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玫瑰》简簌簌

19、恢复记忆

　　“准备好了吗？”
　　“好了。”单景点点头。
　　“进去吧，我在外边等你……等你真的恢复记忆，我想和你谈一谈。”陆衡觉得不能再逃避，必须要解决他们之间存在的问题，否则还会再遇到问题。

　　“我进去了。”
　　“单景！就算你没有想起来……对于我来讲也不会有任何问题，无论你是什么样子。”我都会第一眼看到你，爱上你。
　　陆衡没有说出口，他的眼神幽深，那里有单景看不懂的深情。
　　也许等他记起一切，他才能读懂陆衡。
　　没有再犹豫，他推门进了医生的诊疗室。

　　单景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梦里的他好像刚刚醒，在一间小公寓里的床上趴着，笑着和陆衡说话。
　　他们两个好似刚刚大学毕业的样子，年轻、张扬。
　　“去做早餐，我要再睡一会儿。”他推着陆衡，一脸狡黠。
　　“饿了么？”陆衡贴上来抱住他，故意使坏地咬了他的脖子一下，低声在他耳边说。
　　“你别闹了，我今天有个很重要的会。”
　　陆衡双眼充满笑意，拍了拍他笑道：“不闹你了，等我十分钟，给你下个面条吃。”

　　梦里的画面一转，他坐在了一个喷泉旁边，嘴里叼着烟，愁容满面。
　　他的手里拿着一张诊断单，名字是陆衡。
　　他拿着诊断单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然后放在口袋里，然后他哭了，面无表情也没有发出声音。

　　“沈铭，你真的答应我了？”他眼里充满震惊。
　　“是，看你愁成这样我心里真的很难受……等手术之后你的亲戚康复了，我们去国外结婚好吗？”
　　“……好。”他低着头应声道。
　　“问题解决了，你心情好点了吗？”沈铭从背后抱着他，柔声哄着他。
　　“你真的想好了吗？”
　　“再清楚不过了，只要你开心就行……如果你觉得过意不去，那就更爱我一点。”沈铭笑呵呵地说，还透着点傻气。
　　沈铭亲了亲他的后颈，他闭上了眼睛。

　　“别离开我，我求你。”沈铭跪在他面前，抱着他的腿。
　　“沈铭……我对不起你，放了我吧！”他一脸冷漠。
　　“我哪儿做错吗，我改……不要离开我，单景，别抛弃我，没你我会死的，烟酒我都戒掉了，你不是答应过要和我结婚吗，你忘了吗单景！”沈铭的眼睛已经充血浮肿，一脸憔悴，胡子很久没刮过的样子。
　　“分开吧，我只是利用你而已。”
　　“我不在乎！我不在乎！你真的要这么狠心对我吗？是不是我死了你才会看我一眼？”
　　“没用的沈铭，无论你怎么样，我都不会回头。”他挣开沈铭，关上门走了。

　　陆衡看都没看他一眼，他在陆衡面前就像一团空气，陆衡经过他身边，甚至连停顿都没有。
　　“陆衡，晚上一起出去吃饭好吗？”
　　“不用了。”陆衡面无表情，背对着他敷衍道。
　　“那……我们一会儿去商场好吗，我想给你买……”
　　“不用了，单景，我今天不想出门，而且我有些文件要处理，你不用管我。”
　　陆衡关上书房的门。
　　这栋房子很大，不是他们过去住的小公寓能比的。
　　他一个人站在客厅，神情落寞。

　　后边的梦境突然很混乱，一会儿是陆衡的脸，一会儿是沈铭。
　　还有其他的人也在陆陆续续出现，他在梦里竟然知道每一个人的名字。
　　还有无穷无尽的痛，心痛还有来自身体的疼痛。

　　他在哪儿，他是谁？
　　为什么他的身体会这么疼？血……好多血。
　　他突然感到一脚踏空，踏入无尽的深渊。

　　——单景猛地睁开眼睛，就像被人从深渊中拉了上来，窒息的感觉逐渐散去，意识慢慢恢复。

　　“你感觉怎么样？”陆衡脸上还带着惊慌。
　　“我怎么会在这？”
　　“催眠出了意外。”
　　心理医生在单景出冷汗以后已经中止了催眠，唤醒单景时发现他意识已经开始不清醒，立刻叫来了陆衡将单景送急救。
　　路上的时候单景突然痉挛休克，由于用力过度，身上的青筋都泛出来了。

　　陆衡很后悔，他心里很清楚单景为什么会这样，因为想起了过去，心里感觉到异常痛苦才会陷进去拔不出来。
　　为什么单景要受这么多苦？他们两个的路为什么这么难？这些折磨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我昏了多久？”
　　“医生给你打了镇定剂，已经一天一夜了？你是不是渴了，喝点水。”
　　陆衡抱着单景的头，给他为了点水，打算待会儿去给他买点粥喝，垫垫肚子。
　　“我感觉过去了好久，做了好多好多的梦。”
　　“你……想起来了吗？”陆衡有些忐忑。

　　单景注视着天花板，表情有些放空，像在梦呓一般低语道：“想起来了吧……”
　　陆衡看他这个样子，有些拿不准单景的意思。
　　“沈铭……”他怎么样了？
　　陆衡的嘴角下压，病房里的气氛登时冷了下来。
　　单景其实不是故意刺激陆衡，他只是有些羞愧，那样骗一个真心爱他的人，不知道这么多年他有没有什么后遗症。
　　也许……真的有一瞬间爱过沈铭吧。

　　“为什么要提他？”难道你真的爱上沈铭了吗？
　　“我们对不起他。”
　　陆衡眼睛蒙上了一层雾，他感觉已经看不清眼前的东西了。
　　“所以呢……”
　　“我不知道。”
　　“因为觉得对不起他，你现在想到他身边了对吗？”陆衡突然有种窒息感。

　　“和他见面谈谈吧，我……这辈子只能对不起他了，你还不相信我吗，失踪前我已经做了选择，现在我的答案还是一样的。”
　　陆衡扑在单景身上，这一刻他甚至觉得难以置信，就像一个被判了死刑的犯人突然被通知，判决是错的，现在他要被无罪释放了。
　　“我的心刚刚要碎了。”陆衡将脸埋进单景的怀里。

　　单景的心何尝不难受呢？他真的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用感情去欺骗沈铭，最后又用那种方式狠狠甩下沈铭。
　　他想，现在的一切都是他的报应。
　　他活该承受。
　　“找个时间约他出来吧，我们一起去见他好吗陆衡？”事情发展到了现在，除了无尽的歉意，他什么也给不了沈铭。

　　陆衡没有直接答应单景，他心里还是很介意，无论是沈铭的母亲，还是对沈铭自己，他的厌恶感几乎是根深蒂固，甚至恨他们。
　　让他说放就放几乎是不可能的，他不是圣人。
　　单景没有逼他，他知道陆衡需要时间。
　　他也需要时间去慢慢接受过去的回忆。

　　两个人之前经历了这么多，现在再对视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真的是你对吗？”
　　“你等我太久了吧，这些年怎么过的，可不可以跟我讲讲？”
　　单景想到陆衡的头发，还有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在车厢默默流泪的样子，很心疼。
　　“就那么过来的……每天都在找你，每天都在想你，每天都会失望，每天都会过去。”陆衡恍惚道。

　　“还有……阿文，他和夏博东……”
　　“他们两个不太好，我们插不了手的。你失踪以后杜奕文也一直在找你，但是夏博东一直在缠着他，可能为了躲他，他好久没回国了。”
　　单景其实见过杜奕文和夏博东，看他们当时的状态，似乎关系确实不太好。
　　“阿文可能很意外吧……我走得那么突然，你们一定都吓坏了，尤其是你，我还记得回来以后第一次见你的样子。”

　　陆衡知道他说的是机场线那次的车祸，他的状态确实太差了，有很多次他真的想一了百了，他找不到活着的意义，他无数次都觉得自己撑不住了，但是他不敢，他怕有一天单景回来了见不到他，怕单景在外边受苦受累，他却再也没有机会找回他，照顾他。

　　“那天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突然失踪？你是弃车走的，有记起来吗？”
　　单景点头，考虑了片刻还是决定向陆衡坦诚真相，他们之间之所以会一次次经历折磨，是因为他很多事都喜欢瞒着陆衡，而陆衡也因为沈铭那件事，对他的信任大打折扣。
　　既然相爱，更需要的是互相坦诚，互相信任。

　　陆衡攥着拳头，他的心要被揉碎了，他无法答应单景提出来的要求，和沈铭心平气和去谈，这辈子都是不可能的。
　　“你不要怪沈铭了，我……我当初那样骗他。”
　　其实，归根结底，是他一手造成的悲剧。
　　也许对于陆衡来讲，宁愿去死也不想接受沈铭的肾脏吧。

　　“你能活着已经是老天爷给我们的恩赐，所以答应我陆衡，不要再去招惹沈铭了，这件事真正的罪魁祸首是我才对，如果一开始就告诉你真相，那就没有我们的今天，现在我们还能在一起，过去的事情就算了好吗？”
　　单景拉着陆衡的手，充满哀求。
　　“一定要这样吗？”为什么要这样为难他？
　　单景知道他的话伤害到陆衡了，他总是这么残忍。

　　“难道以后要继续这样纠缠下去吗？做个了断不好吗？”
　　做个了断吗？
　　沈铭他会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