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色兼收》陈一心

5、哥！醒醒！

　　林大伟手抖了，失魂落魄地站在大街上，近乎绝望了。他每个月要还款接近一万块，要是房子被银行收走了，他们一大家子挤在城郊的小房子里吗？要知道，林大伟一个月工资两千五，工资还不够还钱呢。还了全家喝西北风去呀？又不敢让爸妈知道，怕他们气坏了身子，所以才来找妹妹帮忙了。

　　他连家也没敢回，在外头喝了一晚酒，悔恨了一晚上，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一觉醒来就给林维安打了电话。他觉得林维安比他聪明，肯定能有解决办法的。

　　这么一个长故事，林维安听得心惊肉跳，简直像被一棍子棒槌砸了脑门，眼冒金星。尽管林大伟在言语之间遮遮掩掩，想说全是自己的错，林维安一听就知道，要是没有大嫂在边上煽动，能把房子抵了吗？

　　这电话讲了二十来分钟，林维安耳边都烫了，可心里压了一座山，沉得发慌。她不是财神爷，又不是开银行的，除了从自己老本里拿点出来，也没别的办法。

　　林维安听林大伟那口气不对劲，要哭不哭的样子，还有点交代身后事的意思，一直在道歉。她怕大哥想不开跳楼，心里再火大，也只好忍着火气安慰他几句：“行了行了，哥，你现在别想那么多了，回去先好好睡一觉。没事，这不是还有我呢。”

　　挂了电话，她一脚踏进地铁，被身边人围挤到了角落，又给家里打了电话。

　　她担心这边刚输光了房子，那儿那个爱乱花钱的大嫂不知道情况，吃吃喝喝乱买，没点顾忌。再万一搓麻将遇到什么天仙局，那才叫一个无底深潭。

　　“妈，大嫂在家吗，你让她过来接电话。”
　　她妈说：“不在，又去搓麻将去了。真没见过这样当妈的，就知道搓麻将，麟儿也没见她看一眼。”

　　“你把她手机号码给我说一下。”
　　等拿到了手机号码，林维安也走出地铁口了，找了个大树底下，拨了大嫂号码。

　　连续打了几次，总算接通了，那头的声音极是不耐烦，像是输了麻将口气特别不好：“谁啊！”
　　林维安一听，那火气又是腾腾地冒：“我，林维安！你让我哥卖房炒股，炒输了，现在房子没了！”

　　那头大嫂也是懵了，知道厉害，老半天才回过神来，惊慌失措：“你听谁说的？你大哥一晚上没回家呢，啊，他不会还借了谁的钱被追债了吧？哎糟了，那房子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一个月还一万块，还不了就把房子还给银行！你们全给睡大街吧！”林维安故意吓唬她，正在火头上呢，听她那推卸责任，生怕惹祸上身的口气，骂道：“他上辈子欠你的！你这辈子来要饭！还敢搓麻啊你，嫌没输够啊！”

　　大嫂自知理亏，被这么骂着心里很不舒服，但也不好吭声，只好说：“知道了！”那头似乎催她快点挂电话，她更恼了：“出个屁，不打了。”

　　走到一处稍安静的地方，大嫂才说：“安安，这事你可别怪我头上了，我就这么一说，他就真去卖了。还不是因为你那大哥没本事，连炒个股都炒不了，那个腿又不行！做人还有什么意思，死了算了！要是他有点本事我们用得着这样？”

　　林维安真是服了，这大嫂还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现在这状况就算再埋怨她哥也无补于事，万一她哥真跑去跳楼了就惨了。她警告道：“朱欣！这种话你一个字别提！全烂肚子里，不然你们真去睡大街我不会可怜你！”

　　“你……”大嫂忍着一道气，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种话全得给受着，勉强顺了她：“知道了。”
　　她爸身体不好，所以林维安又叮嘱了大嫂一番，让她千万不要告诉父母之类的，免得知道了被气病了。

　　林维安骂了那大嫂一顿，心里希望大嫂能吸取教训，洗心革面。可林维安自己也知道是痴心妄想。大嫂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狗改不了吃屎的典型。

　　林维安心不在焉地去上班，听同事们说起炒股的事情，心里也是一片愁云惨雾，正闷闷不乐地准备打开电脑，忽然脑子里像是一瞬间闪过了什么。她家附近不就住着一个股神么？

　　她只这么一想，很快又觉得这不靠谱。股市有风险，谁能保证一定能赚。再说别人凭什么帮她？凭赵璐的朋友那一层比纸还薄的关系？她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两个星期后的中午，林维安正在ATM机前排队取钱，好不容易轮到她取钱，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她也没看，取完了钱从人群里挤出来，找了个商场进去，才拿出电话来看。

　　一见是她妈妈打来的，林维安心里已经有点不好的预兆：“喂妈，怎么了？”
　　她妈妈显然是哭过了：“安安，你爸现在在医院里。你那不争气的哥哥……”
　　林维安忙稳住他妈，“怎么回事啊？”

　　她大嫂突然不去搓麻将了，也知道在家带带孩子，做做饭什么的。全家都挺高兴的。大哥却一直黑着脸，每天吃饭也不说话，等晚上两夫妻关上房门了，就听见大嫂在数落她哥。她哥半句话也不说，就这么忍着。

　　她哥每天照常上班，怎么也不敢碰股票。他拿着一份死工资，赚的外快不多，一有钱赶紧存起来还给妹妹，一分也不敢动。他本来心情就不好，回家还要听大嫂数落，她哥天天买二锅头喝。晚上也不和大嫂说话，窝在房间里只顾着打游戏，以此逃避一下压力。

　　看他只顾着打游戏，也不搭理她，就吵得更厉害，有一次直接揪着他的耳朵：“你这个没出息的，一辈子也就知道打游戏！”骂得凶了，爸妈都听见了，跑来劝。
　　大哥只耷耸着脑袋不说话。

　　这样的苦日子林大伟能熬，大嫂熬不了。她两个月没买包，心里难受着呢，就在饭桌上提了个建议，全家去旅行。林大伟本来好好地吃着饭，一听这话就摔了筷子，脸涨成了猪肝色，直接一瘸一拐地往房间里去了。

　　谁也没见过林大伟发这么大火，父母都面面相觑，母亲担心地往他那儿看了一眼：“这是怎么了？”
　　大嫂推开桌子站了起来：“林大伟！”跟着林大伟进房去了。

　　房门刚关上，大嫂先骂起来了：“林大伟，你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什么态度啊你！”
　　林大伟压抑多时的火气终于爆发了，两人狠狠吵了一架。林大伟怪她都这样了还不知道省钱，大嫂就骂他没本事，她心里难受，出去散散心怎么了。

　　大嫂气急了，也顾不得别的，又搬出老一套来，“我去收拾东西回娘家！再不跟你这穷鬼过了！赔了房子没钱就让我跟着你省钱！”

　　林大伟头一回没有拦她：“我也不想跟你过了！”
　　“林大伟你敢这么对我，也不怕遭雷劈！你别可后悔！”大嫂嚎哭着要去收拾东西，一拉开房门，看见公婆正站在门口呢。

　　林爸听他们吵架像是为了钱的事，有些茫然地问了一句：“赔了什么房子呀？”
　　大嫂哭红了眼，随手一指头顶的天花板：“就这个房子！被你的好儿子炒股炒没了。”

　　林爸捂着胸口直喘气，脸色青紫：“大伟，你给我说说……”这话说完没两秒，就“咚”轰然倒地。
　　这可急坏了家人们，七手八脚赶紧把他送医院去了，幸亏最后也没什么大事。林妈看他躺床上睡得香，悄悄出了病房，给女儿打了电话。

　　林维安觉得什么事牵扯到那个大嫂，准能变成坏事。她心里着急，就请了两天假回家看看爸妈，加上周末，可以休四天。

　　这公司小，请假也难。林维安去请假时，经理颇有些不悦，手指在申请表上撩了一下：“请两天？那你的工作谁负责？”
　　林维安说了她爸住院的情况，以及工作情况，又说自己晚上会加班补上工作，经理的脸色才好些了。“行吧。”

　　第二天一大早，林维安还没有到家呢，那大嫂又开始闹起来了。

　　她妈妈打来电话：“你大嫂发脾气说要回娘家，还把麟儿也给抱走了，你大哥劝也不劝一下，就知道埋头喝酒！我拉都拉不住，这女人走就走了呗，还把我孙子给带走了。”她妈妈越说越着急了：“哎这都什么事呀！你爸还住医院里呢，我得给他送汤去。这种时候了还瞎折腾！”

　　“爸没事吧？”
　　“本来是没什么大事。昨天你哥来看他，又把他气着了，非要下床揍他，这不扭到脚了。还验出来高血压了，我什么也不敢给他做，就做了点素食。”

　　“行，我马上到了，”林维安抬眼看了下前方的车子缓缓进站，车内播报着即将到达终点站之类的话，“你先去给爸送汤去，先别让哥去医院了，等我回来处理。”

　　到家时快十点了，一进家门先闻到一股酒气，“哥！”再换鞋进门时，她就看见一滩烂泥窝在沙发上，手里捏着一个酒瓶子，垂在地上。

　　想到爸都住医院了，大哥还只知道喝酒，估计还跟公司请了假。林维安心里不免恼火，一个箭步上前推了他一把：“哥！醒醒！”
　　她哥耷耸的眼皮子抬起半分，打了一个酒嗝，又翻身睡了过去。

　　林维安挽了袖子，又拖又拽，费了不少功夫，好不容易把她哥给叫醒了。她哥眼睛定焦在她身上，嘴巴啜蠕了一下，一个大男人，眼睛竟然红了。

　　林维安被这两滴摇摇欲坠的男儿泪吓住，竟不忍说他。她静默着，大哥也不说话，只垂着头，那一滴眼泪就啪掉地上了。林维安伸手抚住他的肩膀，又在他旁边坐下了。

　　下一章解决大嫂了，咩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