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说的是》笙糊

8、第八章

　　天还蒙蒙亮，吕家院子里，吕周氏尖锐的鸭嗓准时响起，简直比闹钟还准时。赵妍卿正睡得迷迷糊糊中，被这破锣嗓一惊瞬间清醒。转头一看，小弟吕文博也是反射性的坐起身，脑子还未清醒，手已经伸出去拿衣裳往身上套。

　　妍卿瞥见窗外仍是一片灰蒙蒙，估计现在最多也就5点左右。前两日，冯氏一直不让她起来，说是再将养个两日，拗不过她，妍卿到乖乖的在床上躺了两日。今天身子骨好多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是，便随着小弟一块起床。

　　“文博你先出去吧，姐姐叠好被子就来。”

　　“好，我先出去给姐姐打洗脸水。”小家伙很懂事，蹬蹬跑了出去。

　　妍卿整理好床铺出去，瞧见冯氏和吕大江早已起床洗漱好了。冯氏跟朱氏两在厨房里忙着做早餐，吕周氏在旁边指指点点，也不上去帮忙，到像是在监督怕她们俩偷吃。吕老头带着两个儿子背着锄头去屋后整菜园子。只有三房和吕荷的两扇房门依然紧闭着，没有打开的迹象。
　　走到井边，文博和吕春菊已经打好水，在那边洗脸。

　　文博见她出来抬起那张湿漉漉的小脸可爱的冲着她微笑，道：“姐姐，洗漱用的水我都给你打好了。” 赵妍卿心里一股暖流涌上，回想前世她就没兄弟姐妹。这会儿有这么个可爱的弟弟感觉真好。

　　“文博真乖！”妍卿忍不住伸手亲昵的揉揉小弟的脑袋。

　　“姐姐，我去厨房看看。”吕文博小朋友被新来的姐姐搞的有些害羞，一溜烟的跑开。在他小小的脑袋里，这个新来的姐姐很漂亮也很厉害。她不仅识字，还能聪明的还娘一个清白。

　　妍卿微微一笑便转身洗漱。却发现身边一直有一道眼光看着她。转头便看到是大房家的女儿吕春菊。想着上次多亏这小女孩站出来说实话，便冲她轻轻一笑，道：“早！有什么事么？”

　　“没……没有，我觉得你长得真好看。不像我们村里的女孩子。”以前，在吕家，她和文博最不受欢迎。爷爷奶奶不喜欢他们，哥哥姐姐也不待见他们，像她连自己爹娘都不喜欢。文博至少还有二叔二婶疼着。现在又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姐姐疼他。吕春菊突然有些羡慕吕文博，要是她也是二婶家的孩子那该多好。

　　站在门口的吕周氏眼尖，瞧见妍卿往厨房过来，便不阴不阳的说道：“还当是来咱们老吕家当千金小姐的么，起的这么晚，连洗脸水都让人侍候好。”

　　妍卿自然听得出吕周氏就是在说她，也不气，仍上前喊道：“奶奶早。”

　　“不早咯，也不看看都什么时候了，不晓得起来帮忙做早餐的吗。”吕周氏就是不甘心让妍卿白住在老吕家。

　　好吧，吕周氏的心态妍卿早几天就清楚，为了不让冯氏在家里难做人，对吕周氏的挑衅、暗讽她尽量不往心里去。谁让她现在就是寄人篱下的命呢。

　　妍卿故意往那两扇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眼，吕周氏这才语塞就此作罢，侧身让她进去。妍卿来到冯氏身边，问道：“娘，有什么可以让我帮忙的。”

　　“你怎起得这么早，身子可好些了。”冯氏停下手边摊饼的动作，转身询问女儿。一边的朱氏到也没说什么，毕竟那天也幸亏是赵妍卿帮忙。不然她都不知道那天要怎么收场才是。

　　“娘，我身子好得差不多了，您不用再为我担心了。”冯氏在老吕家的地位，她又不是不知道。再不起来帮忙，吕周氏都要冲进来揪人了。

　　“也罢，整日里睡着也怪闷的。等会儿吃过早饭，有想去的地方么？”冯氏爱怜的拉着女儿的手。

　　“哟，你还真当是来我们老吕家当千金大小姐的么。今天哪儿都不许去。你们俩今天和我一起去外面打猪草。你就在家里煮中饭，还有外面那大盆衣服也得洗干净。后院的鸡窝和猪圈有些天没清扫了，你今天就去弄干净，顺便把两只鸡和一头猪喂好。”

　　“婆婆，妍妍身子才刚好，你一下子让她做这么多活哪里吃得消。”冯氏心疼不已，这么一大堆活都压在女儿身上还不累惨。

　　“有什么吃不吃的消的，哪个村里人不是这么在做的。”

　　“要不，我留在家里干活，妍妍去外面打猪草。”这么多活可比打猪草还吃力。

　　“这家里是我做主还是你做主。我说怎么样就怎么样，你这个做人媳妇的尽会顶嘴了。”她就是要赶这个野丫头走。

　　“呵，往常那鸡窝，猪圈都是他们男人去清扫的，这会儿怎又让我们女人扫了。”朱氏难得说句良心话。

　　吕周氏憋了下，又道：“现在是耕田育苗的时候，家里的男人在外面累死累活，你还好意思让他们去扫鸡窝，清猪圈么。你这个做人婆娘的都不知道疼丈夫的么。”

　　“我是不知道疼丈夫的，可我也没见得婆婆你多疼惜公公啊。倒是对那两个少爷，千金疼爱不已呢。我家男人和老二家的同是公公的孩子怎就没见你多疼些。倒是小儿子和小女儿疼得跟块宝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不是同个爹生的哩。”朱氏无心的一句话却不想刺激了吕周氏。

　　只见吕周氏不要命的向她冲过去，迎面就向朱氏打去，嘴里骂道：“你个杀千刀的疯婆娘，竟敢向自家婆婆泼脏水。”

　　朱氏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两手一挥，将吕周氏推了出去，骂道：“你个老太婆别以为你是我婆婆，我就怕你。我男人这些年会那般往死里打我，还不都是你在他耳边嚼舌根。”

　　妍卿从头至尾都看着，若有所思的想着刚刚朱氏那句话。那句话如果是心里没鬼的人听听也没觉得怎么样，毕竟在农村偏心小儿子，小女儿的大有人在。但偏偏吕周氏反应这么大，这反而有种违和感。依着前世的职业本能判断，她觉得这里面大有文章。

　　眼看着婆媳俩又要打起来，冯氏赶忙出来劝架：“婆婆，大嫂你们都各退一步，一大早就吵起来。等会儿公公从菜园里回来又要发火了。”

　　“前几天，爷说了，谁再挑事，就罚谁呢。好像是要赶出去还是怎么的。”

　　赵妍卿状似不经意的的一句话，到真让吕周氏和朱氏安分下来。古代的女人么，最怕就是被赶出去或者休回家。

　　朱氏和冯氏两开始张罗着将早餐端上桌。吕周氏连忙上去挑了两张薄饼，两份杂粮粥和一碟咸菜放在里锅留着给小儿子和小女儿吃。朱氏和冯氏早就习以为常，也没做声。将剩下的一一端去饭堂间，摆上桌。

　　饭毕，吕老头便带着两个儿子出门犁田。吕秀才匆匆吃上几口杂粮粥也跟着出门去村学堂。吕周氏叫上朱氏和冯氏出门打猪草，转个身又将吕文博也一道叫了去。一伙人刚出门没一会儿，只见吕周氏又折了回来对妍卿警告道：“灶台上的两份早餐你可别偷吃了，待会儿阿富跟小荷起床要吃的。我刚刚要你干的活，可别偷懒。等我回来发现你没做活，到时候你就给我滚出吕家去。咱们吕家可不养白吃白喝的闲人。”

　　这吕周氏的小心眼绝对能和周扒皮相媲美，赵妍卿无奈的想。吕周氏怕妍卿另找帮手，又补充道“

　　“别耍心眼，等会儿吕美菊要帮我女儿跑一趟镇上，你别想着她会帮你。老三家的，你也央不动她。别说我刻薄你，老大家的那个野丫头就留下来帮你好了。”

　　院子里只剩下妍卿和吕春菊一大一小两人面面相觑。前面是两桌子碗筷要收拾，门口两桶堆积如山的脏衣裤等着要洗。想想她都觉得脑仁疼，这么多活一下子压到她身上，还真怕做不完。前世虽然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可那会儿她只管将自己打理好就可以。

　　吕春菊似乎看出她的无措，便道：“妍妍姐，我会帮你的。”毕竟这些活以前她也常帮着娘或者二婶她们一起做的。

　　“嗯，谢谢你哈！”好吧，人家这么小的孩子都没被吓到，她这个大人也不能示弱。这些家务活恐怕以后要常做了，哎既来之则安之吧！

　　“春菊帮我一起将桌子收拾干净了，等会儿我去洗衣裳，你能帮我去后院喂小鸡和猪仔么？”妍卿有些不确定的问，才六七岁的小女孩也不知道这些事她做不做的来。

　　“嗯，没问题。”小女孩笑眯眯的拍拍小胸脯道。

　　两人手脚利落的将碗筷都收进厨房，妍卿在一边洗完，打扫厨房。吕春菊便拿着抹布乖巧的擦着桌子。

　　一大一小两人干完手边的活，妍卿拎着一桶猪饲料往后院去。吕春菊便紧跟着她去后院。

　　一番折腾下来天已经大亮，瞥了眼那两扇依旧紧闭的房门。暗叹：当真是好命，这会儿怎么说都有八点多了。看了眼灶台里锅焖着的早饭，只能不放心的掩上门。

　　妍卿找了根扁担又去厨房拿了些皂角粉，便僵着身子不太熟练的挑着两桶衣服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