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顾明思钰

9、【九】

　　光绪二十六年，八国联军侵华战争爆发。
　　慈禧带光绪帝及其皇后逃亡西安。
　　赵吏仍未归。

　　“太后，不能宣战啊！此刻宣战——”光绪帝跪在慈禧面前，失声痛哭。
　　慈禧听得头痛至极，抬手便打上光绪帝的脸，“堂堂大清皇帝！堂堂七尺男儿！成日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如今的大清，已不复往昔，太后——儿臣请太后三思！”光绪帝不顾面颊疼痛，只不住磕头。
　　“我意已决，你不必多言。此仗非打不可！”
　　“那儿臣只求一个理由！希望太后能给儿臣一个非战不可的理由！”
　　慈禧端坐于主位，望着下头跪着的光绪帝。她咬了咬下唇，开口冠冕堂皇：“此刻，不能叫人看轻了我们大清。他们都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光绪帝抬起泪涕纵横的脸，满是诧异的看着慈禧。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从前一贯拒战求和的慈禧，会在此刻主战。还是以这样一个理由。
　　光绪帝心中清楚，太后说的委实没错。可如今的敌手，早不是当年……太后此番草率宣战，只怕——

　　“你回去吧！”慈禧站起来，不愿再同他多说下去，只径自往里屋去了。

　　若打仗……会死多少人呢？
　　忙完了战死之人，按赵吏从前的秉性，该会回来，在她身边歇息了吧？

　　这一场仗，大清再次落败了。可慈禧却赢了。
　　她望着站在她对面的赵吏，一时无言。半晌后才呆呆的开口，说了一句：“伤好了？”
　　“好了。”赵吏微一颔首。
　　“怎么伤的？”慈禧问出这句话后，元神仿佛才归位般，改口道：“罢了，好了便好了。”
　　赵吏笑了笑，走到她身边，与她一道在主坐挤下，“怎么，想我了？”
　　“谁想你？”慈禧瞪眼过去，“我是怕你死在外面，丢哀家的脸！”
　　赵吏只笑望这个别扭的女子，观她面，见上面布满皱纹，她的精神却是极好的。他顿顿，道：“不敢给太后丢脸。所以活下来了。”
　　慈禧望向他，见他一派深情，半分不似糊弄人，忍不住跟着他笑起来，带着几分羞，“又胡说八道了，趁早绞了你这张被蜜浸过的嘴才是真的。”
　　“若绞了我的嘴，太后岂不心疼？”赵吏勾起唇角来，露出一个得意的坏笑。他贴近慈禧，深深吸了一口气，“还请太后……三思呢。”
　　他骤然贴近，叫慈禧闻见他身上熟悉的龙涎香味——这种本只能用于皇帝的熏香，他得她特允，也能使用。她抬手贴上赵吏的胸膛，微微抬起脸来，凑近赵吏的耳，“你怎么知道我会心疼你？”
　　赵吏抬手握住慈禧的手，俯下身去将慈禧压在身下，眉头一挑，“太后试试，不就知道了？”
　　……

　　因赵吏归来，慈禧命李鸿章前去与诸国商谈停战议和。因而签订辛丑条约。

　　光绪二十八年，慈禧太后及光绪帝等人回宫。

　　仪鸾殿。
　　慈禧坐在镜子之前，望着镜中映出的她的模样，又抬眸看向站在他身后，那个万年如一日英俊面庞的男人，忍不住叹息。

　　“赵吏，我都六十岁了。”她说着，抬手抚上她脸上的细纹。
　　“我大概近千岁了。”赵吏站在她后面，望着她。
　　“可你不会变，你一直是这样。我却老了。生了皱纹，干巴巴的，好似将死之人。”慈禧赌气道。
　　赵吏将手搭在她的肩上，“太后又在玩笑。”
　　慈禧转过身去，抬头望着赵吏，“我这么丑，你会嫌弃我么？”
　　“会啊。”赵吏大大咧咧的答，“太后年事已高，生了皱纹，干巴巴的好似将死之人。”赵吏对上慈禧恼怒的眼，接着说：“我一个大好男儿，外面那么多漂亮的姑娘放着不要，只留在这里，看一个将死之人。啊，我好嫌弃你——”
　　“那你走啊，你去找外面的漂亮姑娘！何必留在这里陪我等死？！”慈禧站起来，抬手推他。
　　赵吏一把握住慈禧的腕，凑近她，低声说：“可外面漂亮的姑娘那么多，不知道为什么，我一个都看不上，偏偏只看上了你。”

　　慈禧眉眼弯弯，笑起来。她刚要说什么，却听外头一道惊雷声。
　　赵吏先直起了身，望着外面密布的乌云，微微眯了眯眼。
　　“方才天气还好好的，怎的忽然打起雷来？”慈禧疑惑道。
　　赵吏望着窗外风云骤变，只道一句：“没事。是有人找我。”
　　“是谁？”慈禧话音未落，赵吏却已不见了人影。

　　“我主阿茶。”
　　郊外，僻静之处，赵吏跪于冥王面前，“有事儿您派人喊我一声便罢了，何必这么大费周章的，还亲自跑一趟。”
　　阿茶抬起他的下巴，微微眯了眯眼，“赵吏，你骗我。”
　　“我骗你什么？”赵吏心头猛的一惊。
　　“你说呢？”阿茶捏紧了赵吏的下巴，疼的赵吏呲牙裂嘴，“你以为我是好糊弄的！？你为了跟慈禧多厮守十年，居然瞒着我在生死簿上做手脚，你好大的胆子！”
　　赵吏挣开她的手，站起来往后退了一步，嬉皮笑脸的含混道：“我怎么会呢。茶茶大人，我和慈禧在一起也就是玩玩儿，多十年少十年又有什么区别？何必动这种手脚，还惹你生气。”他说着，见阿茶脸色渐渐缓下来，他才走上前，贴近冥王，“再说了，你说我在生死簿上动手脚，也得给个证据吧。你这上嘴唇碰下嘴唇的……”
　　“行了行了，烦死了。”阿茶一把抓住赵吏的嘴，让他安静，“反正她也没多少年了，你了结后速归。”她说着，瞥了一眼赵吏，眼神中流露出几分媚意，“你还欠我一个人情呢。”
　　“那是自然的，茶茶大人。”赵吏说罢，转身离去。他离阿茶足够远之后，才长叹一口气，收去了脸上方才嬉皮笑脸的模样，又转为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