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旧事》玉子蝴蝶

8、第 8 章

　　午夜还未过，林凌义的房中便传来了林志的哀嚎声。
　　寻千束急忙穿衣跑了过去。
　　却被鬼医一把抓住了衣领恶狠狠的问道：“你给孩儿吃了什么？”
　　寻千束一愣，瞧着倒在床上浑身泛黑一动不动的林凌义，双唇颤抖着说道：“解药..”
　　“哈哈哈哈..”那鬼医一听顿时哀嚎着大笑起来，其中含着的凄凉之义让人骨寒：“命，这就是命，逃不掉...林凌终究还是死在了你手下！”
　　“林凌...”寻千束眼瞧着床上林凌义七窍流血，一旁的林志快要昏厥，脚下不稳就要向前冲去。
　　却被鬼医一掌拍出门外厉声吼道：“你这辈子都不许再行医，否则我定杀了你！”
　　林志抱着还有一丝气息的林凌义低声哭泣着。
　　鬼医瞧着床上的人，眼下一沉道：“去把我交给你的那些毒药解药全都拿来。”
　　林志猛地抬起头来看着鬼医有些难以置信：“毒药？”
　　鬼医一握拳头心下一横道：“只能试一试了。”手下拿起银针便开始施针。
　　林志嘴角微微抿起，皱眉转身便出门。瞧着躺在门口的寻千束一招手让其跟上。
　　寻千束跟着林志拿了药箱回到林凌义的房间。
　　鬼医当即选了几瓶药就给林凌义灌了进去。
　　“你要做什么？”寻千束瞧着那胡来的方法，想要上前阻止。
　　“滚一边去！”哪知这一旁看似孱弱的林志，一动手指，直接点了寻千束的穴道让其无法动弹的站在当场，说不出一句话来。
　　约摸着过了三四个时辰，林凌义脸色越发的黑起来，可却有了轻微的呼吸声：“爹..饿...点心。”
　　林志一听这话，当即转身就朝厨房走去：“好，爹爹给你拿点心去，马上就回来。”
　　还未走出便被鬼医拦住，给了一副药方让林志想办法凑齐。
　　林志当即转身出去，再回来手里便多了碗粘稠的药汁递给鬼医。
　　鬼医接过放在了林凌义的嘴边，一点点喂入：“喝吧，喝吧，喝完就有点心了。”
　　“噗！”才喝没几口，林凌义一口黑血喷了出来。
　　鬼医当即给林凌义摸脉。脸色带有一丝喜色，转身就另外写了一副药方递给林志道：“换药。”
　　林志手拿药方脸色一白：“与清！”
　　鬼医很是肯定的看着林志道：“相信我这是唯一能救孩儿的办法。”
　　“可是成为毒人.....真的只能这样么？”林志手下有些颤抖的拿着药方道。
　　“孩儿这些年来一直便身中奇毒，始终未能得解。如今毒发，而我们只能拼一拼了！”鬼医额头冒出一丝薄汗道。
　　“怪我太宠他了，轻信歹人，才害了他的性命。”林志听完这话只得叹了口气，转身再次出门，顺手便解开了寻千束的穴道。
　　寻千束当即浑身一僵倒地全身酸麻，半天不能动弹，只得看着床上的林凌义被抬入事先备好的药桶毫无办法。
　　林志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寻千束道：“我家孩儿之所以中毒都是你害的。若是能醒来我便让他亲手杀了你，若是醒不来...”
　　“若是醒不来，我便一辈子陪着他！”寻千束当即回道。
　　“这是你该做的！”鬼医脸色一□□。

　　半年后，寻千束依旧是坐在林凌义身旁看着面前被细雪压枝的花树，对着一旁刚刚苏醒不久的林凌义道：“你若恨我，便杀了我吧。”便递出了长剑。
　　林凌义茫然的看着前方细雪飘落一言不发。
　　林志打里屋出来冷声对寻千束道：“你在做什么？”
　　“林凌..”寻千束看着林凌义绕过剑身站了起来。
　　“真是废物！”林志冷声道：“你难道没看出，凌儿压根没听出你是什么人么？”
　　寻千束低下了自己的头，轻轻握住了林凌义的手，眼中哀伤无比。
　　寻千束知道如今的林凌义不过只是一副没有灵魂的躯壳而已，没感情，不会疼，不知道自己是谁，看不见说不出如同人偶，但却又会在夜梦中满眼泪水。
　　林凌义突然直起身朝着那花树走去，伸手便接了些白雪朝着嘴里放。
　　“这是雪水，不能这么吃。”寻千束立马上前拉住了林凌义的动作：“等天气暖和了，我带你出门看花可好？”寻千束注视着林凌义轻声说道。
　　林志瞧着两人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继而愤愤的回了自己的屋中。
　　寻千束拉着林凌义走回屋檐下又是如同自语般说道：“梁王死了，不过不是我们杀的，据说他被自己的兄弟出卖才会.....别吃泥巴啊！”
　　才一会儿没看见，林凌义便又蹲下扣出木板中的泥土朝着嘴中放。
　　寻千束当即拉住林凌义苦笑着道：“既然你不接剑，那等你恢复一些的时候，我就娶你可好？”
　　鬼医猛地出现在了寻千束的身后，手中拿着一个包裹扔给了寻千束道：“按着地图走，哪里有个人也许能救我家孩儿！”
　　寻千束拿着手中的包裹脸上露出喜色问道：“真的？”
　　鬼医冷哼一声，一脚将寻千束踹出了门。没过一会儿林凌义也被打包着送出了门扔给寻千束。

　　三年后，寻千束带着林凌义回到了当年的典当铺重新开张。
　　寻千束坐在里屋中手中拿着账本慢慢翻看着，林凌义则在抱着一只小狗发呆。
　　没多会儿林凌义摸索着站起身，鼻间嗅了嗅：“花开了么？”
　　“林凌别乱走，我就过来。”寻千束当即放下自己手中的账本走了过来，搀扶住林凌义。
　　林凌义若有所思的想了想，低声道：“花开的时候，记得买点心回家给爹爹吃。”
　　寻千束脸色浮出一丝喜色道：“好，你说怎么就怎么。”
　　“我饿了，要吃肉，一斤女儿红，三斤卤牛肉。”林凌义又接着一字一顿的说道。
　　“行。”寻千束扶着浑身僵直的林凌义坐回凳上，朝着外面喊进了个小厮让其置办去。
　　当天吃了好的喝了些酒，林凌义突然一把拉住了寻千束道：“梁王是好人不坏，他这三年来用尽全力救我小命，而你...”
　　寻千束回握住了林凌义的手道：“我不会再找他寻仇，当年是我寻家与乐家做的不对。”
　　第二日一早，寻千束便失去了林凌义的踪迹只在饭桌上留有一张纸条写道：“林凌今生今世与寻千束恩断义绝，从此陌路不识，永生不得来往。
　　去找你喜欢的人吧，不用同情我，也不用内疚，你我终究不是一路人...
　　要是那日在山崖上，你能抓住我的手该多好啊..”
　　当夜寻千束跑去找鬼医，却发现整个院子早已人去楼空，而纸条如自己所想，确是鬼医带笔写下的。看来那三人早有预谋。

　　第二年春天，花开的正红。
　　芒城郊外小巷中多了一个卖水果的瞎子，每日坐在小巷口向南来北往的过路人卖些水果，虽被人欺负不能识物，却无人敢不付钱便拿走水果。
　　毕竟这个瞎子的功夫可是数一数二的厉害，听声辩钱的能力也是杠杠的准确，最总要的是，这个小哥卖东西重来不找钱。缘由嘛...据说是不会算账。
　　一日一白衣男人走过巷口拿了颗橘子剥开放入口中。
　　那瞎子当即道：“给钱，一文三个。一个也是一文。”
　　那白衣男人蹲下身瞧着瞎子道：“小哥，你长得真俊，可愿和我做朋友？”
　　瞎子一愣，随即别过头要拿背篓走人：“你想做什么？”却被白衣男人一把抓住了背篓不让人离开。
　　“在下十束一，不知小哥尊姓大名？”那白衣男人一把抓住了瞎子的手腕，就是不肯放手。
　　那瞎子也奇怪不似平常用武功对付，只是急的跳脚：“我不愿和你做朋友！”
　　那白衣男人听后显得有些为难道：“那兄弟可好？最亲的那种。”
　　“我也不愿与你做什么兄弟。”瞎子急了用手去掰那白衣男子的指头。
　　白衣男子当即用另外一只手盖住了瞎子的双手道：“这....可麻烦了，如此只有请小哥做我的娘子可好？”
　　瞎子一听当即一惊，紫红着脸道：“不要脸。”
　　“小哥要是不愿，在下就天天在小哥身边纠缠，直到小哥同意为止！”那白衣男人当真显得有些无赖，死死握住瞎子的手就是不肯放开。
　　瞎子一听这话，眼睛变红了一圈道：“若是我一辈子不同意。”
　　“那在下纠缠你一辈子。”白衣男人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不悔？”瞎子放松了身子，有些迟疑的问道。
　　“不悔。”白衣男人很是肯定的说道。
　　“容我考虑考虑。”瞎子低声道。
　　“不急，不急，在下可还能活五六十年啦。”白衣男人放开了瞎子的手，凑在瞎子耳边说道。
　　瞎子眼中的泪默默地流了出来：“可我却不知今日死，还是明日亡。”
　　“如此，阴曹地府都是要陪着小哥一同前往的。”那白衣男人笑着轻声回答道，倒是一副洒脱，却带着深深的执着。
　　“....”瞎子顿时没了话语，只是呆在原地茫然无比。
　　“让我留下吧。”白衣男人快速亲吻了一下瞎子的唇角道。
　　那瞎子脸色立马赤红无比，一转身就走道：“不要脸！”
　　那白衣男人似乎乐得听瞎子的骂声，捡起地上的背篓便满脸笑意的跟了上去：“嗯，嗯，和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