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踪迹十年心》秦九书

5、（五）

　　国破城灭，太后以身殉国，小皇帝不知所踪，前朝覆灭，新朝崛起，江玦谋略半生终于得到他想要的一切，只是他终日留恋凤鸣宫，口中时常喊着“小若”两字，只是再也没人能够应他。

　　“皇上，国不可无嗣，选妃立后之事不可再拖了。”群臣上奏，已不是一次了。

　　江玦摆了摆手，神情淡漠。

　　“不用了，小若不喜欢。”

　　群臣面面相觑，皇帝口中莫不是前朝太后的闺名，虽明了，但也不敢抗议。

　　“前朝小皇帝已经抓到，前朝余孽应斩草除根才是，望皇上下旨赐寥睿一死。”

　　寥睿被押上殿，站在大殿之中。任凭怎样他都不肯向御座之上的人下跪。

　　“母后说了，即便国破城灭，朕也该有一朝君主的模样，你江玦算个什么东西，谋朝篡位的乱臣贼子罢了，何以让朕给你下跪。”

　　他握紧拳头，咬牙切齿的看着江玦，眼中的浓烈的恨意不是一个孩童该有的。

　　“赐毒酒吧。”

　　江玦扬了扬手，示意身边的太监。若留下这个孩子必定祸患无穷。

　　“将军，太后九泉之下不会原谅你的。”秦淮在殿外的吼着，她反手被缚，怎么都挣扎都无济于事。

　　江玦听到秦淮的喊声后，命人将她带上殿。

　　“小若她要恨也不差这一条了。”

　　“你说太后恨你，她也以为她恨你，其实她一点都不恨你。你不知道，她根本没杀你夫人，是你夫人听说你要斩首便离开了。你不知道，她一步步掌天下大权，是因为她手中只有权利可以拥有，他要用权利来冲淡对你的爱。你不知道，她每次让你出征后，她都把自己关在佛堂几天几夜都不出来。你不知道，她被先帝囚禁在凤鸣宫五年都是因为你。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现在还要杀她唯一的血脉，你怎么对得起她。”秦淮声泪俱下，群臣诧异，原来前朝太后和当朝皇帝还有这么段恩怨纠葛。

　　坐在御座之人，左手抚着腰间的佩剑，失了魂般动弹不得。

　　她居然不恨他，他宁愿她恨他，那便会好受些，这十年她是怎么过来的。

　　一杯毒酒斟满，递给寥睿，他从容接过，面向青淮一跪，一叩首。

　　“人终有一死，您的养育之恩，睿儿来世再报。”

　　五年的养育之恩，他早已把秦淮当成自己的亲母。
　　“睿儿，不要。秦淮嘶声力竭的哭喊声响彻整个大殿。

　　寥睿举杯而饮的时候，江玦下殿打翻了他手中的酒杯。寥睿颈间的玉珏映入江玦眼中，他后退了一步，长叹一声。

　　“众大臣都说朕无嗣，如此，那今日朕收寥睿为义子，封其为太子。群臣不得有异，否则杀无赦。”

　　众大臣听此噤若寒蝉，虽说荒诞无稽却不敢多言一句。

　　“你逼死我母后，今日不杀我，你会后悔的。”寥睿凛冽的眸子迸射出数道怒火。他性子像极了萧亦若。

　　江玦将佩剑横在寥睿面前。

　　“若你有这本事，用这把剑来拿我朕的命，朕等着。”

　　寥睿本想伸手接剑，但垂在半空中的手落下了，他终是没接过剑。

　　“我不会要你的命，因为……母后从来不想你死。而这天下再也禁不起动荡了。” 小若，你当真生了个好儿子，将来会是一个好君主，只是你再也看不到了。我会还给他属于他的一切。

　　江玦站在城楼之上，望着绵延江山。那是他谋划了半辈子得到的，可他还是拱手让给了姓寥的。原不过梦一场，权利，皇位，江山他到底想要什么，他现在什么都不想要了，他只要小若在，只是一切不过一句来不及。

　　十年前，他虽一气之下娶了别人，但他从未想过要把她送给别人，他从来不知道她的画像为何出现在皇帝的手中。他不能为了儿女情长断送了整个将军府。他必须学会隐忍，待有朝一日夺得江山，再把小若迎到他身边。

　　争夺皇位，半为江山半为她。

　　一口鲜血从他喉间喷出，洒在城墙之上与落日残阳交相辉映。他眯起眼，低头看着城楼下，他恍若看到小若一身凤衣如涅槃的凤凰飘然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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