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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梅花劫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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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青是死在自己的房里的。众人步伐匆忙地赶来,门口有几个护院守着,徐妈妈一挥手,几人便进了房。
苏莲显然很害怕,只远远看了一眼,就吓得魂飞魄散,一头扑进了段二怀里,哭得稀里哗啦的。徐妈妈还算胆子大,看了几眼才冲到一旁狂吐了起来。苏媚一看她们这样,便挽起袖子上前去了。段二安慰了苏莲几句,也跟了上去。
小青和惨死的静香死状一模一样,死时也被人剥下了皮,也别了一朵娇艳的白梅。但皮肤没有被刨得太干净,隐约有些地方显出了青紫,苏媚暗想,这可怜的小青,想必生前也遭了不少的虐待,不由回头看了苏莲一眼。
苏莲手帕捂着脸,哭得很是伤心的样子。
这时段二低呼一声:“苏媚,快来看。”一听这话,就知道有发现了。苏媚忙凑上前去看,“什么?”
段二扒开了死者的嘴巴,指着里面,“你看。”
小青的舌头竟然被剪了。
苏媚一时也觉得胃液翻腾,怒火中烧,这凶手太残忍了!
段二把她的嘴巴合上,两人又细细地检查了好一阵,再没有什么发现了。苏媚脑海里一闪而过什么念头,但一时又说不出来。
等她洗完手回来,下人已经把小青的尸体抬了走,只见段二站在窗前,眺望着窗外,听见她进门的声音,才回头看向苏媚,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苏媚,你是不是会些什么法术?”
苏媚冷淡地扫了他一眼,“干嘛。”
段二把玩着手上的玉戒指:“你有没有试过召唤冤魂?”
“小青的舌头被拔了,她说不出话来,没用的。”
其实苏媚不是没有召唤过鬼魂,但是每次召唤出来后,她们统统是一句“不知道怎么回事,睡醒了就死了。”被人活活剥皮了,居然不知道是谁,这显然是鬼上了身干的好事。可惜她从来没有在浣秋院见过枉死者以外的游魂。
何况,召唤鬼魂要花的法力很多,药瓶又丢了,她在捉到凌蓉炼丹之前,还不想浪费法力。
忽然,脑海里再次闪过什么,这次她终于想起了令人奇怪的一点。
素红提过死前曾经有一次发现自己醒在了茅草屋里,手上拿着一盒花油膏。那天跟踪的婢女紫君也是发现自己醒在茅草屋,也有用花油膏。但离奇的是,紫君没有死,反而小青死了。为什么呢?
一刹那间,一个奇异的想法跳进脑海。凌蓉会不会刚好和杀浣秋院众人的鬼魂是同一个?凌蓉以前在浣秋院叫红梅。怎么会那么凑巧,死的时候众人刚好都别了一朵白梅?
苏媚想了想,又觉得太荒谬了。这凌蓉早就死了,和这些杂工婢女几乎是素未谋面,为什么会要害她们?
“在想什么?”段二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苏媚一抬头,段二幽深的眼眸直直看向她,“苏媚。”两人贴得很近,他的呼吸就在眼前。尽管知道将要被段二逼问,苏媚还是按耐不住地感叹了一声,这段二少爷……长得有点好看,难怪那么多姑娘飞蛾扑火,声名在外。
“瞎子是不是你杀的?”
苏媚一口否认,“不是。”
段二微笑道:“但有个更夫亲眼目击了你杀他。”
苏媚说,“段公子,这更夫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吗,让他来和我对质……”忽然,一块腰牌唰地在她面前出现,段二微微挑眉,“这块腰牌呢,你要怎么解释?”
那块腰牌是木头做的,雕工精致,侧面刻着段府的图纹,正面刻着两个清晰可鉴的黑字。
喜眉。
苏媚一怔,她的腰牌早就丢了,原来是丢在了瞎子的摊子上。以旁人的眼光看来,有人证有物证,谁会肯相信她的清白?
苏媚一下子想起了那如阎罗殿的囚室,脸不由白了,几乎是脱口而出,“不是我,我是去见过瞎子打听过凌蓉的事情,但是不是我杀他的。段公子……”
说到这,苏媚忽然闭了嘴,她已经全然没有筹码在手。而且这人城府极深,之前称兄道弟一起去吃粥,转眼就可以为了十两黄金让官府来抓她。但又愿意带她出来,听她解释,真不知道是敌是友。
段二的折扇轻轻敲着掌心,表情从容淡定。“苏姑娘,不必过虑。”
苏媚眼睛一亮。难道这段二竟然是愿意帮她?
段二唇角挂起一抹笑,修长手指递过一杯茶给她,“苏姑娘,来,先喝口茶。稍后我会送你回牢房。”
“……”苏媚勉强压下火气,捏紧了手上的茶杯,“未经审讯就不算犯人,怎么可以先关在牢房。”
“这个你要问知府大人了。”段二不紧不慢道。
好歹是喝过一碗粥的交情啊!
理智瞬间飞到了九霄云外,苏媚狠狠地把茶杯往地上一摔,“砰”地发出一声巨响,转身就要走。
段二倒是不急不恼,笑着踢了踢地上的残渣,叫住了她,“苏姑娘,这么容易就被激怒了?如果你告诉我凌蓉的事情,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让人先把你放出来。”
苏媚恼怒地一转头,“关你屁事!”
段二仿佛感到惋惜般长叹一声,“我还以为你比较识时务,看来是段某看错了。姑娘,那我请人送你回去。”
苏媚冷哼一声,几个护院很快团团围住她,把她压回了牢房。
牢房。
几乎是一回到牢房,苏媚就后悔了。这种逞一时意气的事已经很久没有发生过了,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个冷静进攻的段二,她竟毫无招架之力,完全无法平静下来思考。她从丢了药瓶开始,就开始慌乱,开始节节败退。
那瓶药瓶是她的续命丹。用名单上的冤魂炼制而成的救命丹,服食一次,可以维持两个月的性命。现在被困在牢狱里,抓不到凌蓉炼丹,那她就只能等死了。
她皱着眉头在牢房里踱了几步,忽然“吱吱”一声,她猛地意识到那是什么,大声尖叫着缩到了一边。
苏媚不怕死尸,不怕虫子,但她怕老鼠。她小时候听说,隔壁的老人就是被老鼠吃掉了半张脸,从此对老鼠产生了极大的阴影,小时候半路上看见地上有老鼠的尸体,也会整夜整夜失眠。
对面牢房的女人冲她喊:“叫什么叫,别人不用睡觉啊?”
苏媚怒道:“有老鼠啊!”
“哪个牢房没有老鼠的,大惊小怪!”
苏媚没了声音。
那老鼠似乎还左嗅嗅右嗅嗅地朝她爬来,不时发出令人不适的吱吱声。苏媚被吓到不行,缩了好一阵,眼见老鼠快到眼前了,极端恐惧的绝境之下,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苏媚脱下了鞋子,狠狠地朝老鼠摔过去!
老鼠吱了一声,就倒下了,再没发出声音。苏媚这才松了一口气,浑身虚软地倒在地上。
苏媚看着那老鼠的尸体,灵光一闪。
绝处逢生。
京城大街小巷的雪已融得七七八八。河里的冰早也化了,公子哥儿又开始相约出游,乘着游船,饮酒作乐。
这样的场合如何能少了段家二公子?他的那艘豪华巨船可谓羡煞旁人,船身由能工巧匠用精钢锻造,船内的装饰奢华极致,无人可比。今年听闻段二公子从波斯回来后达官贵人子弟便开始引颈期盼着段二公子的邀约。
可惜这邀约迟迟不下,甚至旁人邀段二公子出游,也无一例外遭到婉拒。
难道是段家财政出了问题?可光瞧着段家一出手就百匹精制丝绸的架势,怎么也不像。众人纷纷猜疑内里缘由,可惜他们全部猜错了。话题的男主角段二公子,现在正在家中的浴池里泡浴。
浴池里,乐声萦绕,雾气弥漫整个浴池,隐约只能看见一具高大修长的躯体从浴池中步出,黑发柔顺垂落,气质超然,很快有婢女抱着浴巾包起他全身,又另有婢女替他擦着头发,他随手抓过浴巾擦拭着头发,往一旁的巨石走去。
巨石被打磨成椅子的形状,色泽柔滑,段二刚坐下,很快有人替他揉肩膀。段二挥了挥手,示意其他婢女退下。“叫宁天进来。”
段二把热毛巾搭在脸上,感觉温热的气息浸润着,舒畅地叹出一口气。很快就听见脚步声传来,段二把毛巾拿开,睁开眼,笑道:“宁天。”
宁天笑嘻嘻地在他身边一屁股坐下了,“二少最近可真忙呀,波斯回来后都不见人影了。”
段二道:“有新猎物。”
宁天来了兴致,“哇,还有比苏莲姑娘美的,带我去看看。”
“还不行。”
宁天扯扯段二的袖子,“快说说怎么回事,别装深沉,哪家姑娘?”
“段府婢女。”
宁天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二少爷,跟我还玩保密,是不是兄弟啊!婢女直接收了,还猎物,真当我傻子啊!”
段二优哉游哉地倒了一杯酒。“我要收她的心。”
宁天坐下了,咕哝着:“这有什么难的……”
段二笑道,“不难。绝望中的人,最容易征服。”
宁天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转,“难道她曾经拒绝过你,所以二少你恼羞成怒,发誓要收掉她的心?”
段二不语,算是默认了。
宁天指着他哈哈大笑,“二少还是那么幼稚,去波斯转了一圈还是那么幼稚。会拒绝你的女子还真是世间罕见,改天真要会一会她。哈哈,怪不得我说最近他们请你去游船都不去了,原来在追新猎物。”
“不是追,是在等猎物上门。不出两天,她投降。不出十天,她会送上门来。”
换作旁人说这话,宁天肯定不屑地丢个白眼:“拒绝过你的女子还会上门勾引你,这不是痴心妄想吗!”但换作是段二,他可不敢妄下判断。
段二纵横情场多年,拿下无数女子的芳心,从未失手,就连最后段二转投他人怀抱,女子也只觉得是缘分已尽。这手段,高。
段二见他陷入沉思,笑着端起一杯酒,“赌一把。”
宁天连连摆手,“算了算了。”
这时,喜春大叫着冲了进来,“少爷,不好了!喜眉,喜眉……”
段二漫不经心地扫了她一眼,“慢慢说,喜眉怎么了?”
喜春尖叫着,“喜眉,喜眉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