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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Chapter 26 ...

  •   俄瑞斯忒斯死后,为此齐聚而来的众神本应散去,可眼下竟无一人愿意率先离席,所有神灵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阿弗洛狄忒和阿尔忒弥斯的身上。

      哦,顺带还要再加上个燕北北。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阿弗洛狄忒竟然半点揪着之前的那个问题不放的意思都没有。她一双波光潋滟的含情妙目只是扫过阿尔忒弥斯扣在燕北北腰间的手,随即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便起身离去。

      被阿弗洛狄忒这么一瞧,燕北北才反应过来眼下是个什么状况:

      阿尔忒弥斯,看起来高挑清瘦但实则是百发百中的好猎手的阿尔忒弥斯,能征善战的狩猎女神,跟抱小朋友似的,一只手就能把自己揽在怀里,另一只手还十分游刃有余地松松扣着腰间的箭囊。

      燕北北:这不行,我觉得这不行。你得支棱起来啊阿尔忒弥斯,这个架势岂不是坐实了阿弗洛狄忒的那个要命的预言!别看她现在不跟你继续争论,将来要是继续拉清单算总账可有你好受的!

      于是燕北北扯了扯阿尔忒弥斯的衣角,试图用眼神和肢体动作传递“放我下去”的意思。结果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阿尔忒弥斯略一低头,和她目光交汇了片刻后——

      她不仅没把燕北北放下来,甚至另一只手还松开了她向来最珍爱、片刻都离不得身的箭囊与弓弦,转而揽住了燕北北的腿弯,以对待一片花瓣、一抹流云、一只蝴蝶般的轻柔姿态,把她完完全全地抱在了怀里。

      随即阿尔忒弥斯也起身,快步迈出了阿瑞斯山法庭的门槛,成为了继阿弗洛狄忒之后第二个离开这里的神灵。

      燕北北顶着被她们甩在身后的法庭内的神灵们含义极为丰富的眼神,面无表情地把脸埋在了阿尔忒弥斯的颈侧:

      算了,累了,毁灭吧,这脸不要也罢。

      两人离去时,哪怕是以极亲密的姿态依偎在一起的,也未有只言片语;倒是另一边已经走远了的阿弗洛狄忒与她身畔的那人,还在喁喁私语,片刻不休。

      阿弗洛狄忒自海中的浪花诞生后,便以举世无双的好颜色赢得了众神的艳羡、嫉妒与追求。彼时想要将这朵新诞生的玫瑰攀折在手的神灵不知凡几,连众神之王宙斯,都想追求这位从他祖父的血染红的浪花里诞生的女神。

      然而宙斯的追求首次遭到了阿弗洛狄忒无情的拒绝,这是风流成性、在猎艳方面无往不利的雷霆之神的情史中,极为罕见而无可转圜的失败。由此可见,至少在爱情的领域,高高在上的神灵也不见得就事事称心如意。

      宙斯一怒之下,便将阿弗洛狄忒许配给了自己和赫拉的儿子,火与工匠之神赫菲斯托斯。赫菲斯托斯虽然拥有无人能及的巧艺,但他天生瘸腿,相貌又丑陋,阿弗洛狄忒所爱的是英勇善战的战神阿瑞斯,便常与他私下来往,为他诞育子嗣,和正牌丈夫赫菲斯托斯貌合神离。

      赫菲斯托斯也不愿多见对自己不忠的妻子,故而在奥林匹斯众神中,他是少有的能够在阿弗洛狄忒举世无双的美貌前,还冷声冷气、不假辞色的神灵:

      “你为什么不继续追问,问她爱情究竟是不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事物?”

      虽然阿弗洛狄忒对赫菲斯托斯不忠,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火与工匠之神十分明白,怎样才是深爱一个人时才会有的眼神,而狩猎与月亮之神阿尔忒弥斯在看向怀中的凡人时也正是如此:

      “依她对那位凡人的重视程度,她只能在你的追问下无言应对,届时三大处女神缺失其一,便无法与你分庭抗礼;她丰产的权柄与森林的领土也会被重新划分,我可以——”

      “听听你说的这都是什么话呀,我亲爱的丈夫赫菲斯托斯。”阿弗洛狄忒掩口而笑,波光流转的眸中却半分笑意也没有:

      “让我去挑战她的权威,却要让你们所有人来平分她落败后会交出的神权?我可没有那么傻,还是把你无谓的野心收一收吧。”

      两人不欢而散后,最得阿弗洛狄忒欢心的情人,掌管植物又象征死而复生的神灵阿多尼斯上前道:

      “他的言辞固然有不当之处,但你为何要放弃唾手可得的胜利与权柄?他担忧的是自己不能从中获利,可我只忧心你,阿弗洛狄忒。野兽的女主人的气量可算不上宽宏,你在紧要关头退步让却,她真的不会因此而记恨你、针对你么?”

      阿弗洛狄忒这才解释道:“别看阿尔忒弥斯一直都是那幅冷冰冰的样子,然而在她最开始困囿于爱情之时,还跋山涉水地前来找我求助呢。从那时起,她就已经向掌管爱情的我低头了,只不过她自己不愿承认、不愿面对而已。”

      “我想要的,是平和的权力交接,而不是你死我生的那种争斗。”

      “再说了——”阿弗洛狄忒话锋一转,眼波含情地在阿多尼斯的侧脸上轻轻一吻,芬芳的吐息与炽热的话语一同传入他耳畔,隐藏在言辞中的暗示听得人那叫一个耳红心跳:

      “就算阿尔忒弥斯和人类女子互相倾慕,也不影响她继续坚守誓言,做她的处女神嘛。真要争执起来,我也并非完全占优。”

      在阿弗洛狄忒这边的谈话告一段落的同时,即将乘着由长角鹿牵引的黄金战车离去的阿尔忒弥斯,也被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叫住了:

      “山川林泽的主人,掌管狩猎与月亮的女神,请与你怀中的凡人女子一同停下离去的脚步。”

      燕北北挣扎着从阿尔忒弥斯的怀中探出头来,便看见了拦下她们、快步走来的神灵是哪一位:

      正是不久前在雅典法庭内,行使法律的神权,定下全新的司法规则的帕拉斯·雅典娜,目光锐利的智慧女神。

      明眸的智慧女神身量颇高,当她自高处低头俯视着燕北北的时候,那种只有战争才能砥砺出来的英丽锋锐之美便愈发明显了。

      她开口之时,虽然是对着阿尔忒弥斯说话的,双眼却在一瞬不瞬地凝视着燕北北,如果眼神能够化作实体,那么燕北北现在早就从阿尔忒弥斯那里被抢过来了:

      “我要向你索要这陶里斯的庇护者,你可否愿意将她交给我?”

      “我的姊妹,与我同为处女守护神的阿尔忒弥斯,你若同意将她交给我,我便将我治下所有的城邦中,都增设你的神庙,供奉你所爱的祭品,使万众都呼唤你的名。”

      阿尔忒弥斯头也不回地将燕北北塞上黄金的战车,关上车门,确保雅典娜没法从自己手里抢人之后,这才转过身来冷声道:

      “是她在方才的法庭中,送你的那份大礼不够厚么?你已借此重申你司掌法律的神权,更可进一步争夺在智慧领域的权柄,你应该知道她对你并无恶意,为何要追来,与我争夺本就属于我也只属于我的信徒?”

      雅典娜笑着摇摇头,看向紧闭的黄金战车的车门:“我岂无容人的雅量?只是我想,她的智慧与勇气过分锋利,不该投身无拘无束的山川林泽之中。”

      智慧女神忽然身形一动,快得阿尔忒弥斯只来得及挽弓搭箭,指向她的脖颈,灰眸的女神便已来到了战车之旁,伸手轻轻敲了三下车门,温声询问道:

      “你愿意跟我走么,陶里斯的庇护者?”

      “假如你投到我的座下,只要你的智慧一如今日般闪烁,我便赠予你黄金的冠冕与丰茂的祭品,许诺你可以成为不朽的天神。”

      “你所要的,无不应允;你所求的,应有尽有。”

      阿尔忒弥斯当即大怒,扣在弓弦上的手指用力紧绷,锋锐的长箭一触即发:

      “你能赐予她的这些荣耀,我同样能给予,而且只会比你给出的更多、更好!休要在我这里卖弄你的唇舌,你若铁了心要将她抢走,那么我也不惮成为第一个杀亲的奥林匹斯女神!”

      “她留在你的身边只会心碎而死,阿尔忒弥斯!”智慧女神终于展露出了她全部的锋芒,对自己同父异母的姊妹步步紧逼,浑不惧阿尔忒弥斯百发百中的弓箭还在指着自己的要害处:

      “你当然可以许诺赐给她无人可及的荣耀,让她成为你所有的侍女中地位最崇高的那个;你更可以遵从阿弗洛狄忒的预言,承认她是你的所爱之人——”

      “但是阿尔忒弥斯,你从来都不曾以自己的身份与口吻,对她诉说你的心与爱。你将自己的心灵封闭得太久太久,已无法感受到爱情的甜美与酸楚。阿弗洛狄忒与你如此针锋相对,倒也不算是冤枉了你!”

      在雅典娜如此一针见血的话语下,阿尔忒弥斯竟被逼得陷入了沉默。

      因为她望着雅典娜锋芒毕露的双眸,陡然想起,二十年前,在异界的来客、北国的燕子落在陶里斯的国土前,拒绝自己的赐福与赠予之时,也以同样的眼神如此注视过自己,欲言又止,却最终未说出任何话语。

      两大处女守护神之间的气氛僵硬得一触即发,可正在此时,从车门紧闭的黄金战车上,传来了这场争论的焦点之人的声音。

      哪怕隔着厚重的金门,也能明显听出,凡人女子的声音已经不再年轻,就更别提她改变更为明显的容貌了。

      昔年燕北北刚投到伊菲革涅亚身上时,还是个尚且风华正茂的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周身还带着些被迈锡尼王城里锦衣玉食的生活娇养出来的,不谙世事与天真纯澈。

      然而在她成为陶里斯的庇护者之后,风霜的痕迹便飞速侵袭上了她的面容。雪白的颜色在乌黑的发中悄然滋生,双眉间也有了因为常年劳心劳力操劳国事而生的浅纹,就连声音也不复年轻时的清越:

      “多谢智慧女神的美意,但我委实不能离去。”

      “我留守陶里斯二十年,又协助您制定全新的规则,甚至不惜以身殉法,您便该知道,我所求的,是某种更长远、更宏大、更能造福万民的事情。”

      雅典娜目露忧虑之色地隔着战车紧闭的大门,看了燕北北最后一眼,便不再多言,十分痛快地转身离去了,仿佛刚才拼着要与阿尔忒弥斯针锋相对,也要从她手中抢夺燕北北的那家伙不是她本人似的。

      然而雅典娜虽已离去,她带来的沉默却如野火燎原般,在阿尔忒弥斯与燕北北之间飞速地扩散开来了。

      两人相对无言半晌后,阿尔忒弥斯才从乱麻般的心绪里勉强找到个线头,顶着被刚刚雅典娜和燕北北的话语同时激起的某种不祥预感,开口道:

      “我北国的燕子,异界的来客,你心性之隐忍,智慧之璀璨,品德之高贵,哪怕在神灵中也极为罕见。恰如她所言,你很是应该获得与此匹配的荣耀。”

      “凡人的生命如朝露般转瞬即逝,我甚至能听见冥王哈迪斯派来的使者的脚步声,他即将携带死亡的黑雾,叩响你的生命之门。”

      金发蓝眸的女神向着坐在她的战车上的燕北北伸出手,两人双手交握之下,她们这才发现彼此的掌中温度均冷到彻骨。

      这温度预示着似乎有什么她们一直不愿挑明的事情,即将在今日被揭开所有脉脉的表象,露出被掩藏在下面的冰冷的真实:

      “随我回奥林匹斯山吧,北国的来燕,你完全可以凭借你的功绩成为不朽的神灵。你不能在跨越生死、穿过时空来到我身边之后,在教给了我什么是心动与慌乱、什么是求而不得之后,又弃我而去,否则这对我来说也太残忍了。”

      “至少允许我,为你做最后一件能做的事情。”

      燕北北沉吟半晌后,才反握住了阿尔忒弥斯的手,委婉地劝道:

      “阿尔忒弥斯殿下,这并非是残忍,而是我身为人类能保持的、最后的尊严。”

      她凝视着那双比爱琴海的海水都要明净冰冷的蓝眸,恍惚间只觉,看见了自己的命运,也看见了自己的未来:

      “您以您的父亲眷爱凡间女子的方式,来对我降下恩泽,可那二者本就不平等,我又怎能接受?”

      “您困囿于长久以来对女性乃至女性神灵的种种限制中,读不懂自己的爱也看不清自己的心,如此混沌而迷茫的许诺,我又怎可相信?”

      阿尔忒弥斯无力地张了张口,又保持了沉默,因为燕北北所说的,的确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甚至就连她自己也怀疑过,她的父亲这样对待那些情人,便真的是“爱”么?只要冠以“爱”的名义,降下无数恩泽,赐予无数珍宝,便能受之无愧地取走别人的心意么?更何况这些荣耀,也并非是她们所衷心渴求的事物。

      ——可除此之外,她的确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眼见阿尔忒弥斯不再言语,燕北北便知道,自己刚才的那番话说中了这位女神心中最迷茫的部分,于是她也不再多言,只叹息道:

      “昔日您在陶里斯半岛之外与我告别时,我曾心想,那便是我的开始,也是我的结束。毕竟我要开创盛世,我要保护女子;可我的一生何等短暂,您的挣扎又将持续几时?”

      “请送我回到陶里斯吧,从此之后,您依然是无懈可击、坚守誓言的月亮女神,而我将长长久久地在心底,供奉您的尊名。”

      阿尔忒弥斯终于得到了她预料中的又一次拒绝,那极为不好的预感也彻底成真了。

      这二十年在神灵的眼中不过弹指一瞬,可她无时无刻不在思考一个问题,一个困扰得她夜不能寐的问题;而如今,这个问题在燕北北毫不犹豫的自请离去中,终于有了最可怕也最真实的答案:

      阿弗洛狄忒渴慕她的情人们,于是哪怕冒着赫菲斯托斯的怒火,也要与阿瑞斯和阿多尼斯等神灵出双入对,片刻不离。

      依阿弗洛狄忒所言,我渴慕这异界的灵魂,便时时刻刻都要聆听她的声音,现身于她的面前,一日不见,便要思念成疾。

      可为什么她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我,为什么她不如我所见所知的眷侣们那样,由衷地渴慕我呢?

      为着这个问题和答案,阿尔忒弥斯向来冷静如永不崩坏的万年寒冰般的声音里,都带上了一丝颤抖。如数九寒冬逆风执火,虽灼痛难言,却又能从这钻心的疼痛中,取得一点最渴求的光明与暖意:

      “……我北国的来燕,请你……请你抬起头来,望一望我。”

      燕北北果然如她所言抬起了眼,那双即便更换无数凡人的躯壳,也始终蕴有星辰与烈火的眼眸,便展现在了阿尔忒弥斯的眼中。

      如此热烈,如此执着;却也如此冷静,如此深情。

      ——啊,竟然如此。

      ——啊,果然如此。

      阿尔忒弥斯只觉如遭雷击,就连她能坚守誓言、严惩渎神者的那酷烈的心与灵魂,都在这凡人女子深情却又无情、炽热却又冰冷的一眼下,化作齑粉,碎为星尘:

      “原来这就是最让我欢喜又痛苦的地方。北国的来燕啊,你原来根本就不爱我!”

      惊怒又痛苦的阿尔忒弥斯上前数步,用力地握住战车的车辕。英丽骁勇的狩猎女神心神激荡之下,甚至将坚硬的黄金都紧握得扭曲了,她却还惦记着人类与神灵之间的力量悬殊,在自己濒临失控之时,更是碰都不敢碰燕北北一下,只勉强维持着颤抖的声音,将破碎的词汇连接成完整的言语:

      “你在后世瞻仰我的神像,听过我的传说,沐浴我的月光。我的所行所为你完全知晓,我的一言一举你都放在心上。这世间除了你,我竟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比你更信仰、比你更深知我心的人类,甚至我一母同胞的兄长,也不如你的心灵与我来得亲近。”

      阿尔忒弥斯越说越心中悲苦,情难自抑,几乎都有些控诉的意味了,却并非在控诉燕北北的过分冷静,而是控诉自己的动摇与犹豫:

      我早该……早知如此,我便该离开她。不看,不听,不问,不想,让她在雅典的城邦里接受女王的庇护,让她嫁给愿意对伊菲革涅亚施以援手的人类英雄阿喀琉斯。

      人类的生命最多不过百年,百年之后,不过黄土一抔,白骨一具。届时等她前往冥王的国度,我便更与她再无相见的可能,也不必如此求而不得、心神动荡,受钻心剜骨、神魂俱裂之痛。

      阿尔忒弥斯咬紧牙关,只觉从口中说出来的每个字都重逾千钧,沉甸甸地压在唇齿之间,使得她的呼吸中都带了一丝惨烈的鲜血的气息:

      “可你爱的不是我。”

      此刻,阿尔忒弥斯和燕北北之间的距离,此刻已经近到能察觉彼此的呼吸,可都到了这个份上了,人类女子的脸上,也并未出现任何娇羞的红晕,而是某种从来未变的爱重。

      这份爱重比起凡人最常见的欲生欲死、浅薄轻狂的爱意,更类似于对神灵的虔诚,是无数神灵都渴求的;可阿尔忒弥斯从未有任何一刻如此强烈地羡慕过阿弗洛狄忒,这一素来被她视作轻薄风流之辈的女神:

      如果她对我的爱,并非这种珍而重之、虔诚供奉的爱,而是阿弗洛狄忒你最常付出也最常收获的那种沉湎于肉/体情/欲的爱,那该多好?

      可惜啊,真是可惜,痛苦啊,真是痛苦……她偏偏不愿这样浅薄地爱我!

      这一瞬,素来冷心冷情、固守誓言的狩猎与月亮之神,山川林泽的主人,处女的守护神,险些万念俱灰,只觉世间万事万物都失却了颜色:

      “你爱的是你所见的神话与幻象,是我代表的公平,是我对女子降下的庇护。你来到这里之后,所见的我更是一直在庇护你,便将你对我的这近乎供奉神灵的爱意,增长到了极点。”

      “换而言之,你‘爱’的,是名为‘阿尔忒弥斯’的概念,而并非我这个活生生的神灵。你可以为守卫神灵的光辉而死,可以为供奉我的名字而苦修自持,却不愿与我同衾,不愿将你纯洁的腰带交付任何一人。”

      燕北北不言不语,静静地凝望了回去,这无声的沉默无疑宣告了阿尔忒弥斯的猜测完全正确,简直就等于往她鲜血淋漓的心上又插了一刀,使得她大悲大喜之下,省略了一切修辞,只将最真实的言辞倾诉而出:

      “可我为你心神动荡,魂不守舍。”

      “我惊诧于你对知识的无穷渴求,我敬佩你不屈不挠、百折不悔的坚定,我钦慕你那颗许诺了爱便永不反悔的、公义的心!”

      燕北北突然觉得大事不妙,因为阿尔忒弥斯的眼中有着前所未有的果决而热烈的光辉,下一秒,她的预感就成了真:

      阿尔忒弥斯竟半点打开车门将她放下的意思都没有,甚至头也不回地翻身跨上座驾,手中长弓一指,四头牵引着黄金战车的长角鹿便高昂起头,疾步狂奔,顷刻间便将黄金战车带上了云霄。

      高空中的鹰隼被陡然升入云端的战车惊飞,发出萧萧的长鸣,洁白的浮云与寒风一并吹过燕北北的鬓发与衣角,混杂在风中一同传来的,还有阿尔忒弥斯那清越的、坚决的声音:

      “我心意已决,无可更改,今日你必要随我回奥林匹斯!”

      在迎面而来的呼啸的风中,月亮女神的话语格外冰冷却又分外柔情,以不可违抗的威严与爱发下一言九鼎的神谕:

      “我的猎手会保护你的国度,宁芙仙女会看顾你的殿堂。你不必对陶里斯心有挂碍——便是有,你也要随我一同前去。”

      “我要你亲见神颜,又窥见真相,以此来证明我的心。你要长长久久地注视着最真实的我,你的目光从此决不可自我身上移开!”

      “我所求的,必要得到;我所想的,无不成真!”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Chapter 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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