跗骨一般惊心动魄，蔓延到整只右手。

　　片刻之后，霄练终于忍不住按住了右手，微微低下头去。
　　斩灵剑跌落在地上，寒光微闪，散发出无声的讽刺和嘲笑。

　　师尊只传授燕白亦最精深的武功。
　　仇黯过来找自己为燕白亦求情。
　　阿公也总是偏袒器重燕白亦。

　　就连阿羽，也不肯相信燕白亦是出卖义军的叛徒。

　　多少年来，无尽的黑夜中，狂怒的风雨里，总是有一盏明媚的灯火，能点亮自己心中的希望。

　　然而现在这盏灯却再渐渐离自己远去。
　　霄练惊恐万分的想要抓住这最后的依靠，仅存的温暖，心头浸染了深深的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