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说的是》笙糊

6、第六章

　　自家老婆子和小女儿，小儿媳妇的说法明显不一致。吕老头就是再糊涂也知道这两伙人估计都没说实话。问冯氏吧，估计也不会说实话，即便说了实话他也不相信。环顾屋里一圈，老吕家的人几乎都在了，却没一个人能告诉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吕老头一屁股坐在门槛上，面朝外。抽出腰间的旱烟杆，烦躁的在门槛边敲了敲，便眯着眼吧嗒吧嗒抽了起来。

　　屋里人都没敢说话，只闻朱氏抑扬顿挫的惨叫声，很有节奏的响着。一边小女孩默默地守着自家母亲，小手时不时的揉揉朱氏喊疼的地方。

　　赵妍卿被冯氏和吕大江，吕文博围在角落里，这般姿势显然是呈保护状态，让她很是感动。好在他们家都是团结的，不像老大家的，四个人三种心思。不过细看，她发现这个刚从门外溜进来的小女孩似乎很熟悉。细想才想起这小女孩不就是她和小弟刚刚来厨房的时候，瞟到过一眼的那个么。

　　“今天你们不把事情给我说清楚，就别想吃饭。我今儿是说什么都要把那个惹得我们家宅不宁的人揪出来。你若想明白了就现在站出来承认了，要是被别人咬出来，就没什么情面好讲了，赶出吕家便是。”

　　赵妍卿不知道为什么听着总觉得，吕老头是在指她。这吕老头估计是反悔中午答应她留在吕家的决定了。

　　吕老头的话，吕周氏和吕荷，魏氏一听便回过味来。顿时都在脑子里形成一个一致的想法。就是把冯氏那个拖油瓶给赶出去，免得浪费了吕家的粮食。幸运的话可能连冯氏也能一道赶出去。三人默不作声的站到一块窃窃私语的讨论着。

　　赵妍卿趁没人注意，拉过小弟轻轻的说了几句。吕文博惊讶的睁大了眼。觉得姐姐这话说得很有道理。听完姐姐的交待，吕文博悄悄地来到堂妹吕春菊身边。小女孩不明所以的看着小堂哥。小男孩露齿一笑，拉着小女孩退到角落里叽里咕噜的说了起来。只见小男孩边说，小女孩惊恐的睁大了眼，连连摇头，摇手小嘴里说着不敢。

　　吕文博深知小堂妹胆小便吓到：“你若不出来把事情说清楚，你娘肯定要被你爹打死。说不定还要被赶出吕家。到时候你爹新娶个媳妇，都说后娘的脸六月的天，你就不怕被后娘虐待死么。”

　　“可二婶婶对美菊姐很好啊。”她亲娘待她从来就是不咸不淡的，总觉得她是个女孩子以后是嫁出去的赔钱货。所以她把毕生的希望都放在大哥身上。有时候春菊甚至有些羡慕二婶对美菊姐姐的关心。

　　吕文博一听顿时骄傲了一小下，说道：“那是我娘心地善良，要换成是小姑或者小婶这样的人还不得天天照着三餐打。”

　　吕春菊一听瑟缩了下，虽说是爹不疼，娘不爱，但只要自己不吵不闹。爹娘到也不会无缘无故打她。要是爹真的休了娘，娶了新媳妇进来，她被打死了怎么办。不，她要保护娘，不能让爹就此休了娘。

　　小女孩细细一想，抬头向吕文博轻轻点头。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勇气才做出这样的决定。吕文博得到小堂妹的答案，飞快的跑到姐姐身边，附在姐姐耳边叽里咕噜说了一堆。

　　过了半响，吕周氏三仿佛是已经串好了口信，散了去。魏氏依然走到丈夫吕老三身边。吕周氏母女两互相携着站在角落。

　　抽了一杆的烟，吕老头似乎过足了烟瘾，便从门槛上站了起来。走回屋里，道：“都想的差不多了，现在就给我老老实实的道来，别想瞒着我。”

　　“老二今天上山打了一只野鸡，我本想着是大伙儿分一点，哪成想冯氏死活不同意还说这是老二特意为她闺女从山里抓来补身子用的。那我就想，既是这样就要个一碗鸡汤给老三喝喝好了，老三科考的日子快到了，最近读书读的身子乏力。想着要碗鸡汤补补。可冯氏还是一口拒绝还说老三就是考到老都不会有考上的那天。”

　　“我不高兴二嫂这般说三哥便顶了她几句。于是我和娘就跟二嫂吵了起来。”吕荷等吕周氏一说完立马接上。

　　“我过来的时候便看到二嫂和婆母，小姑吵的不可开交。二嫂见我过来便指着我的鼻子骂相公没本事，考了这么多次也没见考上还浪费了这么多银钱。二嫂若是只说我的不是，我便认了，可她把相公骂得这般难听，我一气之下便和她顶了一句。”

　　“你说了句什么话？”有什么话可以让老大家的拿起菜刀就上前。吕老头说什么都想不明白。

　　“三嫂说，咱们吕家如今能指望的就只有三哥了，你们不积极帮衬着，还这般斤斤计较。大嫂一听就不乐意了。”

　　“大嫂以为我们看不起阿才便和我吵起嘴来。”魏氏接的相当顺利。

　　“老头子，刚刚确实是冯氏挑得头，后来又和朱氏联手欺负我们娘俩，老三媳妇实在看不过去便帮了咱们娘两说了几句。哪里想到那朱氏竟然像被鬼上身似的，拿起那把菜刀就向我们冲了过来。那冯氏见状不拦着就算了，还合着在一边煽风点火。”

　　“要不是二嫂在一边煽风点火，大嫂也不至于气成这样。”吕荷在一边立刻补充道。

　　“我们几个大人吵成一团时，二伯的继女儿又过来插了一脚。场面更混乱。”

　　“爹，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二嫂他们实在可恶透顶。如果不好好罚罚他们，以后我们吕家的日子可要怎么过的安生啊。”吕荷假装抹眼泪，说得好似周吕氏和她一直在受两个嫂子的压迫似的。

　　吕大江被自家母亲，小妹，弟媳妇气得胸口发疼。老母亲他说不了，弟媳他也管不了，这个小妹，他这个做二哥的总好说吧。骂道：“吕荷，你一个未出嫁的闺女怎么可以这般爱嚼舌根。你还嫌咱们吕家不够乱么，你这样还要不要嫁人了。”

　　“老二你闭嘴，说的都是什么话，你小妹以后是要嫁县里有钱人家的命。这般说自己的妹妹，有你这么当哥哥的吗？”小女儿从小就给她算过命，说是以后长大了要做有钱人家的正房奶奶。所以吕周氏才从小就不让她碰半点家务活。

　　“都给我闭嘴，现下事情也清楚了。朱氏，冯氏你们俩还有什么要说的。”这两个不安生的媳妇，他老吕家是造了什么孽啊。

　　朱氏躺在地上疼得哎哎叫，原本还想着吕周氏应该不会把她给扯进去，却不想猜一转眼的功夫，她就被吕周氏仨给泼了一盆子的脏水。此刻她想反驳都疼的说不出话。只得叫的越发大声，企图以此来引起注意。

　　冯氏觉得这吕老头已经单方面认定了事实。就算她实话实说，吕老头也不见得会相信。但即便这样她还是要说：“我说婆母和小姑，三弟妹都在撒谎，公爹你相信么？”

　　“你说她们都在撒谎，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她们冤枉你和朱氏了。”吕老头是比较相信吕周氏和小女儿的说辞。毕竟才短短一杆子烟的时间。倒是这个老二家的，平时看她进退有度，这会儿来了自己前头的闺女就不像话了。

　　冯氏愣住了，整个屋里就这么几个人，吕周氏三人一口咬定是她和朱氏挑的事。朱氏这会让被吕大海打趴在地，说不了话。而这些男人们又是后来才赶到的。此刻冯氏觉得这吕老头和吕周氏就是暗地里在赶她们母女俩出门。她觉得自己孤立无助了。这证据要她去哪里找啊。

　　“冯氏，你没话说了吧，没话说就带着你的拖油瓶滚出吕家去。”吕银富一番听下来就知道了事情的大概。抬眼便恶狠狠的骂道。却不想，那个拖油瓶长得到标致。可不输那县里的花娘。这般好看的女人赶出吕家到有些可惜了。吕银富磨砂着下巴，满脑子脏污念头，眼神淫邪的盯着赵妍卿看。

　　赵妍卿被这股恶心的视线盯着，满身都是鸡皮疙瘩。抬眼循着视线看去，发现是吕老三那流氓。暗想：吕老三这畜生绝对不是什么好鸟，以后在吕家可要注意了。自然这分家的念头也越发强烈。

　　“没话说了么，冯氏，原本我还看着你老老实实，做人也本分。可自从你闺女来到吕家以后就越发不安分起来。三天两头挑事，为了我们老吕家日后能安生过日子，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把你闺女送走，你还是可以留下来。要么你们母女两一起走。”

　　“爹，你就仅凭一面之词便定了我娘子的罪，这不公平。”听到老爹给了这么两条路让自家娘子选，吕大江哪里还淡定得了。这摆明了是要赶人走啊。

　　“那好，你让你媳妇说说是怎么回事。别说老头子我待人刻薄，不公平。”吕老头说是这么说，可脸上那表情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这吕老头摆明了是形式形式，虽说她赵妍卿也不一定非要住在吕家。但是她如果走了，冯氏必然也跟着走，到时候为难的还不是吕大江这个继父。到时候冯氏也难受。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我觉得无论是我们那个大人说，都没法把事情真相还原。我看当时吵架时现场也不只我们几个，还有大伯家的小女儿春菊也是从头至尾都看到的。春菊才6岁，平日里胆子也不大，更不敢撒谎，我看就让她好好的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她一个小孩子哪里说得清楚事情。”吕周氏有些心虚，她刚刚没见着春菊那死丫头也在厨房啊。

　　“就因为是小孩子才不会有太多的心思，也不会撒谎。”赵妍卿反驳道。

　　吕老头脸色有些难堪，不过她说的也有道理。春菊这孙女平时胆小的要命，别说撒谎，就是多说句话她都不敢。

　　“行，那就让春菊那丫头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吕老头又走回门槛坐下。

　　小女孩小心翼翼的往前站了站，她觉得屋里的人都同时在看她，顿时涨红了小脸，害怕的低下了头。复又迅速抬起头来。

　　吕周氏几人狠狠地瞪着春菊。小丫头被吓得瑟缩了一下。差点又退回去，却强忍着没敢后退。

　　“孩子别害怕，你就把自己看到的都说出来就是。”冯氏心疼的上前轻轻抱了抱孩子的小身子安慰道。

　　“嗯。”小女孩仿佛是感受到了冯氏的关爱，羞涩的轻轻点了点头便开始将自己所见所闻，口齿清晰的一一道来。

　　春菊老老实实的一一道来，吕周氏几个听得咬牙切齿，大有一副冲上去暴打她一顿的架势。要不是冯氏

　　一直护在面前，估计吕周氏早扑过去打了。

　　现下事情真相就摊开在大家面前，吕老头就是想偏袒都没办法。更何况他是那么要面子的人。
　　虽有些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站起来，清了清喉咙，说道：“事情现下也搞清楚了，确实是你这婆婆脑子糊涂，老二家的就别跟她计较了。大伙儿都回自己房里去。马上就要开饭了。”吕老头轻描淡写一句话就将事情就此带过。

　　冯氏虽觉得委屈，但，女儿还要住在吕家，她也不好再不依不饶下去。只道：“儿媳不会放在心里。”

　　吕大江还想再说些什么，被冯氏拉住了衣袖。吕大江不解的朝冯氏，却见冯氏朝他轻轻摇头。虽觉得自己媳妇委屈了，但想到继女妍妍还要继续住在吕家，也只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