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花季》凌泉

9、故地重游（3）

　　汽车下了省道，路的两旁晒着稻米等一些农作物。农家门前，红的枣，青的桔，橙的柿子，挂满了枝头，将树枝压得弯而低。
　　真是硕果累累的季节。一分耕耘，一分收获。
　　车终于停了，丁香松了口气。
　　“丁香，怎么了？气色这么差，下车透透气，我帮你拿行李。”主管会计路过丁香的座位时说道。
　　大家集中在宾馆大厅里等着发房卡。
　　李书记向丁香走来：“丁香，听说你在大学里是学生会的文艺部长，今晚就做联欢会的主持人吧。”他停下脚步，“不舒服吗？”
　　“有点晕车。书记，今晚我恐怕胜任不了，不好意思。”丁香苍白的脸上强挤出一丝微笑。
　　“没关系，本想找新人主持晚会，让人耳目一新。离聚餐还有一会儿，你好好休息。晚上参加时装秀表演吧，把业务三部出口的皮装展示一下，让大家互相了解各个部门的产品。”
　　“可我从来没做过模特，不知道怎么走台步。”
　　“都不是专业的，没事。主要是展示服装，和大家混个脸熟，今后办事也方便。就这么定了。晚宴前半小时来试服装。”看丁香还想拒绝，李书记已经笑着转身走了。
　　丁香进入房间，与同事打了招呼，喝了热水，躺下休息。起来时，感觉舒服了许多。她到晚宴大厅时，已有不少人围坐在桌边聊天，主席台上有人正忙着调试音响。
　　“丁香，到102房间去试衣服。”李书记大声地说。
　　丁香和几个年轻人“瓜分”了床上的服装，商量出场顺序与简单的动作，就散了。
　　丰盛的晚宴，菜肴不仅摆盘和色泽吸引人，徽菜的味道更不是徒有虚名的。总经理简短地说完开场白，举杯，让大家尽情享受今晚的快乐时光。大家碰杯共饮，好不热闹。
　　在暖黄色的灯光下，丁香慢慢地抿着热茶，品着美食，十分惬意温馨。
　　酒正酣，传来主持人的声音，联欢会开始了。

　　人影交织，灯光炫彩，丁香似乎觉得自己与黄楚涵、石松、白林正站在班级里的主席台上，主持着高一的元旦联欢会。
　　那天下午，教室里被彩纸、拉花和气球布置得热热闹闹，一派节日气氛。联欢会即将开始，丁香在心里反复背诵着由石松和白林刚写好没多久的开场白，担心自己忘词，情绪越来越紧张。

　　白林首先开场：
　　今天，我们相聚在一起，
　　释放青春的活力，为自己绘出一幅美丽的图画。
　　我们快乐地挥动双翅，
　　向着梦想的方向飞翔。

　　丁香：
　　今天，我们不再继续那游戏，
　　让崭新的你，奉献一个成熟的自己。
　　不再叹息，那曾经的凄迷，
　　追逐明天，不会再犹豫。

　　黄楚涵：
　　明天应不是虚幻和飘渺，
　　今天应成为明天美好的追忆。
　　揭开昨日朦胧的雾纱，
　　去迎接明天阳光的沐浴。

　　石松：
　　明天不会是那漆黑的甬道，
　　应是让希望之舟畅行的心渠。
　　砸碎昨日罪恶的桎梏，
　　去迎接明日的风和雨。

　　黄楚涵与石松以前都主持过晚会，经验丰富，应变力强。白林能说善变，诙谐幽默。
　　丁香近几年没做过主持人。她心里七上八下的，这毕竟是高一的第一次联欢会，可不能演砸了。丁香心里暗暗祈祷。
　　石松好像看出了她的心思，拿着节目单低声问丁香：“你想报哪个节目？我再帮你想想串词。”丁香暗想：石松似乎不那么喜欢看人笑话，他还是愿意帮助人的。
　　白林小声说着短笑话，缓解了丁香的紧张。
　　有人相伴，丁香胆子大了许多。她喜欢这种自信心回归的感觉。
　　音乐声中，石松上台跳起了当下流行的霹雳舞。他的两只胳膊好似相互传着电，这波起那波落，如浪拍礁石，又如飘舞的绸带。修长的双腿也随着音乐的节拍舞动、变化。他犹如到访月球的使者，在微弱的地心吸引力下，忽进忽退，忽左忽右，瘦高个的他，竟犹如羽毛般轻柔地浮游在天地之间。
　　丁香爱舞，被这精彩绝伦的舞姿深深吸引、折服。她有些沉迷与陶醉，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却说不清道不明。

　　“丁香，该换衣服了，再有两个节目就到我们的时装秀啦。”
　　丁香如梦初醒。
　　主席台前旋转的彩球灯光，随意射向四周，增加了舞台的气氛。丁香身穿白色羊皮毛领短夹克，红色蛇皮纹的皮革窄腿裤，凹凸的身线与皮装相得益彰。她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台前，自然、随意地单手放腰上，一个侧身亮相，乌发如瀑，双目清亮，女人的妩媚尽显无遗。丁香含羞一笑，慢慢踱到台的左侧，略一回头，环顾大厅，莞尔一笑。她的清纯气质，给服装注入一种少女的青春之美，博取台下一片掌声与喝彩。
　　丁香成功地做了业务三部的模特兼推销员。三部的钱经理坐在台下会心地笑。

　　一天的劳顿加晚上的热闹，待丁香躺在软硬适中的床上时，觉得无比舒适，一夜无梦。
　　第二天，丁香觉得体力恢复了不少，对着连绵的山峰，信心满满。
　　九华山是中国四大佛教名山之一。再登九华，伴着古刹钟声，一景一物似曾相识却又陌生。
　　当导游一一介绍每个景点时，丁香能依稀忆起其中的部分典故。现在同事的身影与脑海中同学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常令丁香不知今夕是何年。
　　一路拾阶而上，道旁古木参天，能看到小松鼠在林间嬉戏，时而传来清脆悦耳的鸟鸣声，呖呖如珠落叮咚，让这清晨寂静的山道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和生机。空气清新，伴有淡淡的泥土香味。
　　丁香忍不住深吸了几口气：“天然氧吧，真舒服啊。”连眼角都是笑意。
　　不觉中，丁香超过了许多登山的游客。
　　渐渐地，丁香的脚力弱了，步伐渐慢。
　　丁香靠向石阶的右边，一手支在腿部，一手擦着额上的汗，喘着气，抬眼看着无穷无尽的石阶，不知何时是尽头。
　　“怎么不走啊？”同事张庆召唤着。
　　“有点累，歇歇脚。”
　　“还有些路呢。”
　　张庆见丁香独自一人，放慢了脚步同行。
　　“登山重要的就是过程。累，却充满乐趣。沿途的景致与山顶不同。人人都急于攀上顶峰，一览众山小，却忽略了途中的风景。你看身后。”
　　丁香回身望去，山间几株雏菊，隐约开在杂草丛里，清新素雅，逍遥自在。不远处有峭壁、奇松。涓涓的细水顺着山体缓缓地流着，石壁湿漉漉的，上面布满了厚厚的苔藓，几株青草长得生机勃勃。稍远的深谷、狭缝，有很多造型独特的松树破石而出，在阳光下尽显身姿，傲视着山下的一景一物。再远处的山峰，有云雾缭绕其间，半山腰的寺院独临其间，明黄色的墙垣充满禅意，宛若一幅画。
　　“深山藏古寺，果然极美。”
　　“寺藏于山，建筑与自然融为一体，是天人合一的体现。也许，这就是中国的寺庙常选址于名山幽林的缘由。大雄宝殿只有在配殿与山林的烘托下，才显得既典雅庄重又富有深幽意境。中国寺庙的建筑之美就在群山、松柏、流水、殿落与亭廊的相互呼应之间，含蓄温蕴，展示出组合变幻所赋予的和谐、宁静及韵味。”
　　“你真是博学多闻。”
　　“哈哈，那你以后就多跟我混混吧。”张庆笑嘻嘻地说。
　　“妙有分二气，灵山开九华。层标遏迟日，半壁明朝霞。积雪曜阴壑，飞流喷阳崖。青莹玉树色，缥缈羽人家。”张庆禁不住念起古人赞九华的诗句。
　　丁香欣赏着美景，回味着诗句，多了几分旅游的兴致与乐趣。
　　香客们穿着布鞋，身挎着黄色的布包，走几级台阶便合掌、跪下、叩首，动作缓而流畅，如流水般。他们依次从丁香身边慢慢登着台阶。
　　香客们是为了哪般？为情，为财，还是为健康？不论朝拜的目的是什么，只这一脸的肃穆与虔诚，就令人心生敬慕。
　　看到丁香的目光落在香客身上，张庆说道：“人的心中其实存有与生俱来的宗教的纯净，只是因为不自知而在长大的过程中蒙尘积垢。只有回到朴素和本真的自然时，才会像回到母体一样感知到内心的声音。佛度心苦，修的是一颗平常心。”
　　丁香听着钟声，心微微一颤，莫名地感动。仰望山顶的庙堂，肃然起敬。
　　初游九华山，是少年时的囫囵吞枣，可惜了这秀丽的山水，却有另一番深刻记忆。如今故地重游，游伴更替，心境感受相异，收获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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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陆续修改上传最后一稿（N稿）。十分感谢您的支持与帮助！