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毕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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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恩！该死！”比利·瑞兹从两对接吻的男女之间挤过狭窄的走廊之后，差点没认出来倚着墙角缩在黑暗里的维恩·史蒂夫。他起先是有点迟疑地靠近了那个人影几步，然后某种熟悉感击中了他——即使眼前这家伙一副喝得烂醉加沉迷药物的样子，他在一瞬间确信了这个人就是平时老实话不多的维恩。
应该说，维恩是瘫在了那个墙角里，右手边是紧闭的储藏室的门。比利拍了拍维恩的脸，很久之后才等到维恩慢慢聚焦到他身上的眼神。
“你他妈的……”他皱着眉仔细看了看朋友的神情，心里觉得有点不对劲，“毕业舞会也不意味着你要搞成这样，维恩。”
“嗯？……什——什……”
“够了，闭嘴，你最好去楼上我卧室躺一会儿，至少等你脑子里只剩酒精了再回家。”
比利试着把好友的胳膊抬到自己的肩膀上，在发现维恩并没有放抗的时候松了口气。至少这家伙不是磕嗨了就发疯的那种，算得上是一种万幸。这绝不是比利在为自己考虑，他纯粹是在顾全朋友的名声——谁不知道那个史蒂文啊，好学生，老实巴交，正派。但比利很清楚，维恩这个人是个天才，而且是一定会有所成就的那种。这种人如果在毕业派对上喝了酒磕了药就性情大变，那一定会成为三十年后同学会的一大谈资。
“妈的，你最好别吐到我身上。”比利拖着维恩移动了几步，都挺顺利的。但是到了那两对儿接吻的人跟前的时候，维恩却死活不肯动了。
他又试着拖了几下，只觉得刚喝的那点酒都冲到了脑子里，从头皮上蒸发掉了。
“嗯……她，她很漂亮。”维恩扭曲着脖子回头看着储物间的门，说话时候酒气喷在比利的鼻子上，让他差点把这人给扔到地上去。
“操！史蒂文！”他又死命拖了一下，然后毫不礼貌地撞开了那两对挡路的男女把好友拽到了走廊里。似乎离开了那个储物间之后维恩最终放弃了挣扎，开始任由他的摆布。“不管你看上了哪个女的，哥们儿，你现在这个样子可完全不管用。”
比利喘着气摇了摇头，他实在不明白这个拿到了伯克利硕士录取的天才还有什么资格在这儿玩儿颓废暗恋。
康奈尔大学物理系的男生里，至少有五成是单身，而这五成里，九成都是for one night风格的。对于这些人来说，毕业派对就是最如鱼得水的时候。因此比利·瑞兹在得知这次派对地点被大家选定在他家之后，专门借了化学实验室的一个坩埚钳用来夹扔在房间各处的避|孕|套。
他第二天早晨在闹钟响之前就被自己脑子里的一个声音惊醒了。哦，不，他不想忍受那些东西在他家房子里多呆一秒种。坩埚钳就放在床头柜上——就是那个在他短暂的3小时睡眠里追进他梦中的东西。比利认命地从床上滚下来，再从地上站起来，一把抓着坩埚钳，穿上裤子就出了房门。
他不喜欢派对，更不喜欢派对之后的早晨。第二天早晨总是最恼人的——因为所有的狂欢都已过去，剩下来的都是暴露在阳光下的不堪和冷清，然后你就要回归现实，收拾东西，吐净胃里的酒。——有几个人睡在了沙发上，穿着鞋。他爸妈则在听说毕业派对的事情后的第一秒钟就决定驾车出游。
毕业本身就很恼人。
毕业是分道扬镳的时候，但更重要的，是生活嘲笑你年轻时所作所为的开始。
沙发上睡着的人里只有一个似乎叫露易丝的女生，法学院二年级。比利没忍住在她被压得皱巴巴的裙子上多看了几眼。裙子因为褶皱而显得更短了。
哦，该死，他忘记了维恩。
比利跑到一楼快速地查看了一圈，然后把装着避|孕|套的塑料袋扎好口，出门扔到了垃圾箱里。他想了想，把坩埚钳也干脆扔了进去。回去的时候露易丝醒了，正试图从一个男生的臭脚下把腿拔出来。
“嗨，早。”
“呃，”露易丝似乎有些恼怒，但却不是因为那只臭脚，而是因为这时候闯进来的比利，“……比利？”
“谢谢你还记得我的名字。”
露易丝把腿拔了出来，皱着眉，“可以借用浴室吗？”
“请便。”
“谢谢，一会儿我来做早餐。”
比利已经放在楼梯第一阶上的右脚停住了，他回头又看了这个法学院女生一眼，开始有点理解这个女孩儿为什么会对他而不是那只臭脚生气了。
“那个，露易丝。”
“怎么了？”
“三个人的早餐，谢谢。”
那女孩儿耸了耸肩，不置可否地去了浴室。
比利松了口气，转身继续爬楼。维恩正迷迷糊糊的站在他的房间门口，盯着地板发呆。一头金色的卷毛此刻看起来更像一堆扭曲的金属丝。这哥们儿不太正常，比利想。
“维恩？”
金属丝好像突然被晃动了，然后他看到维恩猛地转过头睁大了眼盯着自己。比利不知道维恩在害怕什么，至少，他觉得维恩现在的表情可以说是害怕的。
“他妈的，你这种表情看着我干什么？昨天晚上我才是被你吓着了，好学生也要吸大|麻，嗯？”他侧身绕过杵在门口好友，进门在柜子里找了件看着比较舒服的T恤套上，“谢尔登呢？昨天我就没见过他超过两次，妈的，谁都知道该把你领回家的是那家伙而不是我吧……”
“闭嘴，比利。”
比利传完上衣转过身的时候，维恩仍旧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眼神焦点回到了某块地板砖。于是比利·瑞兹真的闭了嘴。他绕着好友转了一圈，好像研究什么让人无法理解的实验数据。
“你他妈的，不会要跟我说——”
“闭嘴，比利。”
“操，到底怎么——”
“闭嘴。”
维恩的肩膀颤抖了一下，因此他再次闭了嘴。
“闭嘴听我说。”
比利冲好友扬了扬眉毛：“好吧。”
维恩叹了口气，终于动了起来，动了动身体后抬手揉了揉自己一团糟的头发：“之前谢尔登是不是跟所有人都说，他申请了UC伯克利？”
“是啊，他和特里曼教授早就在通信了。那家伙的毕业论文可是引来了不少人。”
“谢尔登去了哈佛。”
“什么？！”
比利知道自己的声音有点大，因为他听见了楼下沙发上睡觉的人不满意的哼哼声。
“但是特里曼教授的信我他妈也看过，就算是该死的谢尔登·李也不可能就这么放了一个教授的鸽子然后全身而退的！”
维恩听完这句抗议之后扔给了比利·瑞兹一个眼神，然后他知道，比利想明白了。
“操！”比利瞪大了眼睛骂了一声。
接着楼下也含含糊糊地骂了一声。
维恩在好友询问的眼神下点了点头，于是对方果然炸了，喘了几下粗气转身走到了楼梯口，对着下边骂了起来。
“想他妈安静地睡觉就从老子的沙发上滚！”
楼下果然安静了。
比利·瑞兹站在楼梯口转过身看着维恩，心里用所有他所知道的脏话骂了谢尔登·李三遍。
“所以你真的要去伯克利跟特里曼？”
维恩冷笑了一声：“为什么不呢？”
“该死的，谢尔登那家伙根本就是在玩你！我以为至少他把你当成朋友，不管他嘴上说什么，他可从来没有真的做过对你不利的事情。怎么能在这种事情上□□一刀？！”
“算了吧，其实特里曼挺好的。”
“妈的，不是因为特里曼你知道的！”比利因为维恩那种一贯隐忍的态度更加恼怒起来，“你什么时候需要别人牵线介绍导师了，嗯？那家伙以为自己是谁？”
“好了，其实我理解，他只是想摆脱我……”维恩往前走了两步，似乎在试着平息好友的怒火。天知道真正让他在意的并不是这个，他从来不在意什么导师不导师的，“我知道他一直想摆脱我。”
楼下厨房传来了一些声响，他就和比利面对面站着，瞪着眼看着对方。
“维恩，听我说，真的。你真的很好。不管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大多数人都把你当朋友。不管谢尔登·李跟多少人交好，而你又多么不爱交际，但相信我，所有人心里都清楚——”
“我是个好人？”
“呃，”比利尴尬地顿了一下，“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那么你就放心吧，我知道我是谁。”他微微动了一下左脚，然后慢慢迈开了步子，走到楼梯口推着好友下楼去吃早餐，“谁在做早饭？”
“呃，露易丝，露易丝·斯莱特，法学院二年级的。”
维恩点了点头，想到昨天和谢尔登搞在一起的那个女生似乎就和斯莱特是同学。储藏室，真是个隐蔽的好地方，就是不知道那家伙从哪里弄到钥匙开的门。十有八九比利现在也没去看过储藏室，不然他一定可以发现新的还没扔掉的用过的避|孕|套。
很好。维恩叹了口气。
其实他最开始搬到谢尔登家在的社区以及上同一个中学的决定，真的不是他自己愿意的。谢尔登·李是社区里都听过的神童，维恩·史蒂文就只是维恩·史蒂文而已。
至少，值得安慰的是，那家伙负责任地给他挑了个好导师。
作者有话说第1章 毕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