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
殷衍又不懂陆子意了。他背叛了他，正在屠杀陆家庄，即将杀了他的父亲陆成泰。陆子意本该愤怒惊惧，可这人面上一派淡然，好像他本该如此一般。
殷衍一时没有答话。殷任却在旁大骂：“呸！你还真拿自己当主子了？”
没人搭理他。杀戮的热血尚未冷却，殷衍的嗓音有些低沉：“你不生气吗？”
陆子意默然片刻：“我只问你一句，”他仰头直视殷衍：“我的筋脉被废，是否与你有关？”
殷衍目光复杂，摇头。陆子意偏头望向窗外，露出一个嘲讽的笑。他再上前一步，动作自然攀上殷衍的肩，就如他曾经多次做过的那般。然后他催促道：“那便是了。快，我们都还有事要做。”
陆子意靠得很近，那薄而软的中衣贴在殷衍的黑衣上，瞬间被血浸湿。少年身体的温度传来，殷衍再不犹豫，一把打横抱起陆子意，再度覆上面具，转身出了屋。
殷衍纵身在屋顶上飞奔，夜风吹动陆子意的发，蹭过他的耳。殷衍鼻子动了动，仿佛闻到了少年独有的清新。厮杀声就在耳边，殷衍却发现自己有了反应。无数幻想过的画面在脑中你方演罢我登场，殷衍需要深深吐息方能保证轻功继续。他觉得时间只过了一瞬，可实际上，三人已经到达陆府正院。魔教教众正与陆府侍卫缠斗，陆成泰却不见踪影。殷衍一个呼哨！阴山四长老便聚集到他眼前。
“陆成泰带着陆子续进了密道。”殷衍沉声道：“这边走。”
几人纷纷跟上，进入主人卧房。书房的红木大桌暗藏机关，只要用特殊方法转动，便会露出底下的密道，直通陆府后山。一行人在错综的密道中穿行了约莫两炷香时间，这才到了出口。后山，陆成泰与陆子续正往山上撤退，四周围着数十名陆家庄死士。陆成泰手中还拿着一支燃尽的信号棒。
见到殷衍几人出现，陆成泰心知无法再走，只得停住脚步。死士们也都紧张戒备起来，气氛瞬间凝重。还是陆子续一声怒吼打破了这安静：“陆子意！我就知道是你！竟与魔教狼狈为奸！”
陆成泰看着殷衍怀中的陆子意，也面色沉痛开口道：“意儿，为父自认待你不薄，你怎能将魔教中人带进密道？这是要赶尽杀绝么？”
陆子意嘻嘻一笑：“冤枉啊，我不过一废人，哪有这本事，能探出陆家庄密道。”他拍拍殷衍的肩膀：“今夜这突袭，都是阴山护法大人一手筹备的。”
陆成泰目光落在殷衍身上，皱起了眉。殷衍终是放下陆子意，却在陆子意即将退开之际，用力一搂陆子意的腰，在他耳旁低声道：“自己小心。”
陆子意重重撞在殷衍身上，清晰感觉到小腹被什么东西顶了下。他嘴角抽动，心中说不上是厌恶这人对自己发情多些，还是佩服这人随时随地都能对自己发情多些。可对上殷衍的目光，却是微微一笑，轻缓点头。
殷衍这才转向陆成泰，面色已然阴沉：“陆成泰，十二年前，你为了殷家武功心法血洗殷家堡一事，可还记得？”
尘封太久的过往突然重见天日，老道如陆成泰也脸色微变，再看向殷衍的目光便带上了几分震惊。可他很快敛了神色，恢复了往日的磊落气度，否认道：“殷家堡堡主夫妇都是我友人，听闻他们遇难，我也非常痛心。阴山魔教倒行逆施人尽皆知，今夜你偷袭我陆家庄，更是有违江湖道义，你却莫要为这恶行血口喷人找原因！”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可陆子意就守在不远处仔细观察，自是将陆成泰细微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心中便是一声叹息。上一世他便知道殷衍为何要杀陆成泰灭陆家庄，可直至此时，他才终于再无侥幸，相信殷衍没有误会，殷家灭门惨案的确是陆成泰所为。他一时心乱，殷衍却已经抽出腰间长剑，时隔多年第一次亮了身份：“我是殷堡主长子殷衍。当年我藏于密室中，亲眼看见父母被你虐杀。今夜，我便要替他们报仇！”直直冲了上去！
阴山长老与殷任也跟着冲了上去，与死士们混战成一团。陆子意自武功被废后，听力与眼力也退步许多，没法看清战况，却大致可以猜测出结果。
事情到现在，还是依照前世的轨迹发展。陆成泰见势不妙，撤退至陆家庄后山，却被殷衍追上。他发出信号求援，可宾客都已离开，赶不及前来相救。周边的小门派又碍于魔教势大不敢前来。最后陆成泰和陆子续双双被殷衍虐杀。
而这一世的变数是简正清。陆子续告诉简正清魔教即将进犯陆家庄，让他暗中联络宾客，在城外等候，随时救援。若是简正清能说服几位武林泰斗暂留，那魔教一定不是敌手。
陆子意的目光落在陆成泰身上。陆成泰武功高强，又经验丰富，但殷衍报仇心切，心中一口气支撑，一时竟也不落下风。陆子意记得，上一世，这两人缠斗了足足半个时辰，待到阴山四长老杀光陆府死士后，与殷衍一并围攻陆成泰，陆成泰这才受伤败北。这个时间，足够等来外援……
陆子意还在思索，却不料意外陡生！陆子续本被陆成泰护在身后，此时却偷偷溜出厮杀圈，持剑朝陆子意杀来！许是殷衍抱着陆子意出现刺激了他，陆子续恶狠狠骂道：“叛徒！贱人！当初我就不该让你进我陆家庄！”
陆子意应该庆幸自己为了自保，还捡了把剑傍身，此时方才能与陆子续周旋一二。他招数精妙，却没有内力，很快便落了下风，狼狈四处奔逃。陆子续好似出了心中恶气，撵鸭子一般赶在他身后，哈哈大笑。却偏偏不杀死他，只是横削竖刺，将他割得一身是伤。
陆子意心中有千万句咒骂！可躲避已经耗光了他所有精力，那些话愣是一句没法出口。陆子意实在不明白，他与陆子续的确曾有纠葛，他也嘴欠占了不少口头便宜，却到底是亲兄弟，怎么也不该不共戴天。可现下这情形，陆子续有精气神却不帮忙抵御外敌，反而着急来杀他——这是有多大仇多大恨？！
陆子续很快厌倦了这猫抓老鼠的游戏。他将陆子意逼到死角，剑尖直指陆子意的胸口，面色得意而狰狞：“你不是总是高高在上么？仗着自己根骨好武功高，就看不起我！现下怎样？还不是像条狗一样趴在我面前求饶！”
陆子意浑身都在流血，痛得微微抽搐，却是勾起嘴角扯出一个笑：“哥哥，你多想了。”他一摊手：“现下我还是一样看不起你啊！”
陆子续一声怒吼：“让你嘴硬！我杀了你！”高高举剑，便要劈下！
陆子意没有闭眼，眸色沉沉迎着剑光仰起了头。二次得来的生命如此短暂，陆子意心存不甘，不愿结束。森冷的寒意直扑面门，可未到眼前，空气却诡异扭曲！陆子续的动作瞬间僵住，身体如爆炸一般，突然四分五裂！
血肉溅了陆子意一脸，陆子续的四肢飞散在地。陆子意有一瞬错愕，意外朝他身后看去，便见到殷衍单膝跪地，嘴角有鲜血溢出。很显然，刚刚他硬撑着挨了陆成泰一招，却借机杀死了陆子续。
看到陆子续惨死，陆成泰一声痛呼：“续儿——！”再次朝殷衍攻去！殷衍气血翻涌无力应接，一旁的殷任却冲上前：“少主小心！”生生替殷衍受了一击！
那一掌积蓄了陆成泰十成功力，殷任被打得直接飞了出去，重重撞在山石之上！殷衍见状目呲尽裂，一声嘶吼：“任叔——！”
伴着那嘶吼声，殷衍的身旁突然有气流聚集，砂石无风自动！陆子意暗暗咬牙坐直了身体，不料盛怒之下，殷衍心中戾气大盛，竟是助他突破了“百鬼夜哭”第七层。而陆成泰却不知何故，突然面色发紫手脚颤抖，竟是生生吐出一口黑血来！
局势瞬间大变！殷衍气势有如修罗降世，猛然朝陆成泰攻去！陆成泰勉强迎战，不过半柱香时间，便被殷衍一脚踢飞！
陆成泰身体如断线的风筝，飞过几丈远，砸在沙地上没了动静。殷衍也不追击，转头大步朝殷任而去。便是此时，陆府的天空突然亮起两道烟花。阴山四长老见了，面色大变。其中一人拦在殷衍身前：“护法，有敌情……”
话还没说完，殷衍便一抬手！竟是敌我不分将人打飞！那人挣扎着爬起，恨恨看殷衍一眼，朝另外三位长老一招手：“我们撤！”
阴山四长老急急离开。殷衍跪在殷任身旁，握住老人颤抖抬起的手：“任叔……”
殷任受了这一击，竟然还没死。他对殷衍笑了笑：“少主，做得好。你爹娘若是泉下有知，一定会为你高兴。”
殷衍看着他，胸口仿佛被塞了石头，又堵又坠。没来由的，他忽然想起了他第一次杀人。彼时他年方9岁，粘稠的鲜血让他惊惧，殷任也是这般肯定对他道：“少主，做得好。你爹娘会为你高兴。”
可他不高兴，殷衍想，即便是大仇即将得报，他也高兴不起来。殷任却抓住了殷衍的手。老人摇摇头：“不要难过。你父母的大仇虽然已报，但殷家堡仍未复兴，你还有事要做……”
他的气息愈发微弱，手却死死攥紧殷衍的手腕，说出了这十余年里，他已经重复过无数次的话：“少主，你要记得……你背负使命，不能分心……往后，你要摈弃喜怒哀乐，你的所作所为所想都只能奔着一个目标，那便是……复兴殷家堡。”
他用力盯着殷衍，双目突出，等待殷衍回答。殷衍定定看他，终是微不可见点了头。殷任这才露出了一个笑：“好孩子……我会在地下……和你爹娘一起……看着你……”
老人头一歪，再没了气息。殷衍将那枯干的手放回老人胸前，闭了闭眼。他并不认为自己在悲伤，可身心的躁动没有来地瞬间强烈，仿佛无数负面情绪在体内爆了炸！殷衍猛然睁眼站起，觉得自己急需发泄。他赤红着眼提剑，步步走朝晕死的陆成泰走去。
却有人挡住了他的去路。陆子意站在殷衍身前，轻声道：“阿衍，你不能杀他。我还有话要问他。”
殷衍盯着陆子意，愈发觉得狂躁无法压制，身体里有什么东西翻滚着要破土而出。他推开陆子意，声音嘶哑道：“让开。”
他走了过去，陆子意却从后用力抱住了他。他将手臂伸到殷衍面前：“阿衍你看，我受伤了。”
殷衍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陆子意的衣袖高高卷起，露出了白皙劲瘦的小臂，和小臂上血肉模糊的伤。那红色的血肉仿若一把火，烧得殷衍口舌发干。陆子意的声音此时响起，低哑如蛊惑一般：“帮我舔舔，舔舔就不痛了。”
殷衍清楚知道这是不合理的，可血液在沸腾，欲望在叫嚣。陆子意还不知死活在他耳边呢喃：“快舔舔，你还在等什么？我知道你喜欢的……”
，还差
作者已关闭该文评论区，暂不支持查看、发布、回复书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