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之黯暖》王蛋

39、chapter 38

　　黯暖并不知道什么是泪水，但是她听说过，于是怔怔地看着那滴液体出神。玉藻问黯暖恨不恨神族。黯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不恨谁，只是讨厌那样的神族。因为她和母亲的血统并不纯正，所以在神界总是那个被歧视的对象，她的母亲甚至因为血统的原因处处碰壁。黯暖一直知道她的母亲不容易，所以她想要在神族出头，于是就接下了这样的任务。

　　可是谁说妖族的人都是冷血的？虽然来到妖族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但是徐洛说过只有相处过，才知晓那个人是怎样的。黯暖知道，妖族的人只是野蛮了一点，其实他们并不坏。想要统一三界的是上位者，那些底层的妖族只是服从命令。就像她并不想接那个任务，可最后还是接了一样。他们都只是在服从命令。

　　“不……”黯暖摇头，到现在，她还是不恨神界的人。那个喜欢大笑的祖父死了，他们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可是黯暖会永远记住这并不长的时间里，关于祖父的记忆。

　　妖族和神族是不一样的。至少在黯暖到来的这么些天里，那些妖族从来没有给她什么脸色。妖族们知道她身体里有神族的血统，但这不妨碍妖族的人和她来往。有时候黯暖都会怀疑，这些妖族是不是单纯的过头了。

　　他们从来没有怀疑过她来到这里的目的吗？

　　不……或许还是有的吧，至少那个叫玉藻的男人就怀疑她了。并且对她进行了试探。

　　那个毁掉星之门的任务是单独给黯暖的任务，所以这个任务除了颁布给她的那位高官和黯暖自己之外，并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了。那个叫玉藻的男人为了试探她，在她祖父死去后，会让黯暖参与到战争中去。

　　黯暖觉得很讽刺，之前是因为神族和人类的合约而对抗妖族。那个时候，她就算是被神族的人针对着，但她有伙伴，有朋友，还有徐洛在。可是现在，为了一个谁都不知道的任务，独自来到妖族，夺去妖族快要炼化好的钥匙。为了这个任务，她现在要去杀害自己的同胞，去杀害徐洛的同胞。

　　黯暖想他们不会原谅她了。

　　放弃好了，只要放弃了……黯暖不止一次这么想，但是她已经在妖族腹地了，要如何放弃？她这乱七八糟的血统已经让她不晓得她现在是哪一边的了。

　　祖父是妖族的，母亲和祖母是神族的，自己想要共度一生的人是人族的。无论哪一方她都不想伤害。

　　可是，想到只要完成了这个任务，那么她的母亲可以光明正大的生活在神界，徐洛说不定也会进入神界。他们会在神界一起生活。

　　但是当黯暖杀掉第一个神族的时候，充斥在黯暖耳边的是许多人愤怒的声音，没有一个人和她站在一边，昔日的朋友和伙伴们，都在斥责她。她知道她已经成为神界的弃子。她所想要过的生活已经不可能了。

　　也是因为参与了这么多次的战争，玉藻总算是放下对黯暖的戒心。但不代表玉藻就认同黯暖。在玉藻心中，黯暖还不能成为妖族的同伴。

　　可是黯暖傻傻地可爱地性格却让黯暖在许多妖族的心中赢得了不错的地位。至少夜赤就挺喜欢黯暖的。

　　每次夜赤和火莜吵地不可开交，打架打坏了不少房屋和土地。黯暖总是那个和事老。黯暖会给夜赤和火莜说一些以前在神界的事情，就像祖父和她说那些妖族的事情一样。在黯暖心中，夜赤和火莜算是她的朋友吧。

　　在妖族的朋友。可是啊，他们作为朋友，中间却隔着一条大大的沟壑。

　　在妖界的时间越来越久，黯暖想念徐洛，也想念自己的母亲。某一天，黯暖突然很想要回去看看他们。所以黯暖没有告诉任何一个妖族的人，独自悄悄跑了回去。

　　最先去看的是自己的母亲。她的母亲是在神界的，于是黯暖只身一人就这么去了神界。

　　她知道她目前的处境，但是她还是去了，还没有见到母亲，就被神界的人发现。黯暖东躲西藏，总算是甩掉了那些追踪她的人——她没能见到母亲。后来她又去了人界，找到了徐洛。

　　这个时候的徐洛二十五岁。黯暖在远处看见徐洛，他的脸上沾满了灰尘，衣衫也不是很整齐，但这不影响。黯暖想要上前去和徐洛说说话，可是徐洛现在的身份是人类这一方的主要战斗人员。

　　黯暖在远处，就这么看着徐洛。他周围有神族，还有几个貌美的女子围绕着他。徐洛偶尔还会对那几个女子调戏一番。黯暖看着，不知怎地，心里就不舒服起来。她讨厌看见这样的徐洛。

　　理智告诉黯暖，不能过去。可是黯暖还是一步一步地朝徐洛走了过去。结果可想而知——黯暖被抓住了。

　　“神界的叛徒。”

　　这样的说词黯暖已经听了不知多少遍了，她只是直勾勾的看着徐洛。可徐洛除了一开始看过她一眼，就再也没有看过她。

　　黯暖是神界的人，理应由神界去制裁她。所以黯暖自然而然的被神族的押走了。

　　五年，对于黯暖来说时间只是眨眼。但是对于徐洛来说，这足够他做出一些改变。只是这些改变黯暖并不曾知晓。

　　被抓住的黯暖一路押送到了惩戒岛。然后黯暖在惩戒岛上看见了自己的母亲。母亲是不知道她所做的一切的，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这是黯暖最后看到自己的母亲。

　　她从来没想过她的母亲会因为她所做的事情而选择放弃神族的身份。黯暖眼睁睁的看着母亲从悬崖上坠下去，被悬崖下的漩涡吞没。

　　据说惩戒岛悬崖下的漩涡通往转生池。下去了，就上不来了，就算是神族的人也不行。

　　黯暖被锁神针牢牢的固定在石壁上，什么也做不了。也是在这个时候，黯暖完全不知道她到目前为止所做的一切到底有什么意义……

　　既然被称为背叛，还不如彻彻底底的背叛好了……

　　她是背叛者。

　　锁神针只是针对神族，黯暖身体里有神族的血统，同时也有妖族的血统。这是黯暖第一次用了身体里另外一种力量——借助着妖族血统的力量，虽然这力量比起夜赤和火莜来说微不足道。

　　黯暖用妖族的力量逃出了惩戒岛。没有在第一时间回到妖族，反而是去找了人界的徐洛。

　　第二次去找徐洛，徐洛身边依旧有着许多人。黯暖只是想看看这个男人，只要看着就好了——她知道她回不去，她和徐洛不可能了。

　　黯暖希望那个男人能朝她这边看一眼。也许这个愿望太过强烈，徐洛还真就往她这边看了一眼。

　　下一刻——

　　“神界的叛徒黯暖……”徐洛的声音不是很大，但是却让他身边的人听见了。自然而然的，众人再次警觉。

　　有神族朝黯暖攻击，也有人类朝黯暖攻击。

　　黯暖从一开始的诧异到迷茫。最后黯暖从容的应对那些攻击。可是寡不敌众。所幸夜赤和火莜在紧要关头把黯暖拉离了危险。

　　“我只是想回来看看。”黯暖看着夜赤的眸子。她只是想念他们，想回来看看，却不想回发生这样的事。

　　“回去吧。”

　　没有责怪，只有这三个字。黯暖难过的快要哭了，为什么不责怪呢？她偷偷跑了出来啊，还不如痛打她一顿比较好。

　　黯暖不曾想到母亲会因为自己的不坦白而选择转生，不曾想到徐洛会朝自己攻击。连一眼也吝啬于她。

　　任务一开始，她就没有办法承担。可任务已经开始了。也是这个时候，黯暖终于做下决定——她是背叛者，她是神族的，也是妖族的。

　　神族就算对她再怎么冷眼相待，也是她生长的地方。妖族却是在她没有任何退路的时候给她温暖的地方。在这个没有任何光亮，甚至连阳光都照射不到的地方，有温暖存在。

　　所以……黯暖，黯暖……她才叫这个名字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