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的废稿们》李传言

7、《星海歌基》废稿（二）

　　顾泱打了个哈欠。

　　他有些懒洋洋地站在于敬的后面，看着眼前的一切。

　　眼前的街道残破不堪，像是新银河时代以前的低等贫民窟。不少房屋甚至还是最原始的土坯结构，看起来极其落后，而一路上看见他和于敬的人，则纷纷露出了惊喜与崇敬的表情，虽然这些贫民的身上都衣衫褴褛，但眼神却极为真挚。

　　逃脱了爆沙虫的追杀之后，于敬便驾驶着航舰，把他带到了这处防护区。

　　而一从航舰上走下来，这些住在防护区里的民众便神色激动地将他俩围得水泄不通。

　　“于敬，这位就是尤里亚西斯大人吗！”

　　有人高声尖叫着。

　　“肯定是！你看于家小子哪次失败过？他可是我们区唯一的航员啊！”

　　“尤里亚西斯大人！啊啊啊，这真的是……真的是太好了！”

　　有人甚至动容地嚎啕大哭了起来。

　　顾泱对眼前所见的一切十分费解，不由得蹙起了眉头。他虽然知道普通大众十分敬仰和喜爱歌咏，但从没想到过会在这里看到这么一副情景……这已经不能说是单纯的喜爱的，完全就是彻底的狂热。

　　残旧的防护区……

　　难民……

　　对歌咏的崇拜……

　　等等，难不成……！

　　为什么于敬的航舰会如此的落后？为什么他明明操作航舰时那么行云流水，却不知晓正确对付爆沙虫的办法？顾泱觉得自己稍微触摸到了什么很微妙的秘密。

　　于敬礼貌地同居民们打了招呼，这才委婉地驱散了他们，领着顾泱走过了街道。这片防护区并不是很大，莫约步行了五分钟，于敬便把顾泱领到了一处比那些土坯房看着高档一些的水泥房前。

　　“这里是我家……真是不好意思，有些简陋，委屈您了。”于敬低声下气地道着歉，仿佛让顾泱住在这里是一件如何如何有辱顾泱的事情。

　　顾泱倒不怎么在意，他也不是什么金贵的角色，而且，更为恶劣的环境他也不是没有经历过。示意于敬开门后，顾泱走进房子，发现里面虽然摆件陈旧落后，却收拾得十分整洁，看起来还算不错。

　　于敬又把他领到一间房间前面。

　　“您就住这里吧……这是我的房间，”于敬微微垂首，用一种略带了点仰望意味的角度看着顾泱，“我会去客厅里睡着……”

　　谁知顾泱却朝他勾了勾手指。

　　于敬有些不知所措，但见顾泱微眯双眼，似乎有些不满，赶忙走了过去。

　　对方的房间里的摆设乏善可陈，顾泱十分自然地一屁股坐在了放在房间角落的单人床上。他褪下长外套，又松了松扣在身上的衬衣纽扣，露出了一小截漂亮笔直的锁骨。

　　他坐在床上，像是傲慢的君王逡巡自己的领土一般，打量着于敬。

　　微型侦测器又一次被他启动了。

　　【数据收集中——】

　　嗯，虽然长得看起来有些凶狠，但五官还算端正，看着也还算个英俊青年，不过没自己那般帅得惊天地泣鬼神就是了。

　　【数据整合中——】

　　身高体型非常标准，宽肩窄腰，是副好身材，敏捷有力，符合人体力学的最佳结构。

　　【数据分析中——】

　　顾泱开口：“把衣服脱了。”

　　于敬一愣。

　　顾泱有些不耐烦：“还需要我重复一次吗？把衣服脱了，难道还要我亲自动手？”

　　于敬惭愧地低下了头：“我……十分抱歉，顾泱大人，污了您的眼。”

　　顾泱：“……？”

　　他看着于敬老老实实地把身上绷紧的航员驾驶服一件一件地脱了下来，露出了结实健硕的胸膛，然后转了身，朝他露出了浑圆的臀部，然后……把屁股翘起，跪伏在了地上。

　　顾泱：“……”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分析结束，确认人种——玛兹。】

　　果然如此。

　　琢磨了一会儿，顾泱才反应过来自己这话让于敬误会了，不由得扶了扶额头。

　　谁知于敬虽然摆出了一副任君取用的姿态来，却依旧用眼角的余光偷偷观察着顾泱的动作。

　　见顾泱露出一副不忍直视的表情来，于敬有些慌了：“大人，我知道这让您委屈了……您放心，虽然我长得难看了些，但还没有进行过生殖行为，身体是干净的。如果您嫌脏，我马上去清理，很快就回来！”

　　顾泱实在是没忍住，翻了个白眼：“给我起来，把衣服穿好！”

　　这人是怎么分析得出自己想上他一炮的结论的？

　　谁知于敬反倒更慌了：“大人……您如果只喜欢女人的话……我……”

　　顾泱深呼吸了一口气，按耐住内心的不爽，又朝于敬招了招手：“得，你给我过来。”

　　于敬如蒙大赦，赶紧转身，就这么光着身体爬到了顾泱的面前。他小心翼翼地抬头，把头伸到了顾泱的下半身前。

　　“把头抬起来。”顾泱面无表情的说着。

　　于敬抬头。

　　啪！

　　顾泱一个爆栗就往于敬脑门上招呼去了。

　　“马勒戈壁啊！你脑袋里装得是劣质营养剂吗？老子叫你脱个衣服，你特么是怎么得出我想上你的结论的啊？精虫上脑啊你！”

　　“老子又帅又可爱，有气质还有型怎么就像是那种随时随地就想日一炮的货了啊？”

　　“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

　　于敬被他骂得一时有些发懵，等顾泱骂爽了，才一脸羞愧地想要低头反省。

　　顾泱赶忙把他的脑袋撇开，开什么玩笑，这厮想反省也要想想体位问题啊！

　　等于敬把衣服穿好了，顾泱这才感觉稍微轻松了些。他用一种鉴定的目光扫视了于敬一圈，虽然这“绑匪”智商尚可，情商捉急，但总体来说十分听从他的指令，而且还是玛兹……他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他依照着自己的习惯，再一次进行了分析。

　　一、虽然从现目前的情况来看，他和于敬之间是他处于被绑架的弱势地位，但于敬对他本人十分崇拜（或者说是对歌咏尤里亚西斯），异常顺从他的一切指令，犹如狂信者。

　　二、对方是个玛兹，而他是歌咏，他能将于敬完完全全地拿捏住。

　　三、现在局势并不明朗，虽然计划稍有变故，但他还是逃离了蓝尼财团的把控。米米克并不在他身边，他还需要一个合适的“帮手”，让自己能顺利地与米米克汇合——从各方面来看，于敬倒是十分适合。

　　他开口，又唱起了之前在航舰上唱过的那支让于敬跪在他面前的歌。

　　于敬愣了片刻，身体又如同之前那样，再一次不受控制地跪在了顾泱面前。

　　“是不是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这样？”顾泱笑眯眯。

　　于敬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

　　“可我——不想告诉你。”顾泱恶劣地笑了起来。

　　于敬却仿佛感受不到他的恶意一般，只是温驯地垂着首，如同一条驯服的忠犬：“您没有义务告诉我，这是理所应当的。”

　　“你就不好奇吗？”

　　“好奇，但是……您不想说，那就代表着我没必要知道。”

　　顾泱啧了一声：“于敬，你这人真没意思。”

　　于敬仰望着他，眼神一片热忱。

　　“有些话挑明说出来不好，我希望你能明白现在我们俩之间是谁占主导地位。”顾泱懒散地补了一句。

　　没有理会跪着的于敬，他站起来身，走到了房间的窗户处，看向了外面。防护区最顶端的隔离苍穹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会崩塌，而举目望下，看着破败的整个防护区，顾泱闭上了眼睛。

　　这里恐怕是没有被ST-12的管理者们记录在案的一处废弃防护区，后来，一群不知从何处流落至此的流民在这里建立起了新的庇护所。他们是没有身份的黑户，因此衣衫褴褛，对于这些难民而言，歌咏的乐声恐怕是他们乏味生活里为数不多的调剂与快乐，因此，那些崇拜的目光也就说得清了。

　　再来，于敬会只凭借声音就认定他为孟仁青，那么势必这里的人都没有见过“尤里亚西斯”的真实模样，毕竟虽然尤里亚西斯对外的形象就是孟仁青，但其声音确确实实出自自己。

　　就算被降调，被修改，被隐藏，他仍旧是真真正正的歌咏。

　　即使……

　　顾泱睁开眼。

　　蓝尼演艺公司的事情，迟早要跟他们算算总账，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而他们背后的蓝尼财团……呵，当初既然做下了造假的决定，将他押解，被迫成为孟仁青的假唱，那么就应该有了迎接他的报复的准备了吧？

　　可惜这里没有通讯网络，不能跟米米克联系。

　　顾泱颔首，自己的好友此时估计早已从她联络的佣兵处得知了自己失踪的消息吧？他甚至可以想象那个不修边幅但却才华洋溢的少女会露出怎样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来。

　　这么想着，顾泱回头，又看向了于敬。

　　至少现在的情况不算太坏，错绑了他的傻蛋绑匪虽然人是智障了些，但人种居然是玛兹，不仅战斗力强悍，而且绝无可能在他的手上翻出什么波浪来。

　　再者……

　　难得重获了自由，不好好地看一看，瞧一瞧这光怪陆离的世界，岂不是太无趣了？

　　顾泱抬起下巴，蔑视着于敬：“起来吧，收拾收拾，我们去你说的地方唱歌。话说，等唱完了之后，你看我都这么不计前嫌地出手帮你了，你是不是也得有点表示呢，于先生？”

　　于敬忠诚地望着他，如仰望神明：“愿为您驱使。”

　　顾泱微笑着走了过去，摸了摸于敬的头。

　　“乖孩子。”

　　他深谙打一鞭子给颗糖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