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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蓝莓蛋糕 ...

  •   “你知道的,你肯定不是我心目中的那个你。”
      佛罗生日的前一天是星期五,我总觉得还是得再加上点什么东西才能算是送给佛罗的生日礼物,倒也不是觉得面子上过去,只是她那么善解人意的说辞总是让我心里过意不去。清扬昨天放在柜子里的那个白色盒子,上面扎着粉红色的缎带,明显得很,应该是一双鞋子,他了解她,东西当然也是好挑些。
      绿竹偏着头,这好像才是她思考时的固定姿势,觉得此时她的头顶应该飞旋着一连串的话语,都是她脑海里面的数据库。她灵光一现,“送别的好像总是有点别的什么歧义,但是有一样东西,至少大部分女生都会喜欢,只是还是存在一个问题。”我看她盯着那棵树上开得正艳的凤凰花,就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了,只是佛罗喜欢什么样的花我又不知道,等等,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上次和佛罗经过花店的时候,她好像看着什么花出神,我努力的回想,是摆在花店靠右的位置,白色的花,百合?不对,没那么大支。迫于常识,我只能求助于绿竹了,她好像经常养些什么花之类的。
      “应该是茉莉吧?要是白玫瑰的话,人家绝对会误会的。”茉莉?我想起原来在老家的时候,街上时常有人拿个竹编的篮子装着很多年白色的小花束在卖,走过时总能带起一阵清香的气息,还会喊着,“茉莉啦,最新鲜的茉莉啦。”一般围着去买的总是一些年纪很小的女生,正是花一样的年纪,喜欢花,有什么不对?
      “就这个了。”得先到花店去预定着,等进门时,却发现摆在门口的并不是茉莉,而是像是玫瑰一样的白花,大概就是绿竹说的白玫瑰了。
      “这个花一直都是摆在这个位置的吗?”店主接着我这个奇怪的问题,看向那些装在大花篮里的白玫瑰,笑道,“对。白玫瑰很招人喜欢,我想摆在显眼的位置会卖得好一点。”这下可难住我了,到底是茉莉还是白玫瑰呢?店主看着我纠结的样子,好心的问道,“是干什么用的呢?”“生日礼物。”说来好像又有点不对劲,生日礼物就一束花?“对方是你什么人呢?”这我还真没有细想,佛罗好像是说过这样的话,所以我很相信你。“应该算是朋友。”我看了下花店里面的陈设,各种各样的新鲜的花在夏天一点都没有萎靡不振,反倒是姿态各异的绽放着,店主意味深长的看着那些白玫瑰,“那你喜欢她吗?不想回答可以不回答。”喜欢?我想起第一次见到佛罗的时候,她转过身那个倾城的笑容,想起她说话时候的神态,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可答案却是那么明显,我很在乎她,她和别的女生在我心里的位置好像不知不觉间就有了差异,我还没看懂这是什么,却被这样的结果给吓了一跳,我好像喜欢佛罗。
      “那就白玫瑰。”店主展开的眉眼间带着深深地笑意,我看着这个花店的名字,Flower,花就是花,没有别的名字。好像每个特别的店就会有一个很有故事的店主,她活在花的世界里,整天在这样醉人的香氛里面穿行,脸上也是美丽如花样的笑容,就像是一个一直在沙漠行走的人终于找到了绿洲。
      “选择是一早就有了的,只是你没看到而已。”店主这样说道,我看着她微笑的眼睛,慢慢地回以微笑。
      回去的路上一直带着这个奇怪的笑容,等到了寝室看到镜子里自己的表情,这才奇怪的摸了下嘴角,有多久没有这样的心情了,第一次这样开心还是小学拿到小红花的时候,被妈妈说是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现在那样单纯的心情又回来了,却又惊讶的意识到,以为再也不会出现的东西依旧存在,它们潜藏在你心里自己都未曾发现的地方。
      那天晚上我梦到了很多很多的花,整个人都被埋在花里,香气差点把我给熏晕过去。早上醒来还真的闻到了奇异的香气,原来是早就起来的清扬打开了窗子,一个个看不见的香氛小分子夹杂在风里,吹进这个狭小的空间,原本阴郁的氛围一下子被吹散。
      “醒了?”清扬从阳台上走来,外面刚出现的阳光,将整个清晨都笼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像是神给予的恩赐。清扬八成是刚晒完被子,慢悠悠的在走回桌前,我的视线在空气里模糊了一下,脑海还处在不清醒的状态,乱糟糟的一团。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早起症状,人如果真的放任自己一直睡下去的话,是不是就可以永远留在那个梦里了,如果是个美梦自然是最好的,但若是个噩梦就是最大的不幸了。
      “清扬,今天有什么重要的行程吗?”清扬现在八成在脑海里仔细翻阅着他那本行程簿子。
      “上午有部门活动,下午和商学院有球赛。”之前偶然遇上的一个学姐,没想到毕业之后还能再见到她,聊着聊着就答应今天上午去公司帮忙了,也相当于是个兼职。
      “什么时候去?”被子有些潮湿,也该晒晒了,我找了半天也不见外套,等爬下来才想起来昨天放在洗衣桶里,还信誓旦旦的说是一大早丢到洗衣机里面去的,记性真是越来越差了,揉了下额头,走到了浴室门口。
      笃笃的敲门声,一大早上,好在我们已经起来了,苏河不好意思的抓着头发,“学长早。”
      “有什么事吗?”记得大一的时候这个场景很是常见,经常是借东西的,顶衣叉,衣架,洗衣粉,各种各样的生活用品,感觉我们这里就像是一个日常商店似的,苏河也是刚进来的新生,和别的人也不是很熟悉,似乎也是来借东西的。
      “下午球赛不是要穿球服吗?我还没来得及订。”订球服是上个学期的事情了,还真是没想到这件事情,我打开门,让他先进来坐会儿,在衣柜里面找到了压在最下面的那个还没有拆封的球服袋,这还是套没来得及派上用场的球服,想来也是,自己本来就不会踢足球,还一时心血来潮的去订了个7号球服,要不是苏河今天来我都快忘记自己还订过这个东西了。
      “尺码应该没什么问题。我又不踢球,你也别还给我了。”苏河连连冲我道谢,清扬慢慢走过来,“下午3点,别迟到。”苏河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每个人看到的事情都是不一样,可错过的一个转身,一个眼神的际会,都是那么重要的命运轨道转动。
      我提着桶子站在门口扭门把手的时候,清扬冷不丁的在后面说道,“你就这么出去?”我看了眼旁边的镜子,乱糟糟的头发胡乱的四处乱叉着,脸上还是刚睡醒的样子,虽然一向都没怎么注意自己的形象,但至少还会在出门前看看,这下被苏河一打断还以为自己已经洗漱完毕,就急匆匆的准备去洗衣服了。只得抓着头发无奈道,“年纪大了呀,忘性大。”
      学校的闲人倒像是只有我们两个人一样,想来也是,医学院哪能有什么闲人,不是在图书馆就是在自习室,就是书不离手,结果不是成了妙手回春就是成了个书呆子。
      等站在学姐给的地址门口,才讶然失色,“你确定是这儿?”
      清扬貌似也有一些呆滞,还是脚步飞快的走上前。记得学姐当时一脸谦虚的说是一家小公司,可眼前的这个恢宏一片的地方怎么能用一个小字来概括,人进入社会了还真的不能够太谦虚,像我就真的信以为真了。
      学姐一身利落的OL风,把我们带到一处闲置的办公室,笑着说是让我们先休息一下,她给我们泡杯茶来。我闲适的想着哪里还能找到这样的差事,空调和安静,不可多得。清扬翻看着堆在角落里的一沓沓资料,我很乐观的觉得应该不是抄资料这种劳力活,现在机械毕竟这么发达,结果一切都是我想得太多。
      “抄完这些?”我的眼睛很是不忍心的扫过那一排高高叠起的白纸上,这可得何年何月?清扬倒是认真的看着那些例本,学姐依旧是微笑的姿态,“那就麻烦你们了。”咖啡色的光泽一圈圈的环绕着,有些苍白的脸颊上有着精心描画的妆容,却还是难掩疲惫的神色,她指尖的那枚戒指晃出了一个细小不易察觉的光圈,不知道她自己是否还记得那个幸福的微笑。
      围成一个爱心的蜡烛中间站着一身西装的学长,刚进学校还处在对什么都很新鲜的程度,刚脱下军训服换上夏季服围坐在操场上开聚会,就看见了这一幕奇观。听知道内情的人说,这位学长是大学颇为闻名的风云人物,以第一名的理科成绩进的这所学校,选的必然是最好的专业,也一直孜孜不倦的蝉联了四年的专业一名,更为可贵的是还收获了一个四年长跑的女友,等看见那个万众瞩目的女主角走出来的时候,她捧着花站在烛光里一脸幸福的微笑,我们异口同声的欢呼道,“班导,在一起。”女生就是我们这个专业的班导,面对着当时进入大学满脸的憧憬和迷茫的我们总是展现出温柔微笑,耐心的指导一些专业上的事情,生活上的麻烦事情也是细心的告诉我们,就像是我们的生活小老师一样。现在看见她这么幸福的瞬间,我们也是由衷的为她感到高兴,那枚戒指在那个时候承载的只是一句轻飘飘的承诺和彼此感动的眼泪,现在却沉甸甸的压上了生活的重压,我们往往都是在看到一条道路遥远的光亮就义无反顾的往前奔去,以为那就是我们信以为真的所谓幸福。可至少,现在还在同一条路上并肩,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清扬,把另外一份例本给我看看。”清扬的速度简直是望尘莫及,我这么粗线条,还是细心点的好,不然写错了什么给学姐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就惨了。偶然看了一眼时间,都这么晚了,外面还是安静得很。学姐恰好走了进来,“街的拐角有个餐厅,饭菜口味还不错,你们也可以看看附近有没有别的合你们口味的餐厅。”
      天上漫卷的浮云一点点的飘散开来,像是有着漫无边际的蓝色,怎么也没有尽头。今天虽是佛罗的生日,她却是一天的满课,现在是不是也在哀怨的看着蓝天呢?
      他侧头和身边的人说着什么,嘴唇泛起一个浅浅的笑容,我的视线扫向他身旁的那个女生,眉头轻微的皱了起来。
      “你吃什么?”清扬把菜单推过来,我这才迅速的收回视线,看着菜单上面的字都像是浮起来一样,虽然不是我该管的事情,可是我隐隐总觉得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女生挽着他的胳膊,脸上有明显的红晕,娇羞的低头笑,那些往日的悲伤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那一抹幸福全来自于她身旁的那个身影,纪然专注的看着菜单,偶尔问一下她,女生八成是笑着说是让他决定。
      我想起纪然曾经对我说的不肯将就,一个人的爱又那么大的力量我并不会怀疑,可是那个我很了解的人,他的原则那么坚定,更何况喜欢真的是一件会突然改变的事情吗?他给我的答案从前一直都是不会,一开始的相遇就已经注定了结局。虽然有些武断,但大部分情况下,都是那么准确。
      纪然起了身,我尾随跟了上去。
      他正低头洗着手,抬起头猛不丁看见旁边站着的我,脸色先是有些惊愕,接着若有所思的在烘手机旁开始烘手。
      “你是认真的?”纪然高大的背脊挡着,侧脸上的表情不动声色,他转过身看着镜子里面的那个自己,展现出了一个刚才那样的笑容,接着像是释然般的恢复过来,悠然的语气里夹杂着一丝淡然的情绪,“我刚刚才发现自己很可怕,世界上是没有原则的,谁也不能永远坚守下去。”我愤然的抓住他的手臂,“这很卑鄙,她对你的真心你是知道的,不该受到这样的回报,你到底是怎么了?”
      他垂下眼睛,看着水池里面的缓缓流尽的水,半晌才抬起头,又变成了原来那个我熟悉的纪然,“我想也许感情没那么绝对,试试看而已。”这句“试试看”,我竟然看不出纪然说这句话的真假了,也许是我最近太过于敏感,纪然自己的人生他一定早就做出了决断,别人又有什么资格插手。
      “你自己想清楚就好。”纪然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走了出去,他背影后面拉下的长长阴影落在我的脚边,手里的水潺潺的流走,只余下手心的冰凉。
      那个女生的笑容那么美好,嘴角边的笑纹深深地雕刻进心底,睫毛上跳转着幸福的时光,眼睛是从未有过的璀璨星海。我想起之前包厢里昏暗灯光下她的强颜欢喜,嘴角牵强的硬是拉出一个弧度,不感兴趣的话题也得附和,她的眼睛只有一个身影,紧紧跟随。我的心里却有些瘆得慌,觉得那就像是一场镜花水月,一个轻轻地碰触就悄然无踪。
      我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往着不受控制的方向前进,不管怎么阻挠也无法改变早已经变换了方向的轮盘。清扬的脸上一丝莫名的表情闪过,我笑着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
      “对了,佛罗最喜欢吃什么口味的蛋糕?”清扬几乎是反射性的脱口而出,“蓝莓蛋糕。”还真是了解不少,可能佛罗自己都忘记的事情,清扬却还是历历在目。
      清扬怕是想到我的心思,接着说道,“都快要成为习惯了,开始还会觉得麻烦,后来就像是自己人生的一部分了。”其实自己羡慕得很,小时候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在玩玩具,直到后来上学了,才算是找到了自己的一个生活圈子,却还是找不到自己心中所向往的那样,也许纪然才算是我理想的朋友。
      “你们感情真好。”清扬嘴角拉扯开一个很是淡然的微笑,像是晴天里出现的一角蓝天。
      我突然想起高中时候,一切还是清风霁月得很,没有涉及那么多的纷争,那个时候一心盼望能够挣脱周身的牢笼,现在却成为了无比希望回归的地方。也许,不能回去的地方,才是故乡。
      等结束完手上的那些抄写工作,就得紧接着去球赛,这还真是充实的一天,绿竹因为课程的缘故没有办法赶来,只剩下一些我不熟悉的人在球场边上坐着,开始还有些处于劣势,球员的劲头倒是后来居上了一些。
      “许星辞。”来人逆着光站着,白色的T恤上也映着一个明晃晃的太阳,这么仰视的姿势真是让我心里有些不爽。他就势坐在旁边,我惊讶的看着他的脸,硬是张着嘴没能说出合适的话来,他笑道,“不是吧,三年的同学,这么快就忘了。”若是班上没有什么交集的人没什么印象倒还是情有可原,可眼前的这个人,却还是印象深刻得很。
      “没听说你在商学院呀?”刚毕业就举家搬迁到了B市,同学聚会也没见到过他的踪影,除了偶尔看见他的动态,就无从得知他的消息了。
      “这一年刚转过去,没想到踢个球还能碰上你。”只是见他一身休闲的装扮,应该没有参加今天的球赛,再一看他脚踝处的绷带就想清楚了些。
      “不是去B市了,怎么会在这里?”他无奈的看着远处,“说来话长。”似乎是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他转移了话题,“你怎么样?医学院好像挺忙的。”球赛的时间好像也是商讨了很久,商学院倒是没这么紧张地课程,还开玩笑的说,医生原来这么不好当,踢个球也得看日程表。
      “倒省得我去找事情做了。你呢?听说商学院活动倒是很多。”还记得别人说起商学院时候的口气,满是羡慕,似乎是个集合了大部分有钱人的地方,各种娱乐的活动也是数不胜数。李峰的家里也是非富即贵,从商的父亲还给学校捐赠了大部分的图书,教学楼的修建他也投进去了不少的钱。李峰自己一直是低调得很,直到班级的一次活动,活动委员弄丢的经费,他悄无声息的垫付了全部的资金,之后别人看他的眼神一下子发生了大幅度的改变。
      “就那样吧。一群相同的人在一起,找到的也只能是相同的东西。”看到他就会自然而然的想起另一个人,说来也许正是那次的丢钱事件,作为活动委员的江南就成为了李峰的跟班,还得省吃俭用的还钱,虽然李峰说是没关系,但是对于多了个跟班倒是很乐意,本是高冷的性格也好了很多,脸上的笑容多了不少。那个时候关于他们的传闻倒是很多,只是最后,似乎所有的事情都跟随着那场人生的分水岭而下落不明。之后也没有了江南的消息,相对而言,她更是无影无踪,在班上也不是个很活跃的性格,也没什么人和她关系恰好,等有人偶然提起她的名字这才反应过来她竟然像是消失不见了一样。
      “你还有足球啊,找到了一个兴趣就不算枉费。”记得有人这样评价过,大学的时间其实过得很快,有的人找到一个喜欢的人,有的人找到一件自己喜欢的事,就不算白白度过了这四年。对照自己,还真是惭愧。
      “你还是个乐天派的性格,一点没变。”也不知道这到底算是褒还是贬,只得继续我乐天派的笑容。
      “有空记得去参加一下同学聚会,他们总念叨着你呢。”刚毕业的时候看到四处奇特的发型愣是觉得自己走错了包厢,还真的推开包厢门准备走出去,刚进门的纪然奇怪的推着我往里面走。这才算是看清楚,一下子解开了束缚,就连班上一直朴素的一号陈娟也换了个杀马特的非主流发型,看着有点谐星的效果,觉得那个造型师愣是不仗义了些,一点都不会量身定做,可看着那些看似成熟的姿态,我却有些怀念原来那些清汤挂面,被时间长廊里面的清风一点点的梳洗,现出她们原来的样子,也是她们最美的样子。
      球场上中场休息,我们缓缓地站起身,他侧过脸,眉目间现出了不同寻常的成熟意味,慢慢说道,“我也一直没忘记他们。”说完就走向了他们自家的队营,阳光把他的短发梢染得金黄,颀长的背影因为左腿的伤势前行得有些缓慢,我竟然想起了之前看到的他和江南的背影,江南刚及李峰的肩膀,齐肩的短发被风吹起一个和缓地弧度,现出她翘起的唇角和微微上扬的下颌,那么难得的一份温柔,那么和煦的风,却无法挽回当初的那两个身影。
      很多时候,我都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记叙者。别人忽视的一些重要细节,被我偶然的看见,以为转眼就会忘记,竟然意想不到的比他们自己都记得更久,这样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那些美好的片段和场景,等到物是人非,我还能够在脑海里对得上,至少在那个地方,他们还没有变成现在这样的面目全非,还是那样的两两相映。只剩下我一个人记得的时候,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等我回过神来,却见正喝着水的清扬瞥着眼奇怪的看着我,这下我倒是莫名其妙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难不成是刚才弄了点什么草在脸上,我回想自己也没躺在草地上啊,清扬咕哝出一句,“一副看透人生的苍老样。”看来我还有点戏骨,不知不觉还真扮上了,立马活动了一下脸上苍老了的表情肌,刚才光顾着和李峰叙旧情去了,没怎么关注清扬他们的赛况,“领先了吗?”说完才觉得有什么不对,清扬脸上的表情明显的灰暗了几个度,我急忙改口堆笑,“依旧领先是吧?”敢情老太爷这下才算是满意了,比了个4的手势,我祝贺的说了句,看向李峰他们那边,全然没有什么颓然的样子,笑着勾肩搭背开着玩笑。成败有什么要紧。还是输了球赛的一次清扬说的话,只是他说的是大度,等着下一次再赢回来。可李峰他们,根本没把这样的失败放在心上,在他们看来,什么事情似乎都是小事,真正的大事没几件。人和人之间好像真的有一个明显的区别,看待事情的眼光都是那么的不一样。
      佛罗在电话那端对清扬说着地址,似乎是不放心的一再重复,清扬不耐烦的说着“知道了”,我笑着拿着蛋糕盒子,清扬挂了电话,心情好的抱怨,“还真把自己当真老婆婆了,这么念叨。”佛罗念叨的样子我还真是没有见过,八成也只有对清扬是这样,纯粹的放心不下。
      “我还得去花店一趟。”清扬还穿着球服,说是他得回去洗掉一身的汗臭味,让我拿完东西再回去一趟和他一起去。
      “我觉得有点奇怪。”清扬不着头脑的一句话,他看着手里提着的那个蛋糕盒子,脸上现出一丝奇异的笑容,“没什么,你快去吧。”等站在花店门口我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想着自己拿着个蛋糕盒子和一束花出现在佛罗的面前,还真有点奇怪,更何况还拿着一束白玫瑰。我的视线扫到了摆在门口的那些娇嫩的白玫瑰,花瓣上还有洒上的水珠,墨绿色的枝叶混合着层层叠叠的刺,美丽却让人难以靠近。
      “还满意吗?”老板娘笑着递给我一束小巧的白玫瑰,要是很大的一捧倒真要误会了。我看着老板娘眼睛里潜藏的笑意,不好意思的看着捧在怀里的7支玫瑰,“包得真好看。”白色的缎带在花枝的尾端系了个好看的蝴蝶结,只是看着那些光秃秃的枝干有些伤感,本是那些花的一部分,却被活生生的给除掉了,像是缺掉了一个重要的部分,不复当初的模样。
      “祝你顺利。”这句话听来倒有些忐忑,我霎时有种要去求婚的错觉,摇了摇头去掉那些荒唐的想法,还真是容易浮想联翩的我的思想。
      “谢谢。”我抬起头看着被黄昏的光线打着的那个FLOWER招牌,像是被染成金色的一瓣白花,在时光的静谧里那么和缓地盛开,我不由得慢慢微笑起来,初夏黄昏的云烂漫成一首美好得不像话的诗。那个白色的身影极其缓慢的转过来,脸上荡漾开一个清风样的笑容,白云迈着步子在她身后铺成一片绝美的图景,她怕是早就忘记了,我却还是那么记忆尤深。
      清扬正擦着头发,换了件深蓝色的衬衣,见我进来先是不经意的瞥了一眼,又再次看过来,看着我拿着的花停顿了一下,转过头继续擦头发。
      清扬对着电话说道,“我们到了。”等了一会儿,就看见站在门口的佛罗,深红色的裙子更衬得她肤色白皙,墨黑的长发披在肩上,展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很漂亮。”清扬这么直白的夸奖让佛罗有些意外,她低着头有些错愕,半天才像是反应过来,急匆匆的说道,“我室友她们也在,还有几个学校的同学。”我想着那么大的场合,我再送给佛罗花似乎有些不妥,连忙把手里的花递过去,佛罗惊异的看着手里的白玫瑰,诧异的眼神里流露出欣喜,“谢谢。”
      推开门却迎来了接连的礼花声,黑暗的空间里有几点隐约的烛光闪烁着往门这边移动,我关上房门,看来我的蛋糕还是多余了,虽然这样的惊喜是有些老套,可是也够让人惊喜的,佛罗的侧脸上满是感动,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轻柔的生日歌在小小的包厢里回荡着,和谐动听,佛罗握紧双手,闭着眼睛,虔诚的许着愿,我看着烛光下映照下她美好的脸庞,心里默默地说了声生日快乐。那个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日子也许还没有今天这样的惊天动地,却带来了我身旁这个女孩子,永远开心的笑容,永远善良的心灵。
      她倾身向前,吹灭了那一圈的蜡烛,清扬顺势把灯打开,满满当当的一大包厢的人,倒是吓到了站在门口的我和清扬。佛罗作为寿星一开始就被灌了三杯酒,清扬像是要帮她挡酒,佛罗不动声色的冲他摇了摇头,清扬无奈的摇着头,今天难得她那么高兴,就由着她吧。
      佛罗将那束花放在台子的外缘,还怕被人蹭到一样的将花往里面敛了敛。
      “这可是你的歌,佛罗快接着。”佛罗看着屏幕上的那个曲子,笑着接过话筒。只在“霓虹”听过佛罗唱歌,伴着吉他的淡淡声线,在这时听来又有一种别样的风味,像是推开了一扇窗,有雨滴,有阳光,有青草的香气。
      “也许当时忙着微笑和哭泣忙着追逐天空中的流星人理所当然的忘记是谁风里雨里一直默默守护在原地原来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原来我们和爱情曾经靠得那么近那为我对抗世界的决定那陪我淋的雨一幕幕都是你一尘不染的真心”
      我凝视着荧光屏幕照射出的佛罗的脸,她认真的看着那些歌词,好听的声音在包厢里面回响着,刚停顿下来,她的脸庞慢慢地转过来,嘴角轻挑起一个微笑,每一丝细小的褶皱都隐藏了起来,我看着她的眼睛突然怔在了原地,那是一片让人愿意沉溺下去的深海,里面有闪烁的群星,有看不见的暗流,有愣在原地的我。
      “喝茶吗?”忙不迭的接过别人递过来的大玻璃杯,看着对方微笑的神情只得回以笑意。
      “谢谢。”对方倒是顺着坐过来了一点,她低敞的衣服显露出一片春光,我挪开了视线,看着还在唱歌的佛罗。
      “佛罗和我说起过你。”她笑起来的眼睛很像狐狸,看不见真正的神色。
      “说我什么了?”什么都比对清扬说的特别好一点吧。她笑着卖关子,我素来是最不喜欢这一套的,碍于陌生人的礼貌还是礼貌的听着。
      “聊什么呢?”佛罗笑着坐过来,喝着水润着喉。
      刚才搭话的这位倒是怯了场,笑道,“没什么,随便聊聊。”正在唱歌的这位仁兄一嗓子硬是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给吸引了过去,他还很是投入的唱着跑了无数个调的歌,佛罗笑着看,一曲终了,捧场的鼓掌,那位唱歌的人搞笑的做了个搞笑的谢幕动作,结果下一首歌的前奏一响起来,还是他点的歌,全场立马一阵哄笑。
      佛罗凑近我的耳边,“你喜欢唱什么歌,我帮你点吧。”
      说到唱歌这件事,我只得笑着推辞,“还是别扫了你的兴。”佛罗挑了下眉头,“那我就不强求了,随便吃,随便喝,千万别客气。”
      佛罗的视线看着清扬坐着的位置,刚才那个女生竟然又坐在了清扬的边上,清扬摆着手,女生还是不依不饶的在说着什么,清扬的嘴巴没有一丝松动,女生简直是靠在了清扬的身上,清扬的眉头皱得厉害,他站起身,那个女生一下子没了依靠差点跌在地上,清扬扫了下她刚才靠着的地方,走出了包厢。
      佛罗紧跟着走了出去。红色的裙摆留下一个细小的弧度,消失在了门口。
      眼前递过来一瓶啤酒,我看着对方友善的笑脸,很是纯良无害,接过来。
      “佛罗就像是一枚璞玉,越久你发现得越多。”看似无意的一句话却隐含了那么多的情绪,他看着屏幕上的歌词,镜片上掠过无数的光影。
      正准备回应他的时候,话筒里突然喊道,“林朗,你点的歌。”身旁的人不好意思的走开了,话也就免了,包厢里的空气憋得慌,我推开包厢门,还是有一股压抑的氛围。走到拐角处,却被压低的声线给踩断了步伐。
      “原来是忘记了。”这人张扬的声音很是耳熟。
      “抱歉,我们还有事情。”清扬的声音似乎是在隐隐压抑着什么,我从未见过他生气的样子,现在这样的口气已经是极致。
      “不需要我提醒一下,或许什么都能想起来了。”这一句话的声调一下子和我记忆里面的一个声音重合了起来,是叶致。他们之间像是有着无数解不开的线团,佛罗现在脸上又是什么样的表情,上一次她像是不记得叶致的样子。
      霎时间安静得很,接着便是一阵紧跟着的匆忙脚步声,佛罗焦急的说道,“哥。”
      叶致说的话似乎是触到了清扬的逆鳞,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声音,“不许你再出现在她面前。”
      过了很久,叶致的声音才在空间里回响起来,“纸永远保不住火。清扬你别忘了,她总会想起来一切。”
      我想起佛罗总是询问清扬有趣的事情,想起她总是微笑的脸庞,想起她偶尔失神的表情,以及她眼睛里闪烁的光芒。她竟然是忘记了,转念一想,这是一件多么可悲的事情,自己的过去还得靠别人来诉说,就像是别人的人生,自己只是一个旁观者,所有的喜怒哀乐都是那么陌生,找不到一个回忆起来的支点。
      那张学生证上面的那张照片又出现在眼前,她大概只觉得那个自己像是个陌生人。我不知道在清扬对她诉说的故事里,她是个怎样的女孩,是一直乐观积极,还是平淡无味的长大,就像一个突然失去光明的人眼前只剩下黑暗一样,要是有一丁点斑斓的色彩,她都要抓得紧紧的,不肯失去任何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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