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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马尔塞尤的那一声枪响救了他们的命,不止是从狼牙之下,更是从沙漠死神的镰刀下。

      枪声引来了帝国的搜救队,领队是弗兰奇斯科特。他们在太阳最毒之前,把昏迷的准尉与莎拉拖进了GP车里,然后,飞快的绝尘而去。浓密的黄沙在车轮后飞扬,仿佛在与沙漠死神挥手作别。

      *

      此刻,莎拉独自躺在滚烫的“皇宫”的吊床上,她有许多东西需要思考,可偏偏这会儿什么也不敢去想。
      她的额角包着厚厚的纱布,处理过的伤口与热汗混在一起,刺痛异常。

      随着吊床的轻轻摇晃,她那如同深海的眼睛毫无目的扫着那些在半空里飞扬的尘土。
      说实话,这一刻,她的头可要比额角的伤口痛的多。无论看什么,她都觉得眼前晃着三重影。可是,在每一重影子里,她都能清晰的看见一架“战斧”,那架战斧的尾翼上涂着的刺眼的血色11.

      血色11……
      她蹙起眉宇,瞳孔在急速的收缩。
      就在她那如针尖的瞳仁里,她清晰的看见血色11如同夏夜的蚊虫一样追逐着她的23号机,火红的机枪子弹不停的喷射,让她不得不一头冲进了如墨的夜色里。
      可下一秒,那架血色11竟然带领着布伦海姆从黑暗的夜空里俯冲而出,在发动机的轰鸣声里,她看见他们将一颗颗□□投了下去,而下面,赫然是死亡荆棘最后的营地!

      一片火海。
      那跳动的火焰,那尖锐的声响,仿佛一下子搅碎了她的大脑,弄的她几乎要吐了。

      “噢……”抖抖索索的,她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杯子,可是,里面早已空空如也,叹了口气,她又去摸马甲口袋里的烟,可就在那时,有人忽然掀起了帐篷的门帘,顿时,一阵炙热的风乘着血色的夕晖从门口直射进来,一直射-进她的眼里,让她下意识的一闭眼。

      “莎拉?我进来了?”
      “弗兰奇?”一听见弗兰奇斯科特那如同大提琴般的声音,莎拉就如同打了鸡血一样从吊床上弹起来,落地时的震动让她撑着吊床柱子晃了好几下才站稳。

      “噢……见鬼……”她用力捂住绷带,只觉得视野里一片殷红。

      “上帝!你在流血!”弗兰奇斯科特抽了口气,立刻丢下门帘,几步奔了过去,“你没事吧?”

      只见莎拉朝他摆了摆手,“没事……那里面是谁?”深吸了口气,她哑着嗓子问。
      弗兰奇斯科特一手扶着她的肩膀,一手掏出手帕给她擦眼睛。他担心的瞧着她,直到确定那位略显狼狈的漂亮姑娘的双眼重新亮起,她的视线焦点集中在自己身上时,才长长的吁了口气。

      “快告诉我,弗兰奇,那架战斧,那架11号里的驾驶员是谁?”反手扳住弗兰奇斯科特的胳膊,莎拉深吸了口气,再次开口问道,额角上传来的痛让她的眼睛都湿了。

      她的手掌滚烫,就像午后的太阳。
      顿了一下,弗兰奇斯科特把胳膊从她潮湿的双手间抽了回来,又用手帕轻轻的为她擦拭了一下眼角。

      “嘶--”
      “战斧11十一的原主人在两个月前死于费勒尼拱门,现在驾驶它的,是英国皇家空军的一位中尉军官,亨利.史密斯。”
      “亨利.史密斯?”莎拉重复了一遍,试图在脑海里搜寻一下那名中尉的脸与之对应起来,可是脑海深处随之而来的剧痛让她立刻放弃了这个想法,“噢……”她用力捂住了自己的额头,脸皱成了一团,“这个混蛋……他到底是怎么……”
      弗兰奇用力握了一下她的肩膀,小心翼翼的让她坐在了吊床边的木桶上,“向我保证,莎拉,”他盯着她的眼睛,轻声道,“答应我,你会好好休息几天。”

      他的声音很真挚,目光也很真挚,莎拉本想朝他点了一下头,却在抬头的瞬间忘了。
      弗兰奇斯科特的眼睛不像弗朗西斯科那样深沉,不像卡洛斯那么凶狠,也不像马尔塞尤那样狡黠,他的眼睛里有一种难得的宁静,就像雪后的黑森林。
      在那里面,似乎能看见晶莹的冰雪,听见初融的溪水,感受到吹拂的轻风。

      气氛变得有点儿微妙。

      弗兰奇斯科特率先回过神来。他的脸僵了一下,紧接着,他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自己还在为她擦拭的右手,僵硬的脸上浮起了难掩的尴尬。
      “咳,过一会儿,我帮你把晚餐端来。”急匆匆的说着,他起身离去,黄绿色的衬衣顺势带起了一阵干燥的热风。

      呼--
      直到这时,莎拉才反应过来,她忽然有点儿想笑,“战前,您是名教师吧?弗兰奇?”在弗兰奇斯科特走到门帘边的时候,莎拉忽然扬声问道,带着由衷的笑意。
      那句问话让弗兰奇斯科特不得不停住脚步,“让您失望了,女士,我毕业于柏林军事学院。”他回头答道。
      “喔--柏林。”莎拉支起下巴,闪亮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明显,以至于让弗兰奇斯科特都有点儿窘迫。

      “我们都来自柏林,是不是?说起来,我来自柏林的中尉先生,您能不能告诉我,那位来自柏林的马尔塞尤现在怎样了?”
      “呃……他断了两根肋骨,已经脱离危险了。”
      “我敢打赌,如果我盯着那位来自柏林的小伙子出了神,他会乐的飞上天。”
      “噢,女士!”莎拉的话让弗兰奇斯科特也忍不住笑出声来,“我可不是马尔塞尤!一会儿见!”低头,他大步钻出了帐篷,落日余晖里,传来了他最后那句话,“虽然,我确实已经乐的飞上天了!”

      *
      小伙子们的营帐可远比莎拉的“皇宫”差太多。
      他们的营帐矗立在天宇之下,上面糊满黄泥,在白日里,那些帐篷常常会被烈日烤的直冒青烟,所幸,那里面还是……还是相对来说有一点点阴凉的。

      此刻,马尔塞尤正有气无力的躺在吊床上,正对着放在柜子上的那一台珍贵的台扇。铜质的扇叶嗡嗡作响,把如有实质的风吹到他的胸口,让他觉得伤口更疼了。

      “但愿这该死的伤不会耽误我太久。”他龇牙咧嘴的捂着带血的绷带,默默的想到,“我又摔了一架飞机,如果不加把劲击毁几架……天杀的霍姆特又该忘我脸上喷口水了。”一想到霍姆特那刻板的模样,马尔塞尤的眉峰不由的皱的更高了,冥冥之中,他似乎已经听见了那位中尉刻薄的话语了。

      *
      “我想,我得祝贺我们连队的某位先生获得了盟军王牌的光荣称号,他仅凭一人之力便击毁了我方七架战机,战功感人!”

      *
      “噢……”马尔塞尤不由的咬了咬牙,“该死的……该死,这个伤还真有点麻烦。”

      “恐怕你得在床上呆上一个星期呢,准尉先生。”仿佛从马尔塞尤那亮晶晶的眼睛里看出了他心头所想,营地的医生安德里亚斯.海森堡停下收拾药品的手,扶了一下掉色的眼镜,正色道,“你得知道,2倍的压力就会让你的骨头再次错开,这次说不准你的骨头渣会戳进你的心脏,然后让你一命呜呼。”
      “噢!这就是我不想见到你的理由!安德鲁!”马尔塞尤叫起来,可声音的震动直达伤口,让他又是一阵气结,“……嗷……噢……”

      “那么,我亲爱的准尉先生,你想不想见到我?”就在马尔塞尤那英俊的脸扭曲成一团的时候,一个清脆带笑的女声忽然从门帘处传来。

      门帘一掀,热风涌来。

      夕晖如血,将那个穿着宽大衬衣的身影映衬的异常清晰。

      在安德里亚斯的眼中,马尔塞尤的神色也异常的清晰,他清楚的看见准尉那张原本扭曲狰狞的脸在一瞬间如同菊花绽放开。

      “莎拉!”他听见准尉发出毫不掩饰的欣喜之声,“您的出现简直是久旱沙漠中的雨露,女士!”
      “您的话让我更加头晕目眩。”门口的身影抚着头上苍白的绷带,步履蹒跚的走了进来,张开双手,和吊床上的准尉热情的拥抱,“你救了我的命,马尔塞尤,至少两次,我永远记得我欠你情。”那句话无比的诚挚。

      安德里亚斯清晰的看见马尔塞尤将尖尖的下巴架在女士披满金发的肩上,看得出来,女士的拥抱可能触动了他的伤口,让他的脸一阵发白并且额角冒出了冷汗,可他却笑的像个白痴,并且朝他摆了摆手指。年长的医生只能叹了口气,背起整理好的药箱,默默的从那间帐篷里退了出去。

      “你想不出我有多荣幸。”波动的门帘后,传来马尔塞尤带笑的声音,怎么那声音听起来在发抖呢?

      夕阳可真美啊!
      那是安德里亚斯站在如血夕晖里,摸着秃顶的脑袋时的第一个想法……可是,在那轮巨大的夕阳里,为什么会有几个黑点?

      鹰?
      安德里亚斯揉了揉发酸的眼睛,下一秒,他的心脏忽然跳到了嗓子眼里!

      那哪里是什么鹰?那是战机!不只一架!
      而这个时刻来加扎拉的,可不会是刚启程的小伙子们,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袭击!

      盟军要空袭营地了!

      安德里亚斯站在灼热的黄沙中,几乎要跳起来,尖声大喊,也几乎在同一时刻,警报声响彻机场,震的黄沙都在跳舞。

      “呜----”
      “警报!警报!”
      “让我们的机炮准备好!”喧哗声从不远处传来,声音最大的,无疑是诺伊曼,他似乎在冲着无无线电咆哮。喊声未落,只见那身黄绿色的军服从“歌剧院”里跳出来,就像一道闪电跳进了“歌剧院”旁边听着的吉普车里。转眼,他看见了沙地里的医生,“带他们去掩体!”上尉朝怒吼一声,随即一脚油门朝工事疾驰而去,指间夹着的还未熄灭的烟在车尾的黄沙里拉出了一道笔直的白线。

      安德里亚斯飞一般的冲回了马尔塞尤的帐篷,那一刻,受伤的准尉才刚刚被莎拉费力的扶下吊床。

      “快走!去地下掩体!”医生声嘶力竭的大吼,可那声音在警报声中显得无比弱小。
      “掩体在哪儿?!”一脸惊恐的莎拉架着一脸惊恐的马尔塞尤大声询问,沙漠荆棘被袭击的画面还记忆犹新,突然遇袭让她不由自主的慌乱。
      “机群在我们头顶了吗?!”马尔塞尤几乎在同一时刻大吼。
      “闭嘴!跟我走!”说着,医生架起了马尔塞尤的另一只手臂。
      “噢!疼疼疼!别让我的骨头戳进我的心脏!”
      “不快点的话,你的骨头都得粉碎!”

      刷的一下,门帘被医生一把掀开,那一刻,他们更好看见一架布伦海姆在高空里从机场边沿全速飞过,从他们的角度看,那架飞机小的可怜。

      “哒哒哒哒--”
      机炮从机场的工事中射了出去,在落日余晖里闪出了耀眼的光,而光,织成了致命的网。

      “完全来得及!”那景象让马尔塞尤安慰的握了握莎拉冰冷的手,身边姑娘那张苍白的脸让他不由的有些担心,“别怕,莎拉!”
      “我……”
      “快走!”没等他们再说一句话,医生的吼声又响了起来,“掩体在这边!快!”

      可高空的布伦海姆似乎并没有要俯冲的迹象,它只是侧过机身,完美避开炮弹,与此同时,投下了几枚黑黝黝的炸-弹,之后,战机群急速离开,一会儿就成众人视野里的几个小点。而此刻,营地里留下的几架战机才刚刚升起。

      只听见轰隆隆几声,那几枚炮-弹在半空中爆炸了,巨大的声响震得地面上的人都忍不住缩起脖子,停下脚步。
      “噢!”他们异口同声的大吼。
      爆炸点离地面挺远,所以,冲击波如同沙漠里最寻常的热风一般从众人身上扫过,只掀起了一阵微微沙尘。
      几秒钟后,纷纷扬扬的彩色纸片从半空里落了下来,就像在下一场彩色的雨。
      这一刻,莎拉他们还保持着缩着脑袋,向前跑的姿势,就像被定格的雕像。

      “他们……这是干什么?”莎拉仰头看着血色天空,机械的问到。此刻,纷纷扬扬的纸片飘到了她头顶,她伸手接了一张,扫了一眼,“这又是什么?传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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