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灵曲》飘落湖心

105、105 第八章 琳琅余音

　　淮东楚州韩府。
　　窗外晨曦宁谧，屋中柔光浅浅。

　　燕白亦披着外套，和衣卧在床头。
　　纯白的狼毛散布在领口，柔和的目光落在手中画册上。

　　这是仇黯拿来的消遣，据说只此一本，有价无市。
　　燕白亦十分好奇，什么样的画册能得到仇黯的夸赞？

　　他饶有兴致的拿过画册，不过寥寥数页，十分轻巧。
　　虽没有镶金缀玉，却也不见针脚线头，只有平整素雅。

　　封面上书了三个墨字：芳林谱。
　　燕白亦情不自禁的微笑起来，伸手拂过那熟宣上的秀雅字迹。
　　想必是一册工笔花鸟绘本了。

　　晨光熹微，群青浅绛之上，泛着淡淡的光晕。

　　残阳如血，有赤羽木棉绽放在峡谷之中。
　　寒冰百丈，有白梅疏影暄妍在峭壁之上。
　　江风烈烈，有芙蕖灼灼，迎接朝阳，送走日落。
　　秋水依依，有海棠昭昭，昼间明媚，星夜垂泪。
　　冷月如霜，有银莲纤尘不染，却身处混沌，随风飘摇。

　　花卉之后，还有一页风格不太一样的图画。

　　原野苍茫，镜湖云影。
　　有锦鲤跃水而出，吞食天空飞鸟，牧草之后蛰伏着一双眼睛，像狐又像狼。
　　虽是描摹的十分细致唯美，却不免透出几分阴森诡谲。
　　那一双眼睛里，幽光冷然，又隐约带了一点迷茫彷徨。

　　燕白亦细细的品啄着画卷，依依不舍的翻到了尾页。
　　然而最后一页却没有花鸟，只在角落提了几句簪花小楷。
　　素淡的石青颜料，替代了玄色墨汁，题头名曰“咏艾”。

　　燕白亦兴致盎然，逐字研读。

　　鸿鹄赤羽过蓬霄，
　　暖阳春晖照冰台。
　　烽火血泪铸水剑，
　　江心寸草君莫怜。

　　字句沉到心底，他不禁有些伤怀。
　　这咏艾诗句，虽然慷慨悲壮，却也透出一点忧郁凄楚。

　　蓬萧冰台，水剑蕲艾……
　　似乎有亭亭白艾，在霜火江风里若隐若现，浮沉飘摇。

　　余光逡巡之下，落在了苦艾之外。
　　燕白亦斟酌许久，轻叹一声，不禁莞尔。

　　赤羽春晖，烽火莫连……
　　有女子凝眸相看，曾言他后心朱砂，形似赤羽花火。

　　他回想起江心画舫中的温婉女子，一时竟有些出神。
　　温和的灸火之中，她笑对落魄醉影，只说雨燕落在肩头，阳光照在心间。
　　苦艾殒灭成碳烬，她垂泪亡命匪寇，只愿摒弃客套疏离，唤他一声哥哥。

　　隐隐约约，有清淡的草香静静的飘散，幽幽然带了一点苦涩。

　　燕白亦翻过芳林谱背面，眉心轻蹙。
　　有一枚朱砂印章，流离在群芳角逐之后。
　　却是个陌生的落款：昭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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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苦艾碳烬，苦爱叹尽……
水剑蕲艾，谁见其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