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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1、第三百一十七训 ...

  •   晚宴的地方是一个叫做“缀碧轩”的庭院。
      沈浪以及伪装成急风骑士的王怜花快步走着。就在这时,沉夜的园林竟已充满了点点鬼火。
      惨碧色的鬼火,如千万点流星,在黑暗中摇曳而过,幽青的园林,竟突然变得说不出的阴森诡秘可怖。
      沈浪大步走了出去。
      突然,一点鬼火,带着那惨厉的啸声,迎面飞来。
      沈浪袍袖一展,将这点鬼火兜入袖里,却见那只是薄铜片制成的哨子,被人以重手法掷出,破风而过,便发出了啸声。
      至于鬼火,那不过只是一点碧磷。
      沈浪微微一笑,抛却了它,笑道:“快活王想不到还希望这种玩意。”
      “缀碧轩”也是黑黝黝的,只有回廊间,矮几上,摆着盏孤灯,一个敞着衣襟的黄衣人,正箕踞在灯下饮酒。
      他面对着满天鬼火,神情竟还是那么悠闲。
      他放下酒杯,突然面向沈浪藏身之处,朗声一笑,又自举杯大笑道:“阁下既已来了,何不过来与本王饮一杯。”
      沈浪大步走出,含笑施礼道:“满天鬼火,独自举杯,王爷的雅兴真不浅。”
      快活王拊掌大笑道:“本王一人正觉无聊,有沈公子前来相陪,那真是再好也没有,请,请,快请坐。”
      沈浪道,“多谢。”
      而王怜花则站在不远处,就像一个忠诚的侍卫一般守着,却是在不着痕迹的观察着这个从未正眼看过自己一眼的所谓的父亲。
      沈浪却自管坐了下去,自己斟了杯酒,道:“久闻王爷杯中美酒冠绝天下,在下先敬王爷一杯。”举杯一饮而尽,失声道:“果然好酒。”
      快活王在金盆中洗了手指,捋须一笑,道:“但这螃蟹却还不错,你不必客气,只管净手……这螃蟹一物,非要自己剥来吃才有风味,若是要别人剥好,便味同嚼蜡了。”
      沈浪笑道:“王爷不但精于饮食,更懂得如何吃法,这饮食享受一道,那般暴发户的凡夫俗子,当真学也学不来的。”
      快活王突然仰天狂笑起来,笑声震动屋瓦,过处木叶飘落,沈浪却连酒杯中的酒都未溅出一滴,只听他微笑道:“王爷为何突然发笑?”
      快活王狂笑道:“当今天下江湖中人,谁不知道沈浪是我快活王的强仇大敌,但沈浪你此刻却敢与本王对座饮酒,而且口口声声夸赞本王,教本王听在耳里,如何不笑……哈哈、如何不笑。”
      沈浪面不改色,突也仰天狂笑起来。
      两人笑声同起,桌上酒杯,“波”的一声,竟被这笑声震得片片碎裂,杯中酒撤了一地。
      快活王不禁顿住笑声,道:“沈公子又为何突然发笑?”
      沈浪朗声笑道:“当今天下江湖中人,谁不知道快活王耳目遍于天下,谁知快活王却连个沈浪的事都调查不出,却教在下如何不笑……哈哈,如何不笑?”
      快活王厉声道:“你若以为本王不知你的底细,你就错了。”
      沈浪笑道:“王爷又知道在下些什么?”
      快活王微微一笑,拍了拍手掌。
      掌声骤响,那独孤伤掠了出来,以沈浪的耳力,目力,竟也未觉出此人方才一直躲在身后暗处。
      沈浪笑道:“人道独孤兄与王爷形影不离,这话果然不假。”
      独孤伤“哼”了声,将一束黄卷,送到桌上。
      快活王大笑道:“本王何尝不知,你等久已在暗中窥探本王,甚至将本王之生活起居,都调查得清清楚楚,但你等一举一动,又何尝能逃过本王耳目。”
      他大笑着自那束黄卷中抽出了三张,随手抛在沈面前,道:“你自己瞧瞧吧。”
      这三张纸上,写的竟是熊猫儿,朱七七和沈浪近日来的行踪!
      这三张纸上,自然也都提了王怜花,也将王怜花如何与沈浪勾心斗角的事,调查得明明白白。
      沈浪看完了,面上虽仍未动声色,心里却不禁大吃一惊,因为这些事,有的本是除了他三人之外,再也不会被别人知道的,尤其是他们三人在私下所说的话,沈浪委实再也想不出快活王怎会知道。
      除非是他们三人之间,也有了个奸细?
      那会是谁?
      沈浪委实想不通,猜不透,只有暗中苦笑,缓缓将那三张纸放在桌上,这三张薄薄的纸,似已突然变得重的很。
      快活王目光凝注着他,道:“纸上写的,可有虚假?”
      沈浪沉吟微笑道:“是真是假,王爷自己难道还不能确定?”
      快活王捋须大笑道:“既是如此,你还有何话说?”
      说话间,数十柄引满待发的长弓硬箭,正对准了他的头。
      快活王得意地狞笑着,轻轻勾着手指,沈浪知道他只要稍有迟疑,他的头就要变成刺猬。而不远处的王怜花竟然也被逼上来了。
      快活王笑道:“沈浪、王怜花,你们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吧?”

      而另一边,银时和桂已经与白飞飞一起前往到花神祠中。
      昏暗的四周竟然一点光火都没有。
      “喂,这也太暗了吧?”银时抱怨道。
      “没关系,很快就可以看见了。”
      这时,一抹亮光闪过。接着,青幽的火光一点一点的跳跃着,点缀了这个昏暗的祠堂。
      鬼火,沉夜的花神祠竟已充满了点点鬼火。
      惨碧色的鬼火,如千万点流星,在黑暗中摇曳而过,幽暗的神祠竟突然变得说不出的阴森诡秘可怖。
      明明很恐怖,明明是银时最害怕的状况,但是此时的银时完全没有心思去害怕,因为他注意到了此刻白飞飞那诡异的表情。
      “你做了什么?”银时下意识的问了出来。
      闻言,白飞飞露出了微笑。
      “你们刚刚进来的时候应该没有注意到吧?花神祠的那神像所雕刻的模样不觉得跟我很像吗?”
      白飞飞这突如其来的话让银时和桂一阵晃神。
      “那是我的母亲。”白飞飞淡淡的语气里,却不知为何充满了令人颤栗的感觉。
      桂问道:“你的母亲是花神?”
      “不是哦!”白飞飞道,“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渴望一个普通的幸福的,可以平淡的活下去的普通的女人。”
      说着这话,四处的幽光逐渐变多了,居然全围绕着白飞飞一般。
      看着这些鬼火,白飞飞淡淡的道:“你们大概不知道吧,在三十年前,有个 ‘幽灵门’的门派,虽然已被众多江湖人士除尽,但‘幽灵门’炼功之心法秘谱,却不知怎地,流传到关外。据说当时争夺秘谱的几家人,到后来全都自相残杀殆尽,只剩下一个烧饭的丫头,这‘幽灵秘谱’自然也就落到这丫头手里。但后来这丫头也并未练成‘幽灵门’之秘技。原因很简单,因为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而已,她不需要什么高深的武功,只希望能平平淡淡的活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银时只感觉心中一凉。但是他却说不出任何的话,只能继续听着白飞飞的故事。
      “不过,这秘密后来终于被一个武林高手知道。当然他要杀死这丫头,自然不过是举手之劳,怎奈那丫头也懂得身怀秘谱,必将惹来杀身之祸,是以竟又将那秘谱藏在一个秘密之处,那位武林高手纵然杀死了她,还是得不到这秘密的。只是此人心计阴沉毒辣,竟将那丫头诱骗失身,他知道女孩子若把身子给了一个人,那就什么东西都交给他了。可惜谁知那丫头竟比他想像中聪明的多,还是不肯将秘谱拿出来,那人等了许久,终于忍不住了,渐渐露出了本来面目,于是那丫头就更不肯给他了。”
      桂皱眉了,问道:“这东西本来就不是什么好物,为何不将这本东西给他呢?”
      白飞飞笑道:“她当然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东西,也知道自己生得并不美,这样的武林高手,自然不会是真的喜欢她,自然是贪图他的秘谱。不过,这丫头是真的喜欢这个武林高手的啊!她若拿出了秘谱,自己纵然不死,他也会抛下她走的。她不拿出来,反倒可和他多厮守些日子。”
      叹了口气,白飞飞继续道:“她不但深爱着他,而且痴心于他。但她越是痴心,那人越是讨厌,到后来终于使出毒辣的手段,逼她将秘谱取出。”
      冰冷的就像真的在述说着故事一般,白飞飞接道:“据说他使出的手段,无一不是惨绝人衰,毒辣之极,那丫头后来被他折磨得已不成人形,眼睛瞎了,手脚也残废了,但还是咬紧牙根,死也不肯说出那秘谱究竟藏在什么地方。最后他还是没有得到秘谱,还是空手回去了。而那丫头虽然残废了,但还是乘他不留意时逃了出去,而他那时也突然有了急事,必需赶回中原,等他事办完了,那丫头已不知藏到何处,他再无法寻着,只有死了这条心。但谁都没想到这个丫头肚子里却已有了身孕,她竟咬紧牙根,将这孩子生了出来。”
      “这孩子也正是就是幽灵秘技的传人。”白飞飞说完后,抬起了头,银时和桂对上了她那双眼,顿时都毛骨悚然。
      青绿色的、幽光的、并且仇恨的。
      白飞飞笑了。
      “那丫头就是我的母亲,我就是这孩子哦!至于这个武林高手是谁,我想你们大概也猜到了吧?”
      快活王。
      事已至此,银时和桂已经完全说不出一句话了,只能呆呆的看着面前已经逐渐变得模糊不清的女子。
      “你……”
      “啊,对了对了,都差点忘记了……”白飞飞媚笑道,“这个时候沈浪和王怜花大概已经被快活王给拿下了吧!真想看看他们这个时候吃惊的表情。”
      银时瞪大了眼睛,而桂则深深的皱起了眉头道:“你一直都是伪装吗?实际你早就与快活王联盟了?”
      白飞飞冷笑道:“现在才意识到,是不是太晚了?”
      没等桂继续说话,白飞飞在鬼火丛中一个转身,幽幽的说道: “我若不将你们献给快活王,他又怎会如此信任我?如此看重我?……你们正是我进身的工具,这就是我理由。”
      她格格笑道:“告诉你,从我懂事的那天起,我就是为了‘死’而活下去的。生命既是痛苦,我只有时时刻刻去幻想死的快乐。”
      银时和桂瞧着她,再也说不出话来。
      许久,银时才终于苦笑道:“难道你心里只有仇恨?”
      白飞飞转了身,大笑道:“不错……死亡,仇恨,在我眼中看来,世上只有这样事是可爱的,‘死亡’令我生,‘仇恨’令我活……”
      她突然闭上了嘴,却用一种宛如疯狂的眼神盯着银时大声道:“假如你的母亲被迫终生不能和自己相爱的人相见,只因她被别人玷辱已无颜再见他,到最后却又被那砧辱了他的人无情地抛弃……”
      她神情渐渐激动,凄厉地接着笑道:“假如你就是她被人玷辱时生下的孩子,她只因深恨着那使她生下这孩子的人,所以也将这怨恨移在你的身上。”
      她嘶声接道:“所以你一生下就已被人痛恨着,你一生下来就活在只有仇恨,没有爱的世界里,就连你唯一的亲人,你的母亲都恨你,而你又完全没有过错。”
      她一把抓住银时的衣襟,大叫道:“假如你就是这样长大的,你又如何?”
      银时没有说话,只因他完全说不出话。
      白飞飞又笑了,松开了抓着银时衣襟的手。
      “我要报仇,我就是为此而出生的。”
      白飞飞退开了,退了好几步后,她才停下来,笑着道:“对了,再跟你们说一件好事吧。我啊,很快就要与快活王成亲了哦!如何,恭喜我吗?”
      闻言,桂忍不住叫出来道:“等等,你在做什么?他不是你的……”
      “所以我才说这是报仇啊!”白飞飞的面容已经彻底看不清楚了,只能从她的话音里感受到那浓烈的冷漠。
      眼前的女子,不仅仇恨着快活王、还仇恨着这个世间,仇恨着自己。
      “我从来到中原开始就一直密谋着要如何接近快活王,想着利用王怜花好色的本性把自己伪装成了奴隶可没想到竟然被朱七七给破坏了。说实话那一刻我真的差点就忍不住要杀人了。不过总算最后还是如我所愿的来到了这一步……”
      “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给打破了我的计划了,就算是你们也不例外!”
      银时和桂眼神微变,开始警惕着。
      白飞飞笑道:“另外,我已经把你们的计划都告诉给快活王了,你们所埋下的大量火药也已经被挖了出来,你们已经没有任何胜算了……”
      “最后……你们知道为什么我要带你们过来这里吗?”
      那一刻,银时和桂都突然明白过来,然而已经太迟了。
      “因为这里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处。”
      话音刚落,银时和桂所站着的地方突然倒塌了,大量的石堆劈头盖脸的就倒了下来。白飞飞将桂的火药都放置在了他们现在所处位置的下方。
      【唯小人与女人不可信也,我是小人,而与之对应的就是女人!】
      此时的银时与桂都不约而同的想起了王怜花留给他们的这番话。
      尘土飞扬。终于将银时和桂彻底的淹没了。
      而白飞飞则看着这一切,面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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