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病经纪人》中二珞

25、公主病的第二十八条病因

　　戚风想起初次与林安素的见面，是在一场圈内朋友的生日宴会。
　　戚风曾有个好友，叫林跃威，是个二线演员，那时正要向交往五个月的嫩模女友求婚，所以特意大办了而立生日，圈内的好友被尽数邀请，租用场地，场面闹得挺大。
　　那天，戚风刚从片场赶来，已经三十多个小时没睡，林跃威就倒了满满一杯红酒给他。
　　当着众人的面，他二话不说就喝了下去，转过身却在洗手间吐得天昏地暗。
　　他接了冷水洗脸，用手掌掐了半天，硬生生把苍白的脸激出些血色来，不至于见不得人。
　　那时候，他刚刚火起来，年纪太轻不懂圈子的规矩，又骄傲又自我，过往被小报记者挖了个干净，一身的黑点，看上去怎么洗都洗不白似的。幸好他性格豪爽义气，身旁朋友出了什么事都不动声色去帮个忙，也不太计较得失，圈内的风评还不差。所以，这种交际场合，他身上再难受，都要死撑，给足朋友面子，才能让心里稍稍有些底气。
　　出门时，他才注意到，旁边有个女孩子，一直在静静看着镜子里狼狈的他。
　　那个女孩就是林安素。
　　他微笑，用冰凉的指尖，戳了戳那个女孩的脑门，“别说出去哈。”
　　后来两个人说起初次见面时，都不免唏嘘。
　　林安素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在男洗手间门口，盯着某个男人看个没完。
　　戚风也没想过自己抬手就戳人陌生女孩的脑门，指尖上还沾满冰凉水。
　　他想，真还是醉了。
　　但那短短几秒钟内的场景，却让戚风记了很久，以至于有一次午夜梦回都清晰如画。
　　水从安素的光滑平整的额头滑下去，在眉心处分成两股，滴在黝黑细密的睫毛上。安素忍不住眨眨眼，水滴从睫毛尖儿轻轻一跃落下，又滴落回到他的手背。
　　戚风都不太相信自己的视觉能够如此明锐，他宁愿相信那是酒醉后的幻觉，而不是酒精在神经线上燃烧才绽放出的短暂火花。
　　那滴水从茶铜色的眼珠前划过，将圆满的一轮分割成两片脆弱的净水琉璃。
　　两人交换了名字，短暂交谈几句，就分别回到宴会碌碌人群中。
　　直到林跃威求婚成功，兴头上不肯罢休，邀请众人到KTV里继续High，满满一包厢的人鬼哭狼嚎的抢麦，闹得人脑袋都要炸开。
　　戚风这才跟林安素有了再次谈话的机会，他们躲在KTV包厢外走廊尽头的窗台边安安静静的聊天。说了那些闲言碎语他已记不太清，唯独记得一件事，那个晚上，林安素眼睛里始终没消失的那抹亮光，跟《大话西游》里紫霞仙子看至尊宝时瞳仁深处的亮光一模一样。
　　戚风突然就失了理智、动了心，他问下林安素的微信号，给了自己，也给了安素一个机会。
　　两个人在微信上聊了整整一年，都没乱方寸，各自有着彼此的世界和生活。
　　直到……

　　Tiebar里红男绿女、觥筹交错，总是道不尽的钱色。
　　戚风拨通林跃威的电话。
　　现如今，林跃威早已与当初那个嫩模女友分手，又找了个圈中女星结婚，儿子都一岁多了，娇妻幼子，当奶爸当得正开心。
　　而他与林安素也形同陌路，境地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
　　“哟，戚大神，难得难得，今天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刚接起电话，林跃威就热络的客气。
　　这些年，林跃威一直混得不上不下，似乎对他而言，演艺事业就一直没怎么上升过，三年前还能跟戚风称兄道弟，如今也要基于戚风的身份客气叫声大神了。
　　“跃威，你知道林安素么？”戚风也略过寒暄省得两人气氛尴尬，所以开口就问。
　　“林安素？不认识啊。”林跃威在脑袋里想了想，肯定回答。
　　“大概……大概三年前，你不是办过一场宴会么，向你以前那个嫩模女朋友求婚，她有参加你办的宴会。”
　　“……戚风，不是我敷衍你，三年前的事情，我哪能记得这么清楚，再则当时请来的人，不仅有我的朋友，也有Kimi的朋友啊，也许是她领来的？”林跃威忍不住挠头，似乎是害怕打搅妻子，又小声补充，“我跟Kimi都两年多没联系了，你要真想找人，我大不了帮你打听她电话咯。”
　　戚风苦笑，尽管早知希望渺茫，却不想线索真的就断在这里。
　　他好歹也在圈子里混出点头脸，总不能为了打探林安素的情况，就给个名声早就烂透了的嫩模打电话，平添许多是非出来。
　　“算了，不必了。”
　　他刚要挂电话，却又听到林跃威唉唉叫了两声，似乎又有什么新的消息。
　　“怎么？”
　　“我想起件事，林安素我是不认识，不过我知道一个叫林安凡的，两个人名字有点像，兴许有些联系。”林跃威好心补充。
　　“林安凡？”戚风恍惚想起，林安素曾经跟他说过自己有个弟弟，名字也说过一次，他却一时想不起来，“你知道他是谁么？”
　　“知道啊，说起来你也该听过啊，森涛集团的少公子嘛，记得你一年前挺火的那部片子，赞助商不就是他们集团名下的E家连锁酒店么。我跟这个公子哥儿早年也打过几次交道，没准真有些联系呢。”
　　说到E家连锁酒店，戚风就猛地想起来了。
　　身为演员，心里多多少少都要记些赞助商的名字，毕竟这个行业就是要用钱砸的。
　　那部片子，E家连锁酒店砸了三千多万做植入广告。
　　在酒席上他还给对方的负责人敬了杯酒。
　　林安素，林安凡。
　　如果不是太巧合，几乎可以肯定两人是姐弟。
　　他是真的从没想到林安素来头这么大。
　　国内酒店连锁做得好的几家屈指可数，E家遍地开花，早些年在大洋彼岸上市，市值高得吓人。森涛集团的少公子身份意味着什么，是个正常成年人心里都不可能不清楚。
　　若林安素真是林安凡的姐姐，那才真是出身含金量十足的千金。
　　可他不相信，也不太敢相信。
　　至少从林安素这些年的表现来看，他是真的没法相信起来。
　　国内稍富裕些的就恨不得将儿女送到国外去镀金，林安素的大学是国内大浪浮沙似的一本学校；再则，他知道林安素这些年过得并不太宽裕，与那些出校门不久的年轻人一样，在城市里浮萍般漂泊，只能租房子住，开得工资勉强维持生计。他知道林安素时不时会穿戴些贵重的衣服首饰，可也没贵重值钱到中产阶级家庭无法承受的地步。
　　总之，一切的一切都验证着最现实的一个结果。
　　林安素不太可能与林安凡有什么联系。
　　可……
　　戚风扶着墙头痛欲炸。
　　道别都没一句，就草草挂了电话。

　　林安素在吧台用满满一大盘的意面填饱了肚子，摸着微微鼓起的小肚子，心满意足朝包厢晃悠过去，胃里有食物消耗，她觉得自己又有能量再战三两个小时神马的。
　　她看见戚风时，戚风正一只手扶着墙，另一只手死死按着太阳穴，表情狰狞又痛苦，活像刚刚把刀捅进别人的脑袋里。
　　事实上，也许是捅进自己脑袋里还差不多，戚风的脸都快惨白成鬼了，连走廊上的昏黄色玻璃廊灯都没法拯救他。
　　好吧，也许是又喝多了。
　　林安素默不作声的绕路，准备从另一个楼梯走回包厢。
　　在她做出转身决定的同时，她并不清楚自己这个短暂的逃避决定，对于她和戚风两个人未来的影响究竟有多惊心动魄。
　　包厢里还是像走之前那样，说得热火朝天、喝得面红耳赤，景密和关劭两人各坐沙发一侧，寥寥数语间颇有对对方保留有当世罕见的认同感，安素坐回到关劭身旁，继续静静地听，不时用手机备忘录做笔记。
　　到后来，除了林安素和傅阳这两个女助理，包厢里的所有男人都喝高了。
　　傅阳把喝到吐血的戚风搀走，林安素则扶着晕头转向的关劭离开。
　　李园和景密两人在一群助理和下属战战兢兢的簇拥下，被交给各自司机，争取完好无损全模全样的送回家。
　　剧本就在各方的联手下被敲定了。
　　即日起，李园准备拍摄费用的划拨与预算统计，景密物色相关主要演员并联系经验丰富的拍摄人员，等关劭赶稿完毕，十月底剧本定稿，就正式开拍。

　　司机送关劭回晴海时，坐在副驾驶位上的林安素，总是忍不住从后视镜里偷瞟酒醉后的关劭。
　　她只是突然发现，原来醉后的关劭其实挺好玩的！
　　暂且不论关劭那脖颈脸颊处被酒精涂染得通红的肤色，单是平日里一本正经，活像时时刻刻活在镁光灯下的男人，偌大的个子现在却缩手缩脚的躺在驾驶座后排的这件事，就够好笑了。再加上关劭嘴里嘟嘟囔囔着谁也听不清的碎碎念，指尖像个犯错小孩子似的捏着衣袖……
　　司机也看了眼后视镜，忍不住笑出声。
　　“这下老板对你可真是没什么隐私可言了，这种场面，我给关少当司机这么些年了，也没见过几次。”
　　林安素捂着嘴笑笑，其实她也喝了些酒，不过早年在铁络手里练就的好酒量作用巨大，也并非她吹嘘，时至今日，她还真没有过醉酒的记录。喝多了，也只是身体觉得有些飘忽，脑袋却清醒的很。
　　“罗哥，明天我就不去晴海了，你和关少正好趁着今天晚上调整时差，我明天要去总部跑一趟，解决关少微博被黑的那件事。”她还能一本正经的跟司机说清楚自己明天的计划。
　　“好，你也早点休息，就算年轻也要休息好才是。”
　　“嗯嗯。”林安素笑着点头。
　　可转头被司机送回家，林安素却不忙着睡觉，而是先打开了电脑，登陆了关劭的微博账号。
　　她先是按照桑夕的建议，转发了天草文化官方微博对‘尘少’新书发布的推广微博，又从手机里选取了几张为关劭新书拍摄的照片上传，其中一张里还有维多利亚傲娇探过来的小半张脸，角度恰好没挡住新书封面上的重点内容，可那乌溜溜的宝石蓝眼睛和粉色鼻头已经足够抢戏。
　　她又编辑了一条电影剧本的微博作为备用，设定了下午两点的定时发送。
　　做完这些事情，她才总算能松口气，站起身来准备休息。
　　却猝不及防被眼前腾起的黑朦弄得头重脚轻，差点摔倒在地。
　　是休息不够还是喝多了？
　　想到从伦敦上飞机就没休息，林安素当即不敢再逞强，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赶紧睡觉。
　　可临睡前还设定了一个中午十二点的闹钟，提醒自己不要忘记去天草大楼报道。
　　也许，在伦敦最大的收获，就是她终于意识到，假如把自己的职业当成是一份事业来做，总会获得回报的，或是薪酬，或是成长，亦或仅仅只是生活中重心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